第2章 折扇

“怎么这样?我要蜜饯。”

“不行,老爷和夫人说了您不能再这样吃甜食了,要我好好看着你。”

叶锦书三两口便吃完了那三个蜜饯,好啊,本以为离了自己爹娘便能为所欲为了,没想到身边还有春桃这个小管事的看着呢。

“小姐,水。”春桃倒了杯热水给叶锦书去苦,“加了蜂蜜的。”

一听见“蜂蜜”两个字,叶锦书眼睛都亮了。

春桃满意地看着叶锦书将药一口气闷掉才放出蜜饯和糖果,“小姐您坐着,我去厨房看看饭菜。”

“小姐,这是什么?”

临走时却看见桌上摆着一只破烂扇子。

叶锦书望过去,她刚刚才想起来这柄扇骨,那扇骨定是用极好的木做的,即便是受了长刀的摧残,扇面都炸开,只有扇骨依旧。

暖黄色的扇骨上也只是留下了几道不大不小的刀痕而已,足以可见使用者有多大的本事,这把折扇竟然能在那柄长刀下幸存。还是能一下子将马车劈得木屑飞舞的长刀。

“是我的救命恩扇呢。春桃,你去问问城里有没有哪位师傅是做扇子的好手,让他把折扇补好吧,至于作画就画些竹叶吧,过几日我同你一起去拿。

“好的小姐。”

也是因为刚到这天受惊,叶锦书往后几天都一直待在金玉轩中,鲜少与薛府的人打交道。

一日三餐都是春桃去厨房拿来的。

整日里闷在这金玉轩,就是没病也得闷出病来了。

虽说前些日子还在下大雪,但这几日天已渐渐晴了,天朗气清,叶锦书一直盼望着这天快点暖起来,这样她就能出门了。

许是上天真的见她闷久了可怜她,一连四五天都是大晴天,温度迅速回升,都不用再穿什么裘衣了。

“春桃,今日天气好好,我们上街去吧。”

叶锦书起了个大早,眼巴巴地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快点出去吧,我知道云州有可多好吃的了,我们一起出去吧。”

春桃收拾好了屋子,“知道了,我的小姐。”

这几日叶锦书每天都有念叨一遍,“我们今天上街去吧”,前几日春桃还想着刚刚放晴,再等等,一直到今日都还是大晴天而且叶锦书的身子也确实好得差不多了。

天放晴了,寻常巷陌,皆是人潮。还有不少外邦人,看着甚是稀奇。

看着两个剃了头中间扎个揪儿的,叶锦书还得偷偷瞅两眼。

“春桃,你看看这个好不好玩?”

叶锦书在一个手艺人的摊前看中了一只木雕的小鹦鹉,鹦鹉后面还有机关,一只手指点着它的尾巴尖儿,鹦鹉的嘴巴也跟着一张一张的,“春桃,你看这个好不好玩?”叶锦书点着尾巴尖儿怪腔怪调得模仿鹦鹉说话。

“有意思有意思,这真有意思。”

摊上还有不少玩意儿,除了会张嘴的鹦鹉还有会咬人的花,都好有意思。原来在京城,家里人管得严,叶锦书只能带着春桃偷跑出来玩,回去了自然免不了训斥。

现在不一样了,出来可以放心玩。

春桃怀里已经抱了一堆玩意儿,叶锦书手里还拿着一根糖葫芦,街上人流攒动,突然从身后窜过来一个人影,那人速度快力道又打,叶锦书直接被撞在了春桃身上。

“小姐,没事吧。”

叶锦书揉揉被撞得生疼的肩膀,“没事。”

那人已经隐没在人流之中了。

只是在定眼瞧去却发现了一道在云州极为熟悉的身影,“是他?”

那青衣人不再是那日见到的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衣,墨发束起,神色凝重,像是在找什么人。

是刚刚撞倒自己的人吗?

那日的刺客?

是这样吗?

“唉?小姐,你去哪?”春桃正摆弄手中的玩具呢一转头就看不见自家小姐了。

叶锦书正追着救命恩人,那日时间太紧还来不及道谢,这种救命恩情怎能不当面道谢?

只是没追几步叶锦书就看不见他的影子了,眼前的人潮似乎模糊了,什么都看不清。

“小姐?”

“我没事。”叶锦书也不知怎的就是很想很想再见那人一次,就算一面也好……

对了,折扇!

“对了春桃,你不是说折扇补好了吗,我们去拿吧。”

“好的小姐。”春桃理了理叶锦书鹅黄色的裘衣,半月前云州刚下了大雪,这几日就算气温回升也还是有些冷意。

那位补扇子的郑师傅的铺子离这里还有点距离,小巷一出,转至西市的某个狭窄巷子的最深处,破木门、破木匾、破灯笼,这三破乃是郑师傅店铺的象征。

“就是这里吗?”

叶锦书敲了敲虚掩的破旧木门,“进。”一道沧桑的声音传来,叶锦书才带着春桃进去。

屋子里很昏暗,接着屋外的自然光才能看清些东西,“是叶小姐吧。”

“正是。”

“您要的扇子在桌面上,左边那副。”

郑师傅低着头专心刻着自己的木头。

叶锦书奇道:“我不说,师傅为何知道我姓叶呢?”

