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 112 章

夜里的长廊不仅风声喧嚣的很,就连温度都降了不少。不过走了片刻,就冷的贺喜格瑟瑟发抖。

也是在这时她才想起来后悔,方才就不该图快,把那婢子的衣衫减去几件,以至于现在整个人被冻得浑身哆嗦还不敢吭声。

“......”

好在没等贺喜格再被冻上片刻,在连转了几个弯后,前方的婢子才终于停下了步伐。

待行至南侧,漆黑了一路的长廊,也因为前头出现的些许光亮,看着少了几分可怕。

这时再往上看,会发现那是一盏盏铜做的灯笼,外边还用金丝镶了几圈金边,于黑夜中亮闪闪的,一看就是个贵重物件。可在南宛皇室之中,这样的稀罕物件处处皆是,甚至不稀奇到堆了满满一屋子。

即便如此,在寻常人眼中,这盏灯笼还是美的人艳羡不已。尤其是当烛火亮起时,那一圈圈金边也似被点亮的珠宝,华贵无匹,熠熠生辉。

也因此,每到夜里,待这灯笼的烛芯被点亮,温热的烛火便会照射在外头的金边上,引得这些灯笼亮闪闪一片,还带着暖意,光是靠近就觉得周身的寒意被驱散了些。

远远看去,这些灯笼在风沙中亮着光芒的一闪一现,即便黑夜再漆黑,风沙再喧嚣,依旧比那天上的星星还要温暖耀眼几分。

头顶隐隐绰绰的灯光透过风沙,摇曳着打在人脸上,在这暖光照耀下,就算是一张鬼脸看着都多了几丝人气。

然而,此时的贺喜格可没忘记自己如今可比鬼还要见不得人,因此在见了这灯笼后,她赶忙使劲压住下巴,才没被身旁人看出异样来。

待来到楼门前,婢子先是抬手叩了叩门,见门内人走出后,忙扬声道。

“努娜姐姐,三殿下唤我们来给公主送些瓜果充饥,说公主今晚上没用饭,定是饿了。”

说这话时,婢子满脸堆着讨好,毕竟于她这样的普通婢子而言,能见到公主的贴身侍婢,可比见到铁树开花都难,如今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可不得尽力讨好。

可等自己讨好着说了一堆话,眼前的努娜也只是淡淡的笑着,并不应答。意识到不对的婢子赶忙看向身侧,果不其然‘木讷’的某人还在托着果盘没有动静。

“......”

见状,婢子恨铁不成钢的掐了她一把,她这一掐可没少使劲,直疼的贺喜格扭曲了一张脸,险些没喊出声来。等龇牙咧嘴的忍了忍痛后才不情愿的唤了句,“努娜姐姐......”

从前不过是个小婢子的努娜,自来了温乐言身旁伺候,又成了崔明珏的暗钉后,身份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以至于如今,一贯看不起她的婢子们在瞧见她时,即便不愿也还是得开口叫一声姐姐。

接过两人手中的果盘,努娜先是揭开盖子检查了瓜果的品样,才满意的颔首。

“嗯,东西倒是新鲜,公主吃了定会欢喜,麻烦你们今夜送过来了。”

婢子笑着回,“姐姐说笑了,伺候公主本就是我们分内的事,怎会麻烦呢。”

对婢子的回答颇为满意的努娜笑笑也没小气,转手就掏出二两金子给了她们,“这长廊夜里风大,你们一路过来定是不容易,这些钱还是公主吩咐着给你们的,拿去用吧。”

伺候了主子们这么久,还从未得到过什么奖赏的婢子当即就亮了眼,“那努娜姐姐就替咱们多谢公主了,公主心善,等明日嫁给了三殿下,定能够欢欢喜喜,百年好合。”

这般吉利话说了一通后,努娜面上的笑看着更真了,“好了,快回去吧,夜里冷的慌可别冻着自个。”

“多谢姐姐关心。”

俯身拜了一拜后,婢子转身就往回走,至于贺喜格却是趁着婢子拿着金子欢喜的工夫,一矮身偷偷进了公主住所。

南楼毕竟是老建筑了,门被推开时,即便再小心也还是会带出些响动。

于是,在屋里的努娜收了果盘还没往里头走几步,就听得身后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可等她吓得扭头看去时,门口又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被风吹开的一条缝。

“......这门怎么开了,我不是锁上了吗?”

