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蝉声孤鸣。
温怜身着单衣,向祠堂走去。
两个小厮守在院门外,见她来了,方要对她行礼,温怜抬手,阻止他们的动作。
她慢步走至祠堂外,只站在门旁,身体微微倾斜,靠在门边,倾听里面的声音,不过终究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斜斜依着门,月光笼罩她的身体,在门窗外映射出一抹轮廓。
跪在蒲团的男人,慢悠悠抬眸,目光落在身前的祠牌上。
烛影摇曳,红光昏暗并不明亮,只照亮他的侧脸。
门外之人踌躇良久,才低声开口唤他,“夫君……”
言语戚戚,声音哽咽,宛若惊弓之鸟,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去喊他。
对方不可能无故前来,知道她可能知晓今日之事,宋子津不打算向对方解释什么,也没有回应她。
他不语,温怜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手指紧握成拳,就算知道他可能听不到自己的话,但还是开口,她不想把话放在心里。
“夫君,妾身如今嫁给你,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你不应该……”
温怜话语一顿,过了片刻才低声道,“不应再为了别家小姐公然与人争执。”
说了第一句话,后面的话也容易出口。
温怜站在门外,秀气的指尖紧紧陷进手心,以此压制喉咙的哽咽。
她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话,没有将话留在心里,而是告诉宋子津,她现在很难过。
正当她控诉时,祠堂的门倏地从里面打开,一只手伸了出来,紧抓她的手臂将她拽了进去。
温怜惊呼一声,没等她反抗,男人直接伸手,将门关上。
男人站在她身前,单手扶着她的后腰,瞳孔深邃,他背光而立,温怜看不清他瞳孔的情绪。
她被禁锢在门和男人之间,微微仰头,眸光惊恐。
方才站在外面,温怜可以鼓起勇气向这人说自己的不满,可现在同他面对面,温怜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见他未穿外衣上身**,温怜微蹙眉头,扶上宋子津的肩膀,小声嗔怪,“夫君为何不穿外衣?”
宋子津瞥了一眼紧握自己肩膀的纤白手指,按住温怜的手腕,拽下她的手,转身向堂前走去,屈膝跪在蒲团上。
温怜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后背渗血的布条,心尖一颤,快步上前,脱下自己的外衣。
墨绿色的外衣笼罩在男人身上,他前身**,只露出大片紧绷的肌肉。
宋子津撩起眼皮,抬手就要扯下她的外衣,温软的身体却从身后靠近,猝不及防环抱他。
指尖一顿,衣角从指尖滑落。
温怜跪在他身后,紧紧环抱住他。
看似是温怜抱住他,可她蜷缩依赖的姿态,倒像是她从他的身上汲取温暖。
温怜不敢用力,只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心避开他的伤口。
只有靠在这人怀里时,温怜才能感到心的归宿。
“我知道了。”她说。
明白她想说的是白天的事情,宋子津看向身前的牌位,语气没有起伏道,“知道又如何?夫人嫁入府前,想必已经知晓本将军心悦魏家小姐。”
他语气平静,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极度坦诚,完全没有在意温怜会不会因此受伤。
温怜紧抿着唇,过了良久,才轻声低语,“夫君过去喜欢魏家小姐,以后不准喜欢了。”
她的话极为幼稚,甚至傻的天真,仿佛只要她叮嘱后,宋子津便能听从她的话,同魏家小姐彻底断干净一般。
宋子津垂眸,没有直白嘲笑她的天真。
他想不明白,分明太子殿下精于算计,为何他亲手培养的太子妃,在夫妻情事上,却处处透着痴傻二字。
是根本没有用心教,把她当个消遣的玩意,早就做好抛弃温怜的打算,还是保护得太好,以致让这人以为,只要成婚结为夫妻,两人就必须内心只有彼此。
像个傻子一样,恶心。
宋子津抬头,看向身前灵牌,只求先父显灵,让他得偿所愿。
温怜膝行几步,跪坐在他身旁,捧起他的手置于脸颊旁,轻蹭几下。
“夫君是妾身的。”她说。
语气轻柔,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眼神却是异常坚定。
宋子津扶着她的侧脸,指尖滑动,抚上她的侧颈,兀地笑说,“谁教你的话?”
