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把龙山府分成了两段,一边是繁华热闹的风流生活,一边是破败不堪的穷苦流年。温同书将母亲和姐姐送到长街路口,依依不舍地看着母亲和姐姐往家里去,才转身往司空府去。
长街上热闹非凡,人群在大路两旁挤得水泄不通,不少穿着官服的差役在路上拦着,似乎是有重要人物在这里出没。
温同书仗着自己身板小,硬是挤到人潮前,看见被隔绝开的长街中央停着一顶轿子,有些眼熟。
不多时,人群欢呼起来,只见长街那头被拦出一条小道,司空澹身着官袍从里头缓缓踱步而出,朝轿子走来。
“这就是今年来的府尹大人,看着很年轻呢!”
“年轻不要紧,府尹大人是个好官,今年给我们龙山府办了很多事呢!”
“是啊,听说一来就到处巡视,今天还去地里要看收成呢!”
“有府尹大人在,我们龙山肯定是风调雨顺的。”
“对对对。”
一路上都是对司空澹的称赞之声,温同书被周围的人挤来挤去,差一点就看不见了,眼见着司空澹撩起轿帘进了轿子,小孩子突然着急起来,又不敢在长街上大喊,只得跟着轿子的方向一直朝前挤去。
“让一让,让一让。”
让一让,让我见见先生。
先生,等等我……
温同书埋头朝前挤,却不知何时,那轿子又停了。他奇怪地看着司空澹从轿子中缓缓弯腰出来,不知出了什么事,却见司空澹看向他,朝他招了招手。
先生看见我了?
温同书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可是周围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取笑道:“府尹大人瞧见这么漂亮的小孩子,肯定欢喜得不得了。”
“许是府尹的什么人呢!”
“听说府尹大人有一个十几岁的儿子,莫不是……”
“我瞧着不像,这孩子跟府尹大人一点也不像。”
温同书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可是司空澹还是面朝着他,微微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温同书只得穿过人群,慢慢走到司空澹跟前。司空澹早吩咐了轿子先行回府,只留了几个人跟着保护,温同书看着没了轿子的先生,仰头唤了一声:“先生,您不坐轿子了?”
司空澹拉着他的小手,笑着朝前走:“坐轿子,就瞧不见你了。”
温同书鼻尖一酸,强忍着泪意问:“先生什么时候看见我了?”
“刚刚,在轿子里往外瞧了一眼,看你追得辛苦,就下来了。”
泪水湿了眼眶,温同书感受着司空澹手心的温度,更加忍耐不住,一开口,哭腔就泄了:“还有很久,才到府里。”
司空澹察觉到小孩的异常,停下脚步,忽然弯下腰,两手穿过他肋下,一用力将人抱了起来:“不要紧,先生抱你回去。”
温同书第一回被先生这样抱着,惶恐不已,却也不敢挣扎,长街上的人都看着,满是歆羨,可是他一点都不欢喜,反而“扑簌扑簌”地掉了眼泪。
“怎么了?”
温同书不敢把自己那些心思告诉先生,避重就轻道:“我想我爹。”
司空澹轻轻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我听靖儿说了,你这些日子回家祭拜你父亲。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遭遇这样的事,也是命苦,想你爹爹是正常的,只是往事不可追,你也不要过度悲伤,还是好好读书要紧,将来若能造福一方,也能告慰你父亲在天之灵。”
温同书用力抹了两把眼泪,吸着鼻子道:“我知道,我会、我会好好学作文章的。”
果然是小孩心思,司空澹不免发笑,都到这时候了,小孩还惦记着不让先生生气。不过他这般乖巧懂事,司空澹也很受用,拍拍他的小屁股,道:“不怕你不好好学,打断二十来根戒尺,总是能教会你的。”
温同书一听这话,脸色忽变,不知真假,当即不敢说话了。
温同书一路被抱回府,又被小厮好生送回了西院。司空靖见了他,十分高兴,可还没寒暄上呢,就先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你不在的时候,胡伯送了两柄戒尺来,说是我爹做给你的,让你以后去前院带着去。”
“啊?”温同书屁股蓦然一紧,不由得联想到先生在路上说的话,登时手脚发软,瘫坐在席子上。
“怎么了?不舒服?”
温同书摇摇头,害怕地撅起小嘴,跟师兄说了先生的话:“真的、真的要打断二十根戒尺吗?”
“呃……”司空靖挠挠头,有点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以他的经验,戒尺是真的会被打断的,但是小孩这么怕,他爹真的舍得吗?
说话间,载形已经体贴地把两柄戒尺送来了。这两柄戒尺分别用红木和檀木制作而成,一柄呈暗红色,一柄呈乌紫色,均是三指宽、一指厚,与温同书手臂一般长短,尺尾坠着小圆玉珠和柔软流苏,若是拿出来往书架上一放,堪称雅趣,只是温同书对这样的雅趣,实在是提不起一点兴趣。
“师兄……”
司空靖看他脸色发白,干脆把戒尺盒子一盖,眼不见为净:“别怕,你听话,好好作文章,我爹不会随便打人的。”
“真的吗?”温同书都快哭了。
“真的,你别想太多了,你过来之前用过饭没有?我让厨房给你**蛋桂圆羹好不好?”
平日温同书是顶爱吃这些东西的,可是见了那两柄戒尺,他是一点胃口都没了,当即垂头丧气,摇了摇头。
“那不能不吃啊,听话啊!”
“师兄,”温同书咽下一口唾沫,声音发虚,“那个戒尺,打人很疼吗?”
唉……司空靖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想了想,决定以身试法:“这两柄戒尺都是我爹给你做的,我也不知道疼不疼,你要是真那么怕,师兄先给你试一试?”
温同书吓得往后一倒:“怎、怎么试?”
司空靖叹了声气,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摇摇头,唤了载形进来。
温同书生怕还没犯错就要挨打,整个人缩成一团,一点一点往墙角退,载形进来时就看见小公子跟条落水狗似的,可怜得不得了。
“郎君。”
司空靖挪到桌案前,径自褪了下裳,露出白皙的屁股来,朝前一趴,摆出个标准的受罚姿势:“你拿那个戒尺来,打我二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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