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你在身旁，便是甜比苦多。
潭清寒的指尖轻轻抚过屏幕上的照片，目光凝在那少年的笑颜上，心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住，微微一颤。刹那间，江见楼的质问如在耳畔回响：“你到底喜欢齐落什么呢？”
是他在羽毛球场上挥汗如雨、大杀四方的飒爽英姿？是他在第一考场中从容不迫、落笔生花的自信模样？还是他在自己失态落泪时，默默递来的那张带着温度的纸巾？
在别人眼中，齐落或许是个桀骜不驯、难以接近的存在，可在潭清寒的世界里，他却是那般可靠又温柔，如同冬日暖阳，夏日清风。
潭清寒拿起素描笔，笔尖在画纸上摩挲，一下又一下，像是在轻抚少年的轮廓。随着时间缓缓流淌，齐落的侧脸在洁白的画纸上逐渐鲜活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能从纸中走出。
“咚咚咚”，母亲宁青羽轻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宝宝，很晚啦，早点休息哦。” 潭清寒打开门，看到母亲那略显憔悴的面容，精致的五官下，一双被黑眼圈笼罩的眼睛，透着藏不住的疲惫。
他接过母亲递来的温热牛奶，另一只手仍下意识地在画纸上比划着，似乎不舍得放下画笔。
“在画谁呀？” 宁青羽的手轻轻搭在儿子肩头，眼中满是慈爱与好奇。
“是我喜欢的人，妈妈。” 潭清寒仰头看向母亲，眼眸中闪烁着光芒，那是独属于少年人的骄傲与炽热。
宁青羽微微一愣，随即温柔地笑了。她出身书香门第，对孩子的爱纯粹而深沉，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愿他一生快乐、健康、幸福。
“那他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嗯，在我心里，他是最棒的！” 潭清寒放下牛奶杯，拿起桌上的日历，郑重其事地在一个日期上画了个圈，那动作仿佛在宣告一个重要的决定。
天还未完全破晓，高三的教学楼里已传来琅琅书声。云清四中，作为临城顶尖的学府，向来以狠抓晨读迟到闻名，这让不少学生叫苦不迭。
由于睡眠不佳，潭清寒在高二上学期就办理了通校，成了在学校强制住校要求下，为数不多能早早摆脱阴暗潮湿宿舍生活的幸运儿。
然而今天，老天爷似乎故意作对。潭清寒骑着自行车，一个不留神，和一辆出租车撞上了。
出租车上下来一个面相凶狠的中年男子，竖起手指，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方言骂声又急又快，好在潭清寒不太能听懂，只能连蒙带猜。
他自知理亏，全程微笑着道歉。或许是被他的态度感染，中年男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从最初的怒骂变成了耐心的教
导：“小朋友，下次骑车可得小心点，别这么冒失。”
“实在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 潭清寒再次致歉，看了眼时间，心知就算飞起来也赶不上晨读了，索性慢悠悠地骑着车，感受微风拂面，享受这难得的惬意。
本以为这个时间，路上不会再有同学，可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他的视线 —— 是齐落。
阳光洒在少年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才 17 岁的齐落，身高已逼近 180，那与生俱来的衣架子，让普通的校服在他身上也穿出了大牌的质感。
潭清寒心中一动，原本加快的蹬车速度不自觉慢了下来，像个小心翼翼的追随者，默默跟在齐落身后。
跟了一分多钟，潭清寒突然回过神来，暗自懊恼：自己这是在干嘛？搞得像跟踪狂一样，又不是欠了他五百万。再说也没有欠债的追债主的。
这么想着，他一咬牙，用力蹬了几下，追上齐落，与他并肩而行。路边的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美好的画面奏响乐章。
“齐同学，你不着急吗？” 潭清寒偏过头，看向身旁的少年。
齐落转过头，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惊讶：“潭同学不也在慢悠悠地骑车吗？”
“我已经迟到了，再赶也没意义，不如欣赏下风景。你呢？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姓潭？”
“校园光荣榜，地理学科排名。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 齐落的声音低沉悦耳，像山间潺潺的溪流。
“和你一样。” 潭清寒笑了，笑容在晨光的映照下格外灿烂，嘴角的弧度满是藏不住的喜悦。
“我们班主任常说，既然已经迟到了，就别只迟到两三分钟进校门，不然年级组不抓你抓谁。”
齐落轻轻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却被潭清寒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潭清寒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我也觉得很有道理。” 潭清寒叹了口气，满心遗憾，为什么这么快就快到学校了呢？他还想和齐落多待一会儿。
“你好像不太开心？” 齐落敏锐地察觉到了潭清寒的情绪，语气虽是疑问，却带着几分笃定。
“是啊，齐同学，你长得这么帅，谁不想多和你待一会儿呢？我觉得多看你一眼，心情都能变好。” 话一出口，潭清寒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太过唐突，脸颊瞬间滚烫。
