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换寝风波

一个礼拜以后宣传部的动员大会上,我坐在了最后一排临近大门的位置。此时站在讲台上的是宣传部的女部长。我并没有留意她的姓名,往后也很少见到她。

这个时间段部门招生,主要是为了应对一个月以后的干部选拔大会,到时候胡莱升为部长,自然要有新人升为副部长。

等胡莱到了大三,在校外实习后就会逐渐淡出部门的工作。

故此在部门里主要掌权的还是副部长,部长只是个监督作用。

我的目光停留在与我同排的另一个极端,玉清依然独身坐在靠窗的位置,但她此刻的眼神中却闪着我从未见过的轻蔑。

我顺着她双目所抵之处望去,第一排讲台下方,胡莱和薛潇正坐在一起。

那薛潇又使出浑身媚骨和胡莱套近乎,整个身体面向胡莱,用手撑住头露出纤白的脖颈,不顾台上部长发言,径自朝着胡莱窣窣不知道说着什么,嘴角还荡漾着甜蜜的微笑。

胡莱还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时不时朝薛潇点头。我的目光在胡莱与玉清之间徘徊,心里竟也有些不痛快,佝着身子一屁股挪到了玉清身边。

我虚着声:“好巧。”

玉清:“我们不是一起交报名表的吗?哪里巧。”

我说:“我还以为自己会被筛掉嘞。”

玉清浅笑不再说话,我接着道:“我叫春华。”语罢,将自己的手展开,侧悬在玉清面前。

她亦伸出手与我相握,恭谦道:“玉清。”

我继续说:“我们是同班同学。”

她说:“我知道。”

我说:“你有我□□吗?”

她说:“群里有。”

我说:“可是我们不是好友吧,我加你一个好不好?以后沟通也方便。”

她点点头。

部长下台,副部长胡莱上台,他是要具体介绍部门日常工作,并且分配第一轮的任务,直到结束,我都观察到胡莱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向我们。

往后的一段时间,我都被宣传部分派的一系列新闻稿弄得焦头烂额,常常坐在图书馆的公用大头电脑面前半天敲不出一个字。

另外还有一件闲事,班主任教的是统计,我因为人缘好被大家推选为了课代表,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于是就这样三天两头还要捧着一沓作业本往老师办公室跑。

这天却被我误打误撞,又遇到了一件事。

老师的办公室在综合楼的三楼,我交完作业正信步等着电梯离开,忽而隐约听见虚掩着的办公室里,传来熟悉的呜咽声。那抽泣的频率,尖细的嗓音令我心生疑虑。

透过门缝我瞧见薛潇正佝偻着背坐在一位三十出头的女辅导员面前不断地抽泣。

“老师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要换寝室。”

“薛潇同学,你先收拾一下心情,我也说了,现在别的寝室床位都满了,实在没地方给你换啊。”

“老师老师,你可要帮帮我,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玉清同学我昨天也叫过来问了,她说她平时跟你都没太多来往,也没招你惹你啊。”

“她!”薛潇抬高了音量却又戛然而止。

辅导员不耐烦地抿抿嘴。“那你说,你为什么非要换这个寝室。”

薛潇含着泪花,讪讪地低下了头,脸色一红一白。沉默片刻,脑袋微微晃了晃,似在踌躇又似在酝酿悲愤,整个人忽而向辅导员扑了过去。悲戚哭嗓,声音响彻整条走廊。

“她就是怪胎!是个独行侠!她……她目中无人!她不知好歹!她说话刻薄性格刁钻!我一刻都不想跟她待在一起!你要是不给我换寝我就跳|楼了!”

“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啊!”辅导员怒瞪着双眸,也抬高了嗓子。

随之而来的是良久的沉默。

我曲着手关节叩了叩门,走到辅导员面前。“老师,我愿意跟薛潇换。”

辅导员茫然:“啊?你是?”

“我是薛潇的同班同学,我住在一楼XX号寝室。”我低头看着薛潇涕泪纵横的脸,却没从中瞧见一丝感谢,只有满目的羞愤和难以置信。

回去的路上,薛潇一直愤愤追在我身后,她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用一种近乎质问的语气道:“你和玉清关系很好吗?”

我故作惶然地回过头。“潇潇啊,你说什么呢,我是为了你啊,大家好朋友一场,我不想看你跳|楼啊。”

薛潇震了震,一路上不再说话。

推开寝室的门,迎上正要出门的马萌和其余室友。

马萌眼色暗淡下来,呢喃地唤着我的名字。“春华……春华……薛潇让我们帮她搬行李,我……”

我摆摆手,慨然道:“没事没事,你们去帮她吧,她东西多,我这只土狗几个麻袋就搞定了。”

