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导演找当地政府申请之后组织篝火晚会,实际也是几个主演互相熟悉一下,夜戏不急于一时,经过一下午的缓冲,蒋风歌已经恢复元气,捧着剧本坐在角落。
赵祁一眼看到蒋风歌,想过来和她坐在一起,蒋风歌冲他摆摆手,让他回去,毕竟主演没理由坐在角落。
火光悦动,他们聊的开心,时不时爆发一阵笑声,蒋风歌把剧本放在腿上,仰头看着大山里的星空。
放松下来,她突然想到蒋苾,她临走的时候蒋苾跟她说了什么来着?
蒋风歌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来,脑子里的画面是蒋苾嘴一张一合,无声的。
心里越来越焦躁,她攥紧了拳头又松开,把剧本挪到椅子边上。
第二天的戏份是观云和师兄作海喜欢的人第一次见面,此行的目的地昼岭是作海的老家,而他的青梅竹马瞿风月就在本地开了酒楼。
两个人久别重逢十分热络,观云一心跟着师兄,被忽视之后,娇气的小师妹自然而然开始找瞿风月的麻烦,嗔她:“开的一个甚么破酒楼,菜如此难吃。”
作海一心维护瞿风月,让观云去外面罚站。
观云恼他胳膊肘往外拐,又不敢反抗,只能撅着嘴站到外间,即使是这样还是悄悄附耳在屏风上听作海和瞿风月在说什么。
里间,瞿风月见观云出去了,直接站起来,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作海的面前。
“那魔物伤了我一家人性命,还掳走了我弟弟,我现在无依无靠,只想能找回弟弟,可听说,听说那阵法是绝杀阵,一旦开了阵眼,阵里不会留一只活物。”瞿风月对着作海一叩首,绝望地唤他俗家名字,“阿照,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弟弟,他还没有,还没有......”瞿风月说不下去,眼泪一颗颗砸在地板上。
作海原本就是心软仁慈的性格,此时此刻又是面对自己昔日的青梅竹马,她弟弟也算是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连忙伸手扶起瞿风月,答应下来。
“师兄!”观云推开屏风,一把抓住作海的胳膊,试图阻止他。
“瞿姑娘,不是我们不通情理,这魔物已经在你们村为非作歹十几甚至百十年,已然修为过人,”观云挡在作海的面前,低头看着瞿风月,“绝杀阵要想救人就得是一命抵一命,救了你弟弟,死的就得是我师兄,我谅你不知道其中玄机,如今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莫要再想欺我师兄心软,再来为难他。”
瞿风月也被这事实一惊,眼泪挂在脸上,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颤抖着嘴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抓住观云的衣角:“云姑娘,那我,用我的命来换,不行吗,我来换我弟......”
“你会解那阵法吗?”观云忍者把她甩开的冲动,想到自己挪开了就得是作海被她扒住,直挺挺站在前面不动,“你弟弟他命该如此,你也莫要强求......”
瞿风月一点一点松开观云的衣角,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作海推开观云,半蹲下看着瞿风月:“瞿姑娘,我自小没了父母,是瞿家父母肯施舍我两顿饭,才有我今天,你弟弟,我肯定想办法带回来。”
“师兄!”
“瞿姑娘,你不要担心我,我会再想别的法子,绝杀阵不是只有一种解法......”
“你在说什么......”观云提高了声音,惊疑地问。
“观云,闭嘴!”作海高声斥责她,观云一向听师兄的话,拧着眉头忿忿闭上了嘴。
他们修道之人都心知肚明,绝杀阵根本没有第二种解法。
“阿照。”瞿风月低着头喃喃,不敢再抬头看他。
赵祁饰演的作海推开观云那一段拍了八遍,导演嫌他要么推的太狠,要么不够重,来来回回,饰演瞿风月的孙瑶跪的膝盖都疼了,恨不能拿眼睛杀赵祁个千遍万遍。
蒋风歌抱着胳臂在一边酝酿情绪,观云一个富家小姐,从小又天资聪颖,天赋奇高,比作海强上一大截,她知道这次的绝杀阵只有一种解法,就是以命抵命。
可作海对着瞿风月许下诺言,他说到做到,必然是打算以身涉险,观云阻止不了他,心里着急,更是直接开始盘算该怎么防止惨剧真的发生。
各就各位,导演一打板,赵祁把蒋风歌推开,半跪在孙瑶面前,孙瑶低着头滴眼泪,赵祁盯着她的发旋一字一句:“瞿姑娘,我自小没了父母,是瞿家父母肯施舍我两顿饭,才有我今天,你弟弟,我肯定想办法带回来。”
蒋风歌着急地喊他:“师兄!”
“瞿姑娘,你不要担心我,我再想别的法子,绝杀阵不是只有一种解法......”
