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

李元敏也反应过来,忙说:“是、是,一定是岳山仗着东宫僚属的身份在外敛财,此人心性不良,儿臣早就想将他逐出东宫,是他苦苦哀求,儿臣一时心软才……没想到他竟恩将仇报,栽赃儿臣!”

李繁宁顺势接过话,慢悠悠道:“栽赃太子罪当万死,这般有损皇家颜面之人,盛安自不能轻易放过,所以我将人杀了,也是为证五皇兄清白,当然,也为了让娘娘宽心,不知道我这份礼,娘娘觉得,好是不好?”

皇后眼尾有细微的抽动,话都说到了这里了,她还能说不好吗?但千秋宴上献人头当贺礼,这让人怎么能说出一个好字?

皇后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盛安想得周到,此人确实该杀。”

李繁宁轻轻合掌,悦然道:“那太好了,看来我的礼没有送错,娘娘喜欢就好。”

“好了。”延德帝蹙眉,“太子。”

李元敏还跪着,忙垂下首道:“儿、儿臣在。”

延德帝垂目看他,没有立即发话。

延德帝知道,太子即便真做了什么,也定是做得十分干净,李繁宁若能拿出切实证据,断然不会将岳山这个证人杀掉,她既然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人,说明她费尽心思也没搜到足以定罪东宫的有力证据。

没有证据,这个案子就只能不了了之。

但是以她对皇后等人的态度,即便不能置他们于死地,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眼下如此行径,无非是为了把事情闹大。

今日千秋宴,宫里耳目众多,此事很快就会传遍长安,用不了两日,弹劾太子的折子就会堆满案头,届时姜皇后和她背后的姜氏,都会受到牵累。

这不是李繁宁与东宫第一次交锋了,延德帝早已看惯了此类事。他捏了捏鼻骨,看起来有些倦了,“太子御下无方,自今日起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迈出东宫半步,去吧。”

李元敏自知理亏,不敢争论,“是……”

延德帝问陈錺,“人都到齐了?”

看来这件事是要揭过去了,陈錺忙回话道:“是,前来贺寿的宾客都到齐了,圣上可是要移驾?”

延德帝点了点头,起身道:“裴序,把这里收拾干净。”

裴序应是,延德帝又瞥向皇后,“皇后整理仪容,随后率众妃嫔前来罢。”

皇后扶了扶散落的发髻,窘迫福身,“是,恭送圣上。”

李繁宁也俯首,“恭送父皇。”

然而,在路过李繁宁时延德帝却忽然顿步,他侧目看她,话里有斥责的意思,“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李繁宁低头,“儿臣知错。”

她认错认得从善如流,但面上没有半分知错的态度,她知道延德帝也并不会真的怪罪她。

果然,延德帝只是摇了摇头,“你啊。”

-

众人散去,萧贵妃踏出长乐宫的殿门,她还没缓过神来,一脚踏空险些绊倒,姝妃萧茵及时搀住她,“姑母……”

萧贵妃摁着胸口缓了缓,看向李繁宁的背影道:“这个盛安,当真愈发放肆了……好在她只是为难皇后。”

萧茵道:“可六公主也没少针对萧家,前阵子她与兵部发生争执,大伯父手下好几个人,今日都还扣在执鸾司没放。”

萧贵妃冷哼一声,“她也不是只针对萧家,自打三年前谢……那件事后,她性情便十分乖戾。那姓谢的死了,她找不到证据能证他清白,便疯了似的逮着人就咬,当年你大伯父不过就案情提了些看法,人又不是我们弄死的!本以为她胡闹一阵也就算了,没想到三年过去,她变本加厉,偏偏圣上还纵着她……不过好在当初和亲那件事我们萧家没有插手,否则像皇后这样被她缠上,更倒霉。”

萧茵闻言只微微颔首。

当年……

谢家案过去没多久,皇后便用计劝说圣上将李繁宁送去和亲,和亲的仪仗队都送出城了,偏偏中途生了变故,外蕃临时反悔起兵,李繁宁险些丧命,历经一番波折才回到了长安。自那以后,她对前朝后宫几乎是无差别攻击,其中对东宫、对太子尤甚。

许多人都以为她格外针对太子是在报复皇后,可实则或许……另有隐情。

至少萧茵知道,当年那人身陷囹圄,是太子命人挑断了他的手筋。

“不是我说你。”萧贵妃的声音打断了萧茵的思绪,“你少时是四公主的伴读,与六公主也曾是同窗,借着旧时情谊,你就不知道与她多走动走动?真是榆木脑袋。”

萧茵低下头,“姑母教训的是,萧茵记下了。”

萧贵妃见她乖顺,缓声道:“好在圣上还算喜欢你,你性子如此木讷,旁的我也不指望你,你好好服侍圣上,将来诞下个皇子,保住萧氏一门的荣耀才是关键。”

若非是萧贵妃年岁渐长,却迟迟没有子嗣,她也不会从族中挑了个年轻貌美的女孩来分她的恩宠。好在萧茵是个知道分寸的,即便延德帝宠幸她,她也并未因此自傲,对萧贵妃这个姑母还是毕恭毕敬的。

可惜就是这个肚子,跟她的一样不争气。

萧贵妃叹气,“晚些到我宫里来,把补药喝了,那是你大伯父特意从宫外送进来的,能助你顺利怀胎。”

萧茵应是,“劳姑母费心了。”

萧贵妃还要再说些什么,前方忽然传来些动静,一个小太监三步一跤地跑过来,正好撞在李繁宁的仪仗上。

“放肆!”青雘挡在李繁宁面前,“行事如此莽撞,你是哪个宫的,合该拖下去挨板子!”