这话完全是让她们不要有心理负担。

实际上自从进了寝室生活,为了省钱我买了许多能在寝室用的锅碗瓢盆,常常下面充饥。

等她们带上门出去,我才掏出手机,叫来以王瑶为代表的众外联部的同胞替我扛东西。

外联部虽然一次正经会议都没有开过,但是聚会倒是聚了三四次,每一次都酣畅淋漓,因此部友之间的关系都还不错。

很快两队人马就汇成两条平行的溪流在女生寝室的楼梯里上下流淌。

六楼阁楼的寝室确实小,两个人住返身都能撞在一起,一进门又潮又暗,还能嗅见淡淡的霉味。

一边是两层的床铺,另一边是连排的两个座位,索性卫生间很大,落地窗外还有一个十几平的阳台,晒起衣服来还是很方便的。

玉清被来往的人搞得无所适从,她本在自己的座位上写新闻稿,人声嘈杂,于是怏怏地叹了口气,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装进包里。

出门时与薛潇一行人擦肩而过。

马萌不悦,低语咒骂道:“拽什么啊。”

秦治道将我的麻袋墩在六楼的寝室门口,揩了揩额头的汗,朝里面望了望。“我靠,这么小怎么住啊。”

他是外联部的副部长助理,也是大二的学长,人脉广什么牛鬼蛇神都认识,无论说什么都一套一套的,所以王瑶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秦指导”。

王瑶微喘着气,抱着锅碗瓢盆姗姗来迟。“他娘的,学姐做到这份上也没谁了。”

“大家辛苦了,改天请大家喝奶茶哈。”我憨笑着向众人点头,王瑶有意无意地凝睇着寝室外墙上的亚克力窗口,那里面嵌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寝室成员的名字。

薛潇的名字还没有来得及被划掉,但王瑶的眼神落在玉清的名字上时,却混杂着一道含糊不清的暧昧,她笑着朝着我上下跺了跺食指,不再多言。

送走大家,我马不停蹄地就开始铺床,安顿自己的行李。

等一切忙完已至落霞之际,我被窗外阳台那一抹天边的血红吸引。

怔怔然推开门,晚风吹进来,全身的汗液陡然蒸发,每一寸毛孔竖立起来。

我却毫不退却之意,只觉得天地辽阔,有什么东西从心中迸发出来,它充满希望,充满激情。

我早早的洗完澡躺在了下铺,只是依稀觉得后脑勺的某个点在隐隐作痛。拿出手机,已经晚上九点了,玉清还没有回来。

她会去哪儿呢?什么时候回来呢?回来我该怎么跟她搭话呢?还是我先睡吗?要给她留灯吗?想着想着,头越来越沉,迷迷糊糊地就陷了下去。

朦胧中周身席卷一阵恶寒。我恍若只身行走在暴雪之中。头被风吹得一阵阵地发热发胀,穿着单鞋的脚深深地嵌在雪地里。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茫茫,只有正前方突兀地树立着一扇门。

我蜷着身体推门进入,耳边听见潺潺水声,随后一块冰湿的物体贴上额头。

我惺忪地睁开眼睛,模糊间看见玉清弯着腰,正在床边的水盆里用手拧着毛巾。

“你发烧了。”她平静道。

“嗯。”

“我这里没有药,你自己有药没有?”

“没……有……”我嗓子生疼,实在说不出话来。

“那明早我替你去医务室买点来,今晚你先熬过去吧。”玉清端了杯温水服侍我喝了几口,又伺候我躺下。

“你怎么愿意换到这里来?”她换下我额头上的毛巾,又将其重新浸湿,为我擦拭冒着冷汗的双手。

我烧得浮肿的脸露出一丝憨笑。“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倒舍得牺牲?”玉清自我调侃似地勾起笑来,贝齿微张,格外好看。

“嗐……我就……看不得,她们……挤兑人。”

玉清笑容一僵,不再说话。她细心地将我冰冷的手放进了被子里,又将被子拖到了我下巴处,说:“有事喊我。”

我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回复没有,只是转头又昏了过去。

那之后我与玉清的关系日渐紧密起来,时间长了玉清不像初识时那么拘谨,有的时候甚至还有点调皮和幽默。

我们经常一起步行上下课,在教室里也坐在一起。

薛潇和我的老室友们相处的也十分融洽,只是众人瞧见我和玉清厮混,总是投来或诧异或同情的目光。

我皆不以为然,只是远远和他们摇头晃脑地打招呼,糊弄过去。

我逐渐意识到,玉清确实是个独行侠。没课的时候她经常提着笔记本电脑去图书馆,也不让我跟去,说我吵吵闹闹妨碍她做事。我常努着嘴,回驳:“不去就不去!”

离部门干部选举大会还有一个礼拜,这段时间玉清忙得不可开交,经常早出晚归,有的时候甚至凌晨两三点钟还在电脑面前琢磨什么。

她怕吵到我,所以黑黢黢的房间只有她桌前的一盏台灯亮着。

灯光布在她脸上,我能清晰地看见她眼下日渐严重的青灰阴霾和紧皱的眉目,以及耳边偶尔传来的几声因劳累而呼出的叹息。

隔天我买了挂面和鸡蛋,又去食堂的卤味摊上买了两个鸡腿,准备给她做顿好的。兴冲冲回了寝室,空无一人,她一定又去图书馆了。

我连发她几段消息,敦促她早些回来。想给她点惊喜,所以迟迟不说用意。

半个小时以后,她回了:少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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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与玉清(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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