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发展没A市好，物价低一些，两千的房租她能租到学校门口的学区房，安全有保障，四千一个月足够她过得舒心了，如果我把她接来A市，我对她的支出就能达到六千。
“要知道，我自己和别人合租，每月两千，还只是离地铁口远得很，但屋内装修硬件设施都不错的房子。我每月衣食住行再支出两千，你说，我还能剩多少？”
风之颐倒是没想到这一茬，孩子确实是个吞金兽，这么多钱砸里面都不一定能听个响。
“不把她接来A市，对我俩都好。她青春期正叛逆呢，我根本没空收拾她，更何况我根本不会养孩子，那两千说是房租，其实就是寄养费。我大学毕业后把她送到看着我长大的老夫妻家里，他们人好，喜欢小孩，我比较放心。”
岑曲洲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日子越过越没有盼头，咱们这种底层牛马只有被压榨的份，像牙膏一样，每天早晚被挤压，吐出那一点点产能，最后三十五岁快用完了还要被老板卷起来挤出最后一丝丝价值，最后被无情地丢进垃圾桶里。”
“我和你不一样咯，我是Z市人，还是独生女，委屈不了自己一点，毕业时削尖了脑袋进大厂，可算是进去了，一看工资八千。”风之颐讽刺地笑了笑，“我当时找的房子房租都是四千左右的，每个月日常开支和你一样，都是两千。工作第一个月就攒了那么两千，我爸妈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花没了。”
“我心想，这可不行啊，我就又找了这的房子，一个月房租三千，通勤多加了二十分钟。我想，算了，如果每天多在外面呆二十分钟就能省一千，那很划算了。”
她咂吧两下嘴，感觉嘴里还残留着昨天喝过的酒的味道：“八千的工资我拿了一年，现在是当牛马的第三年了，工资终于涨到了一万二，总算能往家里打钱了。”
“毕业了以后才发现，学校简直是人生的象牙塔，我读了这么多年出来，到最后竟然混成了最不起眼的社畜。”
岑曲洲冷不丁道：“你也可以去做童模，虽然已经成年了，但是天天活的跟孙子似的。”
风之颐翻了个白眼：“滚。破坏气氛。”
岑曲洲才不在乎这个：“我要是天天这么想早跳楼了，对自己好点吧，至少想想昨天在工作上有没闯祸。”
风之颐白眼×2。
跟刚才感慨牛马像牙膏一样的不是他一样。
他看着瘦得很，吃东西却很快，可能是不太够吃，他又要了两份蒸饺装在塑料袋里，准备路上吃。
风之颐喝完倒数第二口汤叫老板来结账，岑曲洲看着碗底剩了一口的八宝粥有点奇怪：“怎么不喝完？”
她撇撇嘴：“太甜了，不爱喝。”
岑曲洲想了想，确实，昨天调酒，有的酒偏甜，她确实没多喝，看来不爱甜口。
也不知道她早上就吃了一个芝麻球和一碗八宝粥会不会饿，饭量真小，怪不得那么轻。
两人在早餐店门口戴好各自的保温衣物，岑曲洲还顺手帮她把围巾系牢，防止半路被风吹下来。
“我知道这是你造型的一部分，但是还是以身体为重吧，别着凉了。地铁那么多人都赶着上班呢，不会太关注你的。”
岑曲洲拍拍她的肩，看着她敷衍地应着，进了地铁口。
她的背影正对着初升的太阳，有些刺眼。
他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想。
什么时候休假，他一定要去爬山看日出。
——
风之颐的工作日复一日的无聊，坐到座位上，所有的工作都向她袭来，她跟在公园里被铁鞭抽打的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中午再次错过外卖最佳食用时间后，她习惯性地缩在茶水间热饭。
吃饭时手机疯了一样吐出大片消息，她还以为是岑曲洲，点开一看是好闺蜜黎缘。
她这才想起来昨天和岑曲洲混得太晚，忘了回复黎缘的消息了。
黎缘：哈喽小姐姐，在吗在吗？
黎缘：？人呢？
黎缘：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黎缘：敢不回复老娘消息？你难不成睡着了？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还能早睡？
黎缘：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你有事瞒着我！不给我点一份kfc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黎缘：你不会真有事吧……
黎缘：再不回复我我就要报警了！！
风之颐差点把饭从鼻子里面喷出来，她赶紧给黎缘打了个视频通话，表示自己没事，单纯忘了回复她罢了。
当然kfc是不可能点的，今天又不是疯狂星期四。
黎缘：这次怎么这么晚才回消息？
风之颐：应付男人呢。
黎缘：你前男友？
风之颐：我和他三年都没联系了！！
黎缘：好吧，那你这是有新男朋友了？高否？富否？帅否？
风之颐：也不算是男朋友吧……
她叼着筷子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她本来是想说就是个性.伴侣，难听点说就是炮友，不用对对方负责，随时可能一拍两散的那种关系，但是字都打出来了才感觉不对。
岑曲洲是个好人——不是发好人卡的意思，他骨子里就是个温良的人，他们一起聊天，吃饭，散步，上床，除了接吻，几乎情侣该做的事他们都做了。
哪有炮友做到这个份上的？
炮友会一句不落的回复对方每一条消息吗？炮友会在一起讨论各自的家庭和金钱收入情况吗？炮友会在上班前整理好对方的围巾和衣领吗？……
筷子啪嗒一声掉在茶水间大理石桌上，风之颐僵化了。
认识岑曲洲的第三个月，风之颐开始正式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要说谈恋爱，别说岑曲洲了，她第一个抗拒，就一个原因，懒得谈。
社畜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谈恋爱好吗，有约会亲热那功夫代码都不知道能敲几行了，压力大了一个电话叫过来喝喝酒上上床就得了，谈啥恋爱啊，那是社畜该想的事吗？
不是！
风之颐：固定性.伴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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