那小太监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可、可奴才真的看到鬼了!”

“胡言!”青雘斥他,“满口疯话,快把他拖下去,万一冲撞了圣上,一百个脑袋也不够你掉!”

便有侍卫一人一边将这小太监架走,那太监挣扎着哭道:“奴才没疯,真的有鬼,是、是谢大公子,他一定、一定是来索命的!”

“你说什么?”李繁宁骤然回头,“把他放下。”

她走上前,语气平得没有起伏,“你刚才说的,是谁?”

那小太监陡然一静,比起鬼神之说,这会儿六公主的神情好像更令人生畏。小太监咽了咽唾沫,声线抖得不像样,“是、是三年前,太傅谢家的大公子,谢、谢……”

太监还是不敢提及这个人的名字,只激动道:“奴才没有说谎,奴才真的看到了!就在曲荷园,一模一样,当真一模一样啊!”

很久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堂而皇之提起他了,李繁宁有短暂的失神。

青雘闻言看了眼她的脸色,“公主,要去看看吗?”

李繁宁缓慢扯了下唇,那神情自嘲、不屑、麻木,掺杂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去,为什么不去?”

再像的她都见过了,她倒要看看,究竟……还能有多像。

她居高临下,垂视那太监道:“你,带路,”

此时,凉亭下一片喧哗。

沈骤屈膝坐在石板上,一手拿着果子,一手搭着个公子哥的肩,不知道说了什么,引起众人一阵欢呼,甚至还有人给他鼓掌。

宋不群看呆了眼,对角落的沈琅说:“你兄长厉害啊。”

这么会儿的功夫,就能在园子里混得如鱼得水,听他吹嘘自己在扬州的经历,还能让这群心高气傲的公子哥为他拍手叫好。

简直是个人才。

沈琅恨声道:“厉害什么,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你以为这些人是吹捧他?嗬,不过是卖我父亲的面子,他一个庶子,成天打着沈家的名头出去招惹是非,看我不教训他!”

沈琅说罢,上前将那群人拨开,拽着沈骤的手腕就要把人拖出来,“你给我过来!”

“喂,干嘛呢你。”沈骤挣开手,“有辱斯文啊沈小公子。”

“就你还斯文?”沈琅被他气笑,“我告诉你,你再跟人胡说八道,我回去就——”

“回去就怎样?告诉爹?”沈骤勾住他的肩,“行了吧,成天就是告诉爹,爹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听你说话?”

“你——”

不及沈琅发飙,远处倏然一阵骚动。

只见方才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轰然散开,齐齐站在道路两侧,还拱手做出了个行礼的姿势,就连宋不群都俯首站好了。

沈琅愣了愣,看向跸道上渐近的一行人,便知一定是贵人。他悄声问:“诶,这是什么人?”

宋不群道:“没听他们说公主万安吗,肯定是个公主啊。”

沈琅闻言赶忙站好,似乎生怕是传言中要挑选驸马的四公主,还把头压低了些,“哪个公主啊?”

“我哪知道,又没见——”

说话间,一双云头锦履出现在面前。

宋不群顿时噤了声。

沈琅屏住呼吸,不敢抬头,沈骤垂目看着那抹随风晃动的藕色裙摆,也没有抬头。

就听方才那太监尖叫:“就、就是他!”

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太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青雘倒吸一口气,“他……”

公主府里有各种各样长相与那位相似之人,有的是眉眼像,有的是身形像,有的只是神态像。

他们或多或少都有那位的影子,但饶是青雘日日陪在公主身侧,也从来没有见过……

如此相像的。

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公主,他……”青雘一抬眼,就见李繁宁怔在原地,眼眶迅速红了一圈。

她只是看着他,就已经泪流满面。

她哽咽上前,抬手伸向那张脸,连指尖都在颤抖。

然而,未及触碰,沈骤忽然被沈琅一把拽着跪了下去,李繁宁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只听沈琅道:“公主恕罪!我们兄弟初到长安,不知宫里的规矩,若有哪里冒犯了公主,还望、望公主宽恕!”

沈琅说罢,推了把沈骤。

沈骤似乎也吓得不轻,他手背垫在额头下,整个人匍匐在地,跟着磕巴道:“是、望公主……宽恕。”

话音落地,刹那间风止树静,千万尘嚣遽然远去。

万籁俱寂。

沈骤听到面前人哭泣的声音,她哭得好难过,每一个声调仿佛都要碎开来。

那声音很轻,轻到只有沈骤听清了她在说什么。

她在说,“谢临舟……”

谢、临舟。

他感到心脏骤疼,尝到了喉间涌上的血腥味。

我们小情侣是双向奔赴的[可怜]

前三章继续发红包~

顺便排个雷,不是什么大女主爽文,男女主都有不同程度的恋爱脑(高亮加粗),爱对方爱得要死。且人均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尤其是女主。

雷恋爱脑的慎入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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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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