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全城搜查前朝太子一事,闹得人心惶惶,抓进去的人不少,可没有一个与前朝太子有关,倒是枢密院和宦官里查出不少人来,有些在前朝当差受过前朝皇帝的大恩,听刁茂说前朝太子还活着,帮着刁茂做了不少事情。

圣上当即大怒,下令重整枢密院和宦官,所有与前朝有关的人全部下了大狱,据说那一晚上刑部周围五公里无人敢去,凄厉的叫声响彻一整晚。

此外,禁军里查出不下数百人,或是前朝官员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或是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施勍和萧魃这回拔出萝卜带出泥,眼里不留一点沙子。

此前禁军里的一些流言蜚语或是阳奉阴违被一次灭了个干净,从此皆以施勍和萧魃二人马首是瞻。

圣上对此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因为孟锦羽始终低着头,不敢瞧圣上的脸色,只感觉两柄刀子从头上方射来。

大殿上气氛格外压抑,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右相公孙鹄在一片压抑中出了声:“禁军一事萧都虞候处理妥当,可方徊一事却还未得出个结果,萧都虞候可否给个说法?”

萧魃端起笏板作礼道:“方徊一事确实是臣失职,让贼人潜了进去,臣甘愿受罚。”

公孙鹄神色一凛,正色道:“圣上,臣以为萧都虞候有功当赏,有过当罚,功过相抵,实该不赏不罚。”

此话一出,朝堂顿时嘈杂不已,谁都没想到公孙鹄会替曾经羞辱过他的萧魃说好话求情。

李俭准备好的话立马咽回肚子里,心里却十分着急,若这次让萧魃跑了,下次再想找他麻烦可就难了。

这时周国公端起笏板,严厉道:“此事刑部亦有错,方徊一案未能调查详尽,只道是欠了钱财自杀而亡,然他是否与其他前朝叛贼联系未曾可知,实该小惩一番。”

刑部尚书郭哲立马叩头称是,然而李俭未吃羊肉却惹了一身骚,他越忍越气,趴在地上高声道:“望圣上明察,实在是萧魃太嚣张,不配合刑部调查,声称必须拿了圣旨或是找到证据才让抓人,可不让抓人如何能拿到证据!”

圣上拍案道:“萧魃,可有此事?朕叫你协助刑部调查,你就是这样协助的!”

李俭掩藏在笏板下的脸得意地勾起嘴角,按着袖子里的奏折,等着一会儿来个大的,解决了萧魃,岳丈定然会对他另眼相看。

他没瞧见公孙鹄确实对他另眼相看,可惜眼神中带的全是厌烦。

萧魃不惧道:“圣上有所不知,刑部三天两头派人来查,上午说奉尚书的令,下午说奉侍郎的命,而且这些人不由分说抓了人就走,每每都要上刑审讯一番才放人,审讯的问题都与臣有关,我看是想公报私仇铲除异己,因此臣才说除非拿圣令或是证据才能将人带走。”

李俭冷笑一声:“萧都虞候不是深谙审讯的门道,该知那些问题不过是例行问题,为何不让敢让人问,我看你是害怕事情败漏才怕人查!”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本文书道:“圣上请看,这是微臣的调查结果,臣怀疑萧魃就是前朝太子!”

“据臣所查,萧魃曾经去过刑部大牢探望刁茂,微臣好奇便一直找人盯着,见二人交谈后,萧魃便去找了方徊,一个禁军都虞候去找小小的军器监,臣好奇着人打听,这一打听才发现了这里面的秘密。”

接下来他说的话令孟锦羽吓破了胆,原来那方徊本姓田,家中排行老四,小时候过继到了方家,所以周围人仍唤作他田四,田四不正是他要找的人吗!

所以那日在刑部外见到萧魃,他是故意将消息透漏给自己,然后引他上套吗?幸好当日他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大约会被他抓到自己与田四人赃并获的现行!

李俭越说越兴奋,冲着萧魃高声道:“为何你与方徊见了一面之后,他就自杀了,还有,前朝太子回城的时间与你回城的时间相同,最重要的是前朝太子身上有一伤疤和你的伤疤正好吻合,那上面有证人的签字画押,你抵赖不得!”

萧魃面色平静道:“如你所说,那我杀方徊的目的是为何?暴露自己的身份吗?他死了对我可没有一点好处。”

李俭指着孟锦羽道:“因为他!你从刁茂那里知道了方徊的事,想问田四为何给孟锦羽买官,你怀疑他已经被其他人给收买,所以要杀他,人穿着金铜铠甲死看似与你有关,实则恰好可以将你的嫌疑解除。”

他大呼:“圣上,萧魃他外有施大将军的雄兵,内有禁军和前朝叛贼,若不是今日被臣揭破身份,他日必定要反啊!”

