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叁

镇国公点头:“对,他在大人的瀚白玉宫念书,恳请丞相大人垂怜,垂怜我们父子,日后,老臣当牛做马,只效忠丞相您一人,再无二主。”

“再无二主?”

萧司弦面带讥诮。

“那可真是折煞我了。”

萧司弦目光仍是凌厉如刀,他凑近了些,戏谑问他:“那圣上怎么办?”

镇国公毫不忌讳,直白答道:“这天下是怎么来的,明眼人都心里有数,我们前朝这些大臣,都是在为丞相做事,皇帝只是空有虚名罢了。”

萧司弦听完,勾唇一笑。

他把血书扬到灯台上,烧了。

“行,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在京中行事,别再这么猖獗。”

镇国公再三跪谢,眼泪流得更凶了,腿也跪软了,四肢吓得僵硬,无法屈伸,最后是被两个巡卫硬生生给拖出去的。

镇国公走后,那十遍诗文就由巡卫交到萧司弦手中。

巡卫:“大人,是黎国公主,外面下雨了,她没带伞。”

萧司弦缄默片刻,责怪道:“下雨与否,她带伞与否,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巡卫被训得一头雾水。

萧司弦眼中溢上些许厌烦之色: “还是你觉得,我该可怜她?”

自己只是如实禀告,谁知他的上司怎么今日想那么多。

萧司弦冷下脸::“让她等着,你,再去给我沏盏茶来。”

巡卫也只能照做,去沏茶。

“是。”

画月站在廊下,雨越下越大。

起初,她还伸手接雨珠来玩。

后来刮起一阵寒风,那风凉得彻骨,把雨丝全吹进了廊内,少女单薄的红裙衫,没多久就湿透了。

此刻,她就像一朵被淋蔫儿了的花蕊。

方才的气焰都被雨水浇没了。

画月抱着双臂,靠着廊柱蹲下,蜷缩成一团,嘴角还有一丝温芙给她的糕点的味道,甜滋滋的。

她搓着手,又冷又饿。

萧司弦一直在屋内盯着画月一举一动,这会儿,见门外没了人影。

他才推开门,看了一眼。

结果,画月就在他脚下蹲着,不知道是要晕倒还是要睡着了,少女歪歪扭扭的小身板正往一边倾倒。

萧司弦一把提住她的衣领,将她扶正。

但并没把她拉起来,只兀自回了屋,背对她,冷漠抛下一句:“进来。”

画月先是被吓一激灵,她拿袖子擦干净脸上的雨水,湿漉漉的鬓发垂在月牙眉前,昏暗的灯台前,少女苍白的小脸更加憔悴娇怜。

进了屋,画月随便往凳子上一坐,擦拭起发尾的雨珠,像认真梳理羽毛的小孔雀。

她把星桥告诫她的全忘了,见到丞相的礼节。

萧司弦也没跟她计较,只把楚樱抄的那三份诗文择了出来,丢在画月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

画月看着纷纷扬扬的纸张洒落在地上,瞬间底气全无。

她本来还故意把楚樱抄的那三份混在了她抄的那七份当中,谁知萧司弦这么轻易就辨出来了。

她觉得,现在唯一破局的方法——就是质问萧司弦,反将一军。

画月趁着低头捡纸的时机,心中潦草整理了一番想说的话。

“是,我是偷了懒,但是……我觉得现在有个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讲明白。”

萧司弦侧眸看她,眼中只有不屑。

“什么?”

画月清了清嗓,扬起小脸,伸出一截短短的食指,指着天花板,逐词逐句阐述道:“丞相大人,我知道,喜欢上我是人之常情,你不必觉得羞耻。”

萧司弦:“?”

真是可笑。

可笑到一时间萧司弦竟无从辩驳,就是不知从她口中还能说出什么荒谬之谈。

“然后呢?”

画月义愤填膺道:“如果你大大方方地跟我表白,就像孟燎那样,或许我还能多正眼瞧你几下,可你畏畏缩缩,弯弯绕绕,还偷走我的镯子......但如果你现在承认,并且还给我,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怪你什么。”

萧司弦几近语无伦次:“我偷你镯子?”

画月连忙继续补充道:“况且,你也知道,皇上对我很好,我们回中原时,一个侍卫不小心碰到我的袖子,皇上就把他的手给砍了,阿弥陀佛。我问你,这普天之下,谁最大?”

萧司弦:“......”

画月一脸严肃,自问自答:“当然是皇帝最大,你只是个丞相,你斗得过他吗?斗不过,所以,还请你以后别再打我的主意。”

画月急得小脸粉扑扑的,她说完,长长舒了一口气。

萧司弦看着画月如释重负的样子,他眉眼间露骨的杀意也渐渐呈现在那张阴翳冷峻的脸上。

他话语中颇具讥讽与玩味,却还是正色。

“那我要是说不呢?”

没想到这个萧司弦比孟燎更难缠。

他还没跟她怎么接触,就对自己这么痴狂,那要是以后相处久了,还不知道会放肆成什么样子。

画月只好服软。

她盯着裙裾下藏着的粉色绣鞋翘角,已经被萧司弦的墨色官靴逼得越来越近,她呜呜咽咽道:“若你不肯,那以后东窗事发,皇帝砍你头的时候,我会勉为其难帮你拦一下的,但前提是你得先把那个镯子还我。”

看来对付像画月这种美而自知、又过分自恋的蠢货,就只能用无耻来制服无耻。

萧司弦一只手掐住画月的肩骨,将她摁在墙上,狠厉的眸光从眼中快速闪过,随后停下,只紧盯着她,恶狠狠道。

“不还。”

画月抬头,见萧司弦一对丹凤眼泛着红,眼尾有一颗朱砂痣,透着樱粉色,咫尺之间才能看清。

他挺直如竹节的鼻梁上也有一颗,艳得像一滴血。

眼前弱冠少年虽长相绝伦,但画月实在是无心欣赏这美貌。

画月掂起裙子:“那你留着戴吧。”

她被吓得不轻,一股脑挣脱开萧司弦,什么镯子钏子也顾不上要了。

只莽着头,往屋外逃。

萧司弦盯着她不动,故意严厉喝了声:“不准走。”

画月跑到门边,又被萧司弦一吓,脚上发软,没跨过去,被门槛绊了一跤,头先着地。

哐当一声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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