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突然酸涩的厉害，眼眶发胀，眼角也泛上红晕，说不清的一些东西伴随一颗又一颗泪水潸然落下。
白子喻没搞懂情况，他立刻坐到陆一然身边，感受到对方肩膀微微颤抖，有轻轻的哽咽声，他慌了。
一把将人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背安慰：“学长，你别哭啊！”
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语气里满是自责：“对不起啊学长，我没想到这纸玫瑰会把你丑哭啊。我跟着那视频练习很久的，这真的是我折的最好的一朵了！我发誓！你别哭了好不好？”
陆一然喉咙发不出声音，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泪水跟开闸似的往外流。手下意识抱紧白子喻的腰，整个人都拱在他怀里，眼泪全部蹭到那人胸前的衣服上。
白子喻感受到胸口的一片湿热，觉得自己心都跟着拧了起来，快提不上呼吸。
他快愧疚死了，本想让人开心，结果却搞成这样。
白子喻现在只想把陆一然抱的紧一点。
“不哭了，好不好？我们不要纸玫瑰了，好不好？”
“要。”
“什么？”白子喻没听清，又贴近一点，温柔的问：“学长说什么？”
沙哑声混着鼻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他说：“要纸玫瑰。”
要纸玫瑰？不是被丑哭的？
白子喻来不及思考，紧着人哄：“好好好，我们要纸玫瑰。学长喜欢，我就折好多好多送给你，好不好？”
“好。”
“那听话的陆一然小朋友告诉我，为什么要哭呢？”
怀里的人没动静，白子喻也不急，一下又一下拍他的背，轻声哄道：“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一直在这里。”
白子喻抽出一只手，把锅的开关拧上，沸腾的水声渐渐消退，只剩两道交织的呼吸声，绵长起伏。
过了许久，陆一然哑着嗓子开口：“我的贴纸和小红花都不属于我。”
“嗯，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它们每一次都被抢走，我很没用，保护不了它们，留不住。”
“陆一然，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抢走你贴纸和小红花的人太坏了。”
“嗯。”
白子喻揉了揉怀里人的脑袋，双手捧起陆一然的脸，轻轻擦去泪水，满眼心疼地看向他，格外认真的说：“没关系的，你现在拥有一整张贴纸，我家里还有，那些都会是你的。”
“我还可以买不同款式的给你，学长考一次试，我就奖励一个，也可以奖励两个、三个，你想要我就奖励给你。”
“你喜欢，我就给你折好多好多朵纸玫瑰，送到你厌烦为止。”
“这些都是你的。”
“陆一然很好很好，陆一然从来没有错，陆一然值得所有美好的东西，陆一然是最乖最聪明最听话最可爱最诚实最勇敢的小朋友。”
“陆一然是我最喜欢的小朋友。”
“陆一然，别哭了，你一哭，我心口跟着疼。”
陆一然可能哭傻了，听到白子喻说心口疼，愣愣的抬起手，覆在他的心脏处，轻轻摁几下，问：“这里吗？”
“对，是这里。”
“别疼。”
“好，你不哭我就不疼。”
陆一然突然收回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红晕悄悄爬上脸颊两侧，眼睛不敢看白子喻，支支吾吾的说：“湿了……衣服……”
白子喻轻笑，“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他把锅重新拧开，沸腾的水声再次响起，从里面捞了半碗面条和几个丸子，然后推到陆一然面前，“学长尝尝。”
陆一然“嗯”一声，埋头吃起来，白子喻给他夹多少他就吃多少，头愣是没抬一下。白子喻不夹，碗里也吃完了，他就盯着碗看，有股打死也不抬头的架势。
白子喻被这一幕可爱到不行，他故意“嘶”一声，然后筷子落到桌上与碗发生碰撞。
陆一然立马拉过他的手，着急检查，发现食指柔软白嫩的指腹上落下一道红印：“是被烫到了吗？”
“嗯，疼。”
他拉着白子喻到洗漱间冲洗，小心翼翼的触碰被烫红的地方，生怕弄疼了身旁的人。
“陆一然。”
“我弄疼你了吗？”
“你抬头看我。”
他脑子没转过来，下意识完成白子喻下达的指令，对上一双笑眯眯的眼睛，柔软好看的嘴唇轻启，说：“陆一然，你真可爱。”
头刷的一下又埋下，闷闷“嗯”一声。
“好啦，不疼了。”
陆一然从架子上取下柔软的干毛巾，仔细给他擦拭水渍。
“我没吃饱诶，学长刚才头也不抬菜也不夹，我一直在夹给你吃，自己都没吃几口的。”
“嗯，抱歉。”
“现在手也不能夹菜了，学长喂我呗！”
“好。”
吃的差不多后，白子喻因为手指被“烫伤”落得清闲，陆一然前前后后忙着收拾，自己则把没用完的蔬菜放进冰箱，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人忙碌的背影，在心里默默感叹，如果自己能早些遇到他，陆一然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苦了。
收拾完，陆一然别扭的从屋里走出，站在对面不说话。
“陆一然。”
“嗯。”
“快10:30了。”
“嗯。”
“天很黑。”
“嗯。”
“我要走喽。”
对面不吭声了，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一然想把人留下，但是好像没有理由，自己可以睡沙发，他今天不想让白子喻走。
“对了，我还有一个奖励没给你。”
白子喻从书包里取出一个浅绿色包装盒，塞到陆一然手中，“这才是真正的奖励，之前那叫仪式，是不一样的。”
陆一然看着怀里的盒子发愣，他想，因为白子喻，他的第一名好像不再平平无奇。
是值得庆祝的第一名。
是值得铭记的第一名。
是值得三个奖励的第一名。
“陆一然，我走了。”
陆一然嘴唇抿成一条线，手比脑子快一步，率先攥住对方外套的衣角，不吭声。
“怎么了？”
沉默。
“不想我走啊？”
沉默。
白子喻想笑，明明想留住自己，但就是不开口，怎么逼都没有用。
“突然想吃吴叔做的包子了。”
“我明天去兼职，多一天假我和吴叔讲过了，他让我去，我们一起。”
“那我暂住一晚，麻烦学长了。”
“不麻烦。”似乎安心了，陆一然攥住衣服的手默默放下。
“那我睡哪？”
陆一然指着卧室，说：“床。”
“那你睡哪？”
“沙发。”
白子喻拉着他的手腕，对面的人高一点，他说话时得仰着头，“你跟我一起睡床。”
“明天学长还得上班呢，要是睡一晚上沙发，那第二天会没精神的。”
“我睡觉很老实，不会占学长便宜。”说完，自觉的走进洗手间洗漱。
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除了两道不轻不重的呼吸声，屋内简直静得出奇。过了许久，陆一然轻声的问：“白子喻你睡了吗？”
“没有。”
沉默良久，陆一然开囗：“你能再给我一个奖励吗？”
“你说。”
“你认真听课行不行？”
白子喻其实一直兴奋的睡不着，毕竟第一次和陆一然睡觉，他不敢表现的太兴奋，怕吓到人。
他侧过身子，把脸转向平躺着的陆一然，好奇问：“为什么？”
感受到那道炙热的视线，陆一然有点紧张，身上绷着，支吾道：“就是……想。”
“嗯，既然学长想，那我就认真听课。”
“你答应了？”
“嗯，我答应了。”
陆一然有点开心，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但对方答应了，自己反倒松一口气。
直到多年后，他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很早就把白子喻规划到自己的人生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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