这一步步的证据加假设,就连萧魃自己都有些信了,而且“反”这个字一出,就算他不是前朝太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武官,圣上从此也会对他疑心,说不定随便找个理由处置了,真是诛心之言。

都说小人不能得罪,这话是对的。

大殿上开始窃窃私语,周国公似是听累了在闭目养神,公孙鹄恨铁不成钢连看都不想看李俭,背过脸去盯着红墙。

李俭犹自陷在满腔热血,忠心报国的情绪里,恨自己未能早生几年,要不然此刻站在大殿上的宰相就是他了。

施勍哐当一声跪下来:“圣上英明,萧魃绝不是前朝太子,他自小在我父亲跟前长大,怎么可能是前朝太子呢!”

跪在后方的赵修杰亦出声道:“望圣上明察,施大将军忠心为国,怎会抱有不二之心!”

萧魃深深看了一眼赵修杰,其他人都只在乎他的身份,只有赵修杰说出了关键的一点,无论他是谁,施大将军都不会造反。

萧魃碰了一下施勍道:“圣上即使不相信臣,也要相信施大将军的为人和忠心。”

施勍亦反应过来:“没错!父亲对圣上忠心耿耿,不会有二心。”

李俭讥笑一声:“那可不一定,施大将军在外二十年,是否生了异心谁能知道,要不然施勍何必在这……”

住嘴!

住嘴!

住嘴!

周国公、公孙鹄和萧魃异口同声喊道,声响不断在大殿的悬梁上环绕,震醒了得意忘形的李俭。

他一下又一下地扇着自己的耳光:“臣有罪,臣口不择言,臣知错了。”

萧魃瞧着圣上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气,暗道:难道圣上真的对施大将军有了怀疑?

“父皇,儿臣有一个疑问,为何田四要给孟锦羽买官?”太子清泠的声音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下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意外地不能让人忽视。

“一个小小的八品灵台郎何至于买官,如果说回程时间,那灵台郎不也正是那时回的,伤疤的话,儿臣可是知道灵台郎的胸口也有伤,除了生辰不一样,可若说他是前朝太子,儿臣也是信的。”

萧魃跪在地上,举起笏板道:“没错,因着臣一直怀疑刺杀的匪徒与灵台郎有关,是以才去调查为何田四给他买官一事,但那时田四便已称病不出,臣并未见着田四,也不知他为何要自杀。”

“哦?”圣上惊疑道,“既如此,灵台郎你对此事如何解释啊?”

孟锦羽做梦也没想到这皮球能踢到他这来,他的头皮一阵发麻,若是能选,他绝对绝对不回都城查什么原身的破真相。

那想立功的李俭还不肯放过萧魃,道:“可是圣上,萧……都虞候的事情还未说清楚啊!”

圣上掀开眼皮瞧了他一眼:“有施大将军作保,萧魃的事情还有何可说啊?”

“可施……”李俭再笨也能品出刚刚朝堂上的烽烟,当下不敢再提施大将军,话音一转,“萧魃探访刁茂和田四,生辰又能对的上,实在是很可疑啊!”

萧魃冷哼一声:“你们刑部如今分成两派,谁都可以塞点银子进刑部大牢探视刁茂,只怕去的不只我一人,田四的事情我已经说了,是去问买官之事罢了,关于剩下两点,李侍郎,你是想驳太子的话吗?”

李俭骇然,否认道:“没有,臣不是这个意思。”

太子和善地笑道:“如此,我们便听听灵台郎的解释吧。”

笑里藏刀,孟锦羽对太子的好印象一下子没了,罢了,破罐子破摔吧。

他趴在地上如实道:“回圣上,臣不知,臣在回城的路上生了一场大病,之前的事情全都忘了,臣的仆从说臣与他说过到了都城要去找田四,臣猜这人许是臣的朋友。”

“朋友?”圣上惊奇道,“那田四可是叛贼,你还承认他是你的朋友?”

孟锦羽回道:“为臣买了这么个清闲的小官,臣当他是朋友。”这灵台郎上接触不到圣上,下收买不了官员,就是一个不打眼的官职,跟着造反怕都是个累赘。

“臣以为田四在这都城几十年,交的朋友里应不都是叛贼,臣相信臣不是,圣上想必也知道,臣自打来了都城,大门都很少出,不是受伤就是病重,如何能做叛贼,如若圣上还不信,大可以现在找人去臣的家中搜查,臣保证绝对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罪证。”

原身的东西他都搜遍了,能找出叛贼的信件算他们有本事。

“嗯。”圣上同意了他的说法,抬手命刑部去搜,李俭见状立马称是抬脚便要走,谁知却被圣上拦了下来。

圣上拿起他的文书看了一眼,淡淡道:“字迹潦草,逻辑混乱,听风就是雨,毫无证据可言,想必你经手的案子里也是冤案层出,郭哲,好好去查一查。”

李俭不敢置信,被最后一句话吓得怔在原地,直到锦衣卫抓着他的胳膊往外拖才醒了神,大呼冤枉,可惜已然没人在意了。

孟锦羽拍着胸脯再一次感叹化险为夷,还好今日运势佳,宜踩小人,能言善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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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将暮
连载中半庭黄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