他想做什么?蒋风歌心里一惊,脱口而出:“你在说什么......”绝杀阵从古至今就是为了不留活口,不然也不叫绝杀。
什么不止一种解法?师兄在想什么?莫不是想瞒着这个瞿风月救人!
她知道师兄真的能干出来这种事。
“观云,闭嘴!”赵祁厉声呵斥蒋风歌,她条件反射把话吞在嗓子眼,乖乖闭嘴,只能心里着急,看着赵祁跪在孙瑶面前,攥紧了拳头,师兄若是一意孤行,她也只能盯着他,在他做出事之前把人迷晕,待到阵法结束,大部队把魔物杀干净之后再把他放出来。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蒋风歌眯了眯眼睛,神色晦暗不明,要死一起死。
当天夜里紧跟着就是夜戏,绝杀阵连夜开启,要持续三天以法力供养此阵,作海找了空挡进山勘察,观云跟着他寸步不离,作海也没说什么,沉默着往山上走。
观云抱着苍水剑默默发光照路,蹭了两步挨在作海身边,苍水剑莹白色的光暖融融的。观云在作海面前时时要好看,始终是穿着裙子,时不时地小拌一下,慢了就加快两步跟上,一个不留神被树根缠了一大跤,作海一把拉住她。
观云顺手就抱住作海的胳臂,苍水剑得了空隙就往下滑,观云又赶紧去接剑,两边讨不好,作海没憋住,笑了一声。
观云看着他笑了,也咧嘴嘿嘿傻笑,咧到一半想起来,自己此行应当是板着脸阻止他,尴尬地收回笑意,瞪着作海。
“这次师兄不能依你。”作海看着她,低声说。
“师兄,”观云说,“我喜欢你,我想你好好的,我不要你娶我,不强迫你和我在一起,我只想你长长久久的活着,都不行吗。那个瞿风月是哪里好,就那么值得你为她放弃你自己?她弟弟如今,不说满,八成是生死未卜了,你涉这趟险,得不偿失。你还有法力,活下来能救更多的人,而不是在这里折了,只为了换一个生死未卜的小孩。”
“观云,她父母曾经在我幼时给过我两顿饭,救了我,我不能知恩不报。”
“那你当年还是我捡上山的,我从追月蹄下救了你一名,我还帮你分担,跪了三次清风塔,我还,”观云抓着作海的衣袖,“那我要你报我的恩,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你待我的好,我都记着,只是,观云。”作海叹息着喊她。
观云死死抓着作海的衣袖不肯松手,不让他继续向山上走。
作海挥手斩断衣袖,不回头地继续上山。
如果没有来昼岭就好了,如果没有来,他就永远是我一个人的师兄,没有什么青梅竹马的狗屁弟弟要救。观云抱着剑,眼泪终于承托不住,滴了下来,她胡乱拿袖子擦了一把,仰起头,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还是跟了上去。
连着一天一夜,结束之后蒋风歌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化妆师给卸妆完毕就火速回房间。澡也不洗了,一片漆黑里直接摸上床躺下,突然想起来林医生给开了药,又爬起来开了床头灯。
此时已经没力气再去烧水,蒋风歌直接开了一瓶矿泉水。
白色的小药粒混着冰凉的水喝下去,激的头疼,倒是一下子被激醒了,裹着被在床上瞪着眼死活睡不着。
窗外黑沉沉的夜色里蛙鸣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绝对寂静里被无限放大的钟声和不知道哪里来的滴水声,若有似无的脚步。
蒋风歌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起来的时候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前模糊一片。
昨天晚上跟着赵祁爬山爬的腿疼,下床的时候腿一软来了个屁股蹲。蒋风歌索性闭着眼睛坐在地上,靠着床休息,窗外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准备了,吵吵闹闹安排道具,蒋风歌想到周六还得请假回去,不知道该用个什么理由,想的烦躁。
她强迫自己换一个想法,想想蒋苾的小女朋友,也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
蒋苾能成家立业,有自己的更加光明的未来,姐姐就可以光荣谢幕,她的使命已经结束了,蒋苾不再需要蒋风歌这个牵绊。
他一年一年长大,有了自己的前进方向,蒋风歌从保护圈变成拴住他的绳索,斩断她,就能有更好的未来。
蒋风歌不无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对着脑海里幻想出来的蒋苾说,来,斩断我。
和蒋风歌有关系的其实没几个人,这么多年来,她除了蒋苾之外没在谁那有过举足轻重的位置,她离开,也不过石子投湖,几圈涟漪之后就销声匿迹。
再提起,甚至遗憾都不会有吧。
沈池的乔江羽回来了,那个能让他亲自开车接送,能让沈池干干净净请进进南山别墅的人回来了,他可能早就想不起来蒋风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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