“今日一共就两位客人来取扇,另一位是个公子。”

“师傅,取扇。”

正巧说着这事呢,屋外就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叶锦书循声看去,那人一袭黑衣,天寒却也未穿任何裘衣或是大氅。

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破旧的竹帘,一张格外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孟衍竹帘一掀,屋外的自然光透进来,空中浮动的尘埃都看得一清二楚。

郑师傅仍旧低着头刻木头,“喏,桌上自取。”

桌上有两把一模一样的扇子,春桃赶忙出声去取扇,“左边那把是我们的。”

“哦?”孟衍看着两把几乎一模一样的扇子笑道,“这么巧,这两把扇子竟是一模一样呢。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竟与在下所选并无二致。”

叶锦书站在角落中感受到一丝打探的目光,抬眼瞧去正对上孟衍探求的眼神。

“公子说笑了,不过是一把扇子,画来画去不都是那几个样子吗?”叶锦书开口道。

谁知这时候一直沉默的郑师傅突然开口了,“你们也是真巧,这两把扇子从选材到作画真真是一模一样的。”

叶锦书抓紧了袖笼,“是吗?那还真是巧啊。”

“是,小姐。”

正欲出门之际,叶锦书犹豫许久开口道:“不知公子可否还记得我?”

“小姐?”春桃被这话惊到了。

孟衍却道:“记得?是在哪里见过?哦,我知道了大抵是在梦里见过吧。”

春桃训斥道:“你是谁家的登徒子,我家小姐岂是能容你戏弄的!”

“春桃!”叶锦书暗暗抓住春桃的胳膊,“公子莫要生气,府里的侍女性子直若是出言不逊顶撞了公子还请公子莫要怪罪。”

孟衍也不恼,折扇一展轻抵下巴,“怎么会怪罪?如此性格耿直之人也是难得一见。况且在下并无恶意,只是见小姐容貌绰丽,心生爱慕,想与小姐交个朋友。”

“还请公子莫要说笑了。小女子还未出阁,这事若是传了出去还惹旁人笑话,到时候那流言蜚语若来,我一个弱女子怕是怎么也挡不住的。”叶锦书话毕还捂着嘴咳了两声,“咳咳,天寒地冻,公子若无别事,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临走前还不忘多叮嘱一句,“天气寒冷,公子还是穿件裘衣免得冻坏了身子吧。”

刚走出深巷,春桃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叶锦书这会儿才松了口气问道:“你笑什么?”

春桃搀着叶锦书的胳膊笑道:“我笑小姐您说的话啊,说得真好。”

她家小姐刚刚看着是对那个登徒子客客气气的,其实话里话外都是疏远。临走还不忘关心他多穿件衣服,免得冻坏了身子还冻坏了脑子。

“我家小姐这样聪慧,一定不会被恶人欺负的。”

叶锦书见春桃笑得没心没肺的还用手指点了点小丫头的脸蛋,“你呀,你可知刚刚那人是何人?”

“不知。是何人啊?”

“正是那日救我的人。”不知何故,今日再见却成了这般场景。

那人说话却是不好听,但应是有何缘由吧,那天与匪徒缠斗之景还历历在目,叶锦书确不喜欢登徒子但她就认为那人绝不是登徒子那样简单。

登徒浪子的面具刻在脸上吗?

况且,又是个怎样的人才会有两幅面孔呢?能嬉皮笑脸地与人打闹,遇见大事又不会瑟缩。

不管怎样这都不会是个普通人。

“啊!”

长街檐下阴暗之处多生青苔,青苔密且润,一不留神就得滑一跤。

“小姐!”

春桃想去扶却也失手滑了一跤,裙底都被染脏了,顾不得疼痛又赶紧爬起来去看叶锦书,“小姐!”

幸好幸好,小姐无事。

只是……又是那个登徒子!

叶锦书被孟衍抱在怀中,正抵着孟衍的胸膛,抬眼一望就是他清俊的轮廓,“多谢公子。”

叶锦书低声道谢,本想着他能就此放手,没想到孟衍搂着自己腰身的手更紧了一些,“公子,我已无碍。”

孟衍这才松了手,“哎呀,这雪天路滑,姑娘还得多当心一点啊。”

“公子说的是。多谢公子。”

到底是大家闺秀,该有的礼数一点都不会少,“那我就先告辞了。”

“小姐,您没事吧。”

叶锦书走得快,春桃只能小跑着跟上叶锦书的步子,男人刚刚搂着自己腰身的触感仿佛还浅浅停留……

“小姐。”

都走了好远,春桃低声说道:“那两个人还跟在我们后面呢。”

叶锦书也察觉到了,但马上就要到薛府了,都到了自家门前也不用再怕这种事了。

正到了薛府,叶锦书转身一看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公子您也住这附近吗?”

孟衍折扇一挥,“当然。”然后青扇一指,正对着薛府对面那户宅子,“喏,就这。”

叶锦书笑道:“是吗,那还真是巧啊。”

“这何止是巧,简直就是天定的缘分。姑娘若有时间,在下还会登门拜访向姑娘讨杯茶喝。”

“公子若来,当然是要给的。”叶锦书想了想又问,“公子与我一旧识实在相像,敢问公子姓甚名谁?”

孟衍低声道:“在下程衍。”

“原来是程公子。时候不早了,那小女子就先回府了。”

孟衍笑道:“姑娘你既问了我的名字,程某还不知道姑娘闺名呢。”

“姓叶。”春桃根本来不及阻拦,小姐的名字怎么能让那登徒子知晓呢!

“叶小姐啊。”

目送叶锦书远去的身影,知州大人府里新来的叶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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