“没有人教我,妾身本意如此。”
温怜微微俯身,攀着他的肩膀,小心靠在他怀里,轻声细语委屈道,“夫君不准再为了魏家小姐同人争执。”
她软着嗓音,话语嗔怪,莫名地勾人,宛若轻飘飘的羽毛在心间扫动。
宋子津抬头,面对列祖列宗,起反应了。
他今日同人打架,那位赵家公子是个入仕的读书人,没什么本事,他还未用全力,这人便晕了过去。
打了人见了血,身体难免兴奋,之后又被抽鞭三十,周身血液彻底燥动。
过去在边境,他每每归营时,都去附近的河边自己纾解,可眼下他有了妻子,享受了情爱的滋味,心中却是时常惦念。
现在温怜又主动靠近,趴在他怀里低语不停,宋子津根本没注意她到底说了什么,只看着眼前的列祖列宗,想着巫山**之事。
若在祠堂要了这人……
宋子津垂眸,淡漠的眸子染上几分**。
温怜靠在男人怀里,说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她这才意识到几分不对劲,抬头看他,却见他垂眸盯着自己,眸色黑沉沉的,仿佛覆盖一层阴云。
对方分明什么都没有说,可温怜莫名感到几分恐惧,她小心地收回自己的手,方要退后,就被扯住手臂硬生生拽会男人的怀里。
头顶传来低低的询问,“夫人为何要躲?”
温怜抿着唇,无声吞咽口水。
“没有躲。”
温怜低头,不敢同他对视,她脱下外衣,里面的襦裙裹至胸前,露出半截白皙细腻的后背,以及纤长的脖颈,宋子津看了一眼,随后扯下外衣,穿在温怜身上,遮住对方露在外面的后背。
温怜方要起身,想要把衣服给他,就被按着后脖颈压了下去。
她靠在对方怀里,动弹不得。
之后男人不再说话,无论温怜说什么,对方也没有回应。
温怜越说越多,临近戌时,睡意涌上心头,她轻轻打了个哈气,阖上眼皮,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天不亮时,温怜感觉心头极其沉闷,仿佛有重物压在上面一样。
她撩起眼皮,借着昏暗的月光看向身旁,却见前不久还在祠堂跪拜的男人此时跪在一旁,骨节分明的大手按在她的小腿上。
温怜还未彻底清醒,眼神直愣愣地看向对方,“夫君……”
对方身形一顿,俯下身吻上温怜的侧脸,亲昵地啄吻片刻,又抚上她的掌心,同她十指相扣。
动作轻缓有力,并不急躁。
温怜微微偏头,借着月色,回吻他的唇角。
吻着吻着,对方的动作开始急躁起来,不再温和,紧紧扣着温怜的手心,就在温怜以为,这人想要更深一步时,他松开温怜的手,躺在她身侧,从后背环抱住她。
温怜只呆愣片刻,又疲惫得抬不起眼皮,枕着男人的肩膀,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等到翌日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对方的身影,软被残留温热的体温,似乎刚离开。
芸儿端来安胎药,虽然昨日两人什么都未做,温怜还是接了过来。
宋子津去上早朝,温怜穿衣梳妆后,去给老夫人请安。
知道昨日三少爷为了魏家小姐同人大打出手的事情,在场几人都小心觑着她的面色。
她们替温怜担心,不敢多言,温怜也明白此事并不光彩,只低着头,听她们讲话。
见她一副受了气不敢言的模样,老夫人叹了口气,倒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
小儿子行事荒唐,亏待儿媳妇,可也因此挨了打,也算给温怜一个交代。
从老夫人那里离开时,大嫂嫂追了过来,说想听戏缺个作陪的,想让温怜陪她一起。
温怜没有拒绝,跟着她去府中戏院听戏。
婉转悠扬的腔调,一男一女执手唱戏,讲得是状元新科及第迎娶公主的戏份。
温怜坐在台下,轻抚茶杯,在台上两人拜天地时,脑海不自觉浮现那日大婚时的情景。
从她离开宰相府到进入洞房,宋子津都不在场,她独自一人拜的天地,乃至洞房花烛夜,也不曾见到宋子津。
直到第二天,她请安回来才终于见到对方。
她想得入神,没有注意听身旁人在说什么,等大嫂嫂扯她的衣袖时,温怜才堪堪回神,抬眸看去,却见她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
大嫂嫂叹了口气,拿起帕子凑近,轻轻擦拭她的眼尾。
温怜这才意识到,她方才不知不觉竟又哭了。
她接过对方的帕子,低头擦拭眼尾的泪。
“本想听戏让你放宽心,谁想却……”
大嫂嫂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看向台上,温声道,“罢了,不听这出戏了。”
两人躲在戏院偷闲,临近午时,一个小厮急匆匆跑来,嚷声道,“不好了三夫人,魏家小姐带着赵家公子上门讨要说法!”
温怜微蹙眉头,隐在衣袖中的手紧攥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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