齐落沉默了片刻，就在潭清寒满心尴尬，想着怎么补救时，他忽然开口：“那你就好好看吧。”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潭清寒心中激起千层浪。他的大脑瞬间宕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什么…… 啊？你说什么？” 潭清寒结结巴巴地反问，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
然而，时间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机会，不知不觉间，两人已到了云清四中的校门口。往常总是等个十分钟就 “满载而归” 的储主任，今天仿佛早有预料，阴森森地站在保安室门口，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他们。
“你们两个，给我过来！哪个班的？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慢悠悠地晃荡，想造反吗？开学第一天就敢迟到，你们班主任怎么教的？今天国旗下讲话，每人做两分钟检讨！还不快回教室拿上书，带着脑子，滚到年级组来背书！”
潭清寒只觉得 “离了个大谱”，脸上满是无措。从小到大，他都是个循规蹈矩的学生，高中前两年也一直默默无闻，突然要登台检讨，让他一时慌了神。再加上之前被齐落的话震得七荤八素，此刻更是连表情都管理不好了。
反观齐落，依旧神色淡然，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能从容应对。
“呃，那个齐同学，待会见。” 潭清寒匆匆推着自行车，停车、锁轮，动作一气呵成，随后便小跑着跟上齐落的步伐。
齐落没有回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率先朝教学楼走去。
高三 8 班教室里，江见楼一看到潭清寒，顿时爆发出一阵狂笑，全然不顾还在早读的同学们，那笑声震得整个教室安静了两秒，仿佛是对潭清寒迟到的 “特殊欢迎”。
潭清寒猫着腰，快步回到自己靠窗的座位上，脸上火辣辣的，满是窘迫。
“哈哈哈哈，我就说，遵守校规第一人潭清寒，也有迟到的一天！被储主任抓了吧？我就知道！” 江见楼笑得前仰后合，一脸幸灾乐祸。
潭清寒没有理会他，默默在桌洞里翻找要读的书。江见楼见状，突然意识到什么：“不是吧，你要被拎到年级组门口去读书？”
“如你所愿。” 潭清寒飞速地回了一句，找到书后，起身准备离开。
江见楼却一把拉住他：“其实吧，潭清寒，你别太紧张，储主任又不会吃了你。不过我今天也迟到了，就两分钟，还好只是被训了一顿。”
潭清寒忍无可忍，挥起拳头给了江见楼两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年级组办公室门口，出现了一幕奇特的景象。下课时间，来来往往的同学无一不被吸引，驻足观望，随后又满脸震惊地匆匆离开。
谁能想到，堂堂年级第一、理科战神、霸榜学神齐落，竟然也会被抓迟到，还听说要在全校面前念检讨！这消息简直比彗星撞地球还令人震惊。
潭清寒和齐落一左一右，像两个门神般站在门口。齐落面无表情地捧着生物书背诵，潭清寒则把脸藏在政治书后面，时不时偷偷瞄一眼身旁的齐落，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时，江见楼又跑来 “凑热闹” 了。看到齐落也在，他先是一愣，随后马上调整表情，开始对着潭清寒挤眉弄眼：
“不是吧，这尊大佛怎么也在？”
潭清寒故意不看他，江见楼讨了个没趣，干脆开启了 “全自动嘲笑模式”，笑声引来了储主任。
“江见楼是吧？你是不是也想上台念检讨？我不介意多一个。” 储主任黑着脸，突然出现在潭清寒面前，吓得他一哆嗦。
江见楼却像没听到重点，依旧笑嘻嘻地看着潭清寒：“不是吧，还要念检讨？哈哈哈哈。”
一直沉默的齐落冷不丁开口：“你想一起？” 语气平淡，却叫人不爽。
江见楼顿时怂了，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可不想打扰你们的‘二人专属检讨’。” 说完，还不忘给潭清寒抛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说 “记得谢我”。
两人很快写好了检讨，储主任 “贴心” 地给他们留了足够的时间。看样子，这场检讨是逃不掉了。
“齐同学，你写了多少字？” 潭清寒凑近了一点，齐落身上那股淡淡的、独特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和你差不多。” 齐落依旧言简意赅，神色平静。
“哦。” 潭清寒有些失落，他发现自己对齐落的期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贪心。
回到教室，潭清寒习惯性地望向窗外。树叶依旧在风中摇曳，天空比早晨更加湛蓝，偶尔有几只鸟儿飞过，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景色依旧美好，可坐在相同位置上的潭清寒，心境却已截然不同。他的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久久无法平静。
“那你好好看。” 齐落的话在他耳边不断回响。潭清寒心里清楚，能被齐落注意到，哪怕只是通过校园光荣榜，他都已经很开心了。毕竟，他一直以为齐落早就忘了自己，毕竟他们之间，好像也只在两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可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随口的玩笑，还是另有深意？
潭清寒笑了，笑得灿烂而热烈。
管他呢，既然齐落说让自己好好看，那他就好好看，把齐落的每一个瞬间，都深深印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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