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却道旧时相知

京城有一大户人家,祖上曾为官,至叶昌这一辈,却不考取功名,改道经商。叶昌原有一兄,不知去向。兄有一子,名叶瑞,自小养在叶昌膝下。后叶昌夫妇老来得子,亦待其如亲子。

虽父经商,知秋却自小学书,长至十岁,有一道长自称李虚名见他资质甚佳,意收他为徒,询其父,甚欣,故秋学书之外,还习道法。

叶知秋仿佛身在其中,又超脱其外。应是寻忆之故,知秋思忖道。

这道长,原是我师父……为何又是贺竹师父?

少年知秋无忧无虑,至十八,尚天真意气。那时叶知秋与朋友相会于酒楼,临窗而望,见街上热闹非凡,便问:“今是何日,为何众人皆聚于此?”

一友答:“新状元及第,应是巡街。”叶知秋来了兴致,探窗望去,果然见一男子,身着红袍,坐于马上,丰神俊朗,意气风发。

“只是看着年轻得很。”叶知秋疑惑道。

众人纷纷笑道:“何止年轻,他比你我都要小呢!今年不过十七,名叫贺竹。”

十七便能中状元,果真不同凡响,叶知秋又向窗外探去,恰逢贺竹抬头,视线交接,四目相对,两人皆回以一笑。

只是“马不停蹄”,人随时移,百姓亦渐渐散去。

叶知秋方才回头,唤一小厮:“备下拜帖!我定要结交这一好友。”

话说贺竹游街时望见一人,风姿绰历,雅人清致,心中似烈火灼石般滚烫,思道:想来是哪家的公子罢。当下便唤一人来,仔细问了姓名来历,翌日即登门拜访。

叶知秋正忧心此事,谁料竟有小厮传话道新科状元前来拜访。自是欢喜,只是也不忘请示师父。还未开口,李虚名已道:“知你今日无心修习之因,去罢,成了此因,才好得果。”

叶拜别而去。至堂中,果见贺竹。

贺竹见他身被红里白衫道袍,颈间却又戴着金璎珞圈,有仙气却不失矜贵,暗忖道:好一标致少年郎!慌乱间行礼作揖,叶知秋赶忙扶起,调侃道:“你是状元,怎么好向我一籍籍无名之人行礼呢?”

贺竹见他来扶,更是慌乱,问道:“叶兄还修习道法?想必已有所成。”

“小成是有,大成尚无。”叶知秋果然放了手,答道,”我原先问过师父,修习多久方能有所成,师父说我资质虽好,悟性不够,修行时日便还长。”

“你师父的意思应是指,待你悟道那一日,便是成道之时。”

“是了,只是我实在悟不到,”叶知秋转而又道,“不提这个,你随我来。前些日子我听得一首曲子,曲意甚佳,曲技却繁杂,不合我意……”

贺竹跟于其后,闻之笑答:“弟于作曲小有所成,或许可为兄排忧解难。”

“便等你这一句呢!”

既相见如故,此后更是时时相会,不消几日,叶知秋已习得作曲了。只是贺竹在翰林院尚有职务,有时修撰文书,彻夜不回。

一日夜间,叶知秋久睡不去,总念及贺竹多时未至,无奈下抚琴聊以慰藉,情所至,曲已成。翌日便弹了与师父听,李虚名听罢,点头笑道:“是有所感悟了,恐你还不自知,这曲里尽是相思之意啊。”

叶知秋一时涨红了脸,惶然无措:此意是为相思?这,贺竹待我如待兄,此情怕无期,又哀叹一声,转羞为悲。

“你将此曲弹与他听,他若属意于你,必会有所表示,成与不成,到那时再悲伤不迟。”

这是奇了,叶知秋问道:“师父怎的不恼,反而开解起徒儿来了?”

李虚名捋着胡须,摇头笑道:“欲修仙道,先修人道。既是要来这么一遭,为师便推你一把罢了。”

叶知秋便派人传信,约贺竹散值后于园亭相见,又备下酒水,先一步至亭中。至暮色苍茫,叶知秋不再远望,低头抚琴,此中情感,一如那夜。

贺竹到园亭正寻不到人,听得琴声,便寻音而来。虽已料定是叶知秋,一时也失神了。只见一人坐于湖心亭,湖水之上苍茫似笼烟,时有微风撩动水月,共影于亭上。此月为水中月,此人为心上人。曲中情谊更是撩人心肠,难不成当真是君心似我心?一曲终了,贺竹还未回神。叶知秋察觉到他来,急道:“既已到了,何不到亭中来?”

贺竹恍恍惚惚走至亭中。

叶知秋见他无所表示,当是一心错付,不觉悲凉,拿起酒盏一饮而尽。只是不甚酒力,一杯下肚,脸已微红。再要一杯,伸手却被握住,叶知秋欲夺回手,不得。此番挣扎下,眼中含泪,双颊薄红,倒似出水芙蓉。贺竹痴道:“这月色与湖光山色,都不及知秋绝色。”说罢,不觉将人拥入怀中。叶知秋哽咽道:“方才你只站着,听我抚琴表意不发一言,现下又来抱我做甚?”

听得此言,贺竹自是心疼,以袖拭其泪:“暮色霭霭,琴音袅袅。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此情、此曲,贺某一生永不谖兮。”

几年后之事,足以证明贺竹所说非虚言。虽记忆失,竹在春湖时仍不觉弹奏此曲,人虽非旧时那般人,情却仍是旧时一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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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湖遇
连载中南悦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