奇怪的嘟囔了一句后,努娜也没多在意,只当是今夜风沙太过喧嚣所致。随后在确认门被彻底锁好后,她才端起果盘往里间走去。

至于一进门就藏在角落处的贺喜格,她是半点没瞧见。

躲在阴影处的贺喜格从前总听金和说起这位半路认回的乌乐公主,却始终不曾有机会见上一面,如今反倒见到了。

只是让贺喜格没想到的是,当她探着脑袋往里看去时,映入眼帘的会是一位不过十七岁的小姑娘。

是呢,她记得金和一月前曾说过,这位乌乐公主年岁不大来着,而这也让她第一次看清了这位半道公主长的什么模样。

在贺喜格的记忆中,南宛因身处大漠的缘故,这里的男女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面上的皮肤看着总是会深一些,似乎在这里有着健康的肤色才是最正确的。

而骑马射箭,这些本事更是从小就教给孩子们的,所以即便是像努娜这样的婢子,挽起长弓杀死猎物,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件稀疏平常的事。

可今日,在这朦胧的灯下,看着那抿着唇不吭声的公主,贺喜格却不由得瞪大了眼。她惊讶的感叹道,原来大渝女子的肤色是这样的白,简直比她最爱喝的马奶还要白上几分。

即便是这样远远的看过去,对方那白嫩的肌肤,浓黑的睫毛,一双琥珀色杏眼无力的垂落着,看着是那样的娇弱,又平白多了丝倔强。

就连那一套在南宛较为寻常的浅色衣裙,穿在她身上都平白小了一圈,可偏偏当那截湛蓝的云绸挂在她手腕处时,又是那般的契合,这不禁让她想到了头顶的蓝天白云。

按理说,明日就是公主与大渝三殿下的婚礼了,可即便透着暖光去看那灯下女子,眼前的乌乐公主看着却不甚高兴。

瞧见她面上的病弱之气,与那份抹不去的苍白,似乎近日里发生的事和兰姬的病重带给了她不少的打击,就连眉宇间的忧愁也浓的化都化不开,看的贺喜格心底直难受。

其实要换做贺喜格自己都难受的要命,以温乐言的经历来看,她先是被金和带回南宛认回了父母,后又知道自己是公主,这本该是一件幸福的事。

然而不过一月的工夫,不仅南宛王死了,兄长金和更是在犯下大错后扭头跑了,只留下一个烂摊子和掌控欲极强的未婚夫来处处禁锢着自己。偏巧这时,仅剩的亲人还病重到起不来床,怎一个凄惨了得。

光是想到这,贺喜格都能气的原地升天,而这位乌乐公主却能依旧举止端方,隐忍至今,着实让她佩服。

也是在这时,里间沉寂了片刻后,温乐言发话了,“努娜,把果盘拿过来吧。”

见温乐言终于肯吃东西了,努娜喜得走上前,嘴里还不忘为崔明珏说两句好话。

“公主,奴听说这些瓜果都是三殿下辛辛苦苦派人从大渝京城送过来的,花了几天几夜才到王都呢。如今整个王都就只有公主有这些,您晚膳时没吃多少,现下用正好。”

听努娜这么一说,温乐言没有搭话,只是捂着心口蹙眉。近日她总感觉自己身上的连心结似乎又重了几分,每每崔明珏处发生什么事,她总能隐约感应到,如今更是。

待那阵闷感消失后,温乐言才白着面色问,“今夜,他那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的我这心里这般的不舒服,头还晕的厉害。”

也是被温乐言问了,努娜才想起来她喝不得酒更闻不得酒气的事,顿时心下一乱。

“这......公主,按照习俗,王上逝去后,若要迎接新王登基,南楼内是要准备一场歌舞去去邪气的。三殿下虽并非新王,可这流程到底避不得,这才在北侧举办了一场歌舞,现下怕是喝多了些酒,这才影响了公主......”

温乐言闻言一声哀叹,“......旧王逝去不过七日,便要饮酒助兴?原来这便是南宛的习俗吗。”

从前温乐言也明白在南宛子民们的心中,无论是什么都比不得那所谓的神明。

南宛王这一生并非勤政,也从未做出过什么功绩,更是为了与金和豢养死士害了不少无辜子民的性命。现在想来,也难怪这些子民不过假装哀悼了七日便不再伪装了,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什么山谷神明、南宛习俗,如今谁不知这南宛早从根上就烂透了......”

“哎呀公主,这话可说不得啊,要是被山谷神明听见了,您可是要受惩罚的。”

可惜,这话非但没能吓住温乐言,反倒让她倔强更甚,“那就让他罚吧,至少也证明了这神明是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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