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衣瞪了赵玉真一眼，赵玉真不但不怕，倒像是喜欢极了，凑过来撞了撞她肩膀。
李寒衣故意板着脸，赵玉真过来贴她额头的时候，她倒从善如流地靠过去，一只手臂揽上赵玉真的腰。
赵玉真将她环在怀里，两个人额头贴额头，轻轻地互相蹭着。距离太近，面目看来都模糊，呼吸却相融。
赵玉真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凑到她耳朵边上悄声道：“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就在清泉观。你以后押镖回来，还像今天这样，先来见我，好不好？”
李寒衣点头，却忍不住担心，“可你一个人守在这，若再像今日这样遇上贼人……”
赵玉真灵机一动，“这个好说，伯父才说要教我练刀的，我打明天起日日到你家学去，学会了自然不怕水贼了！”
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得太过明显，李寒衣哼了哼，将他推开。
赵玉真笑了笑，看见院子里那只小母鸡还在踱步，过去一下子给捞住提溜起来，拎进厨房去拔毛了。
雷无桀到底是怕回去挨骂的，第二天早晨李寒衣要回去时，他还在努力装睡，怎么叫也是赖着不起。李寒衣揉了两把他圆滚滚的小肚子，也就把他交给赵玉真了。且让他在清泉观玩几天，左右这里离家也不远，除夕前再接回去就是了。
赵玉真杀鸡时留了翅膀上的羽毛，给雷无桀做了一个毽子。两人不去湖上摆渡时，就在院子里玩毽子。
雷无桀手短脚短，一下也踢不中，净是满院子给赵玉真捡毽子去了。
年关将近，雷梦杀病方痊愈，李心月忙着盘算镖局一年下来的账目，李寒衣便忙着张罗年货。
年前还有最后一个大集，集上卖鱼卖肉，卖果子瓜子花生，也卖布匹棉鞋，还卖铁锹竹篮子。
赵玉真这一年下来也做了几多件斗笠蓑衣，赶着大集的热闹摆出来卖一卖。师父生前广结善缘，镇民们敬重师父，如今自然也照顾赵玉真，斗笠蓑衣很快卖空。雷无桀在一旁高兴得直拍手，叫赵玉真带他去买糖葫芦。
四岁半的孩子刚记事不久，看什么都新鲜，陪赵玉真摆摊时就已经闲不住，若不是赵玉真拉着，只怕要满街上乱窜。
人群熙熙攘攘，雷无桀这个也想瞧瞧，那个也想看看，奈何个子小小，光看了满大街走来走去的脚，急得直蹦。
赵玉真将他扛上肩头，他这才算是见了天日。
他在赵玉真肩头坐着，“咔嚓咔嚓”咬着糖葫芦，忽然扭了起来，高兴地朝远处喊一声：“姐姐！我在这里呀！”
赵玉真立时踮脚去看，果然瞧见李寒衣和刘镖头，两个人来赶集买年货，刘镖头打包小包抗了不少，李寒衣两只手也提满了东西。
雷无桀这么一叫，李寒衣也瞧见了他们，几个人在人群里穿梭，费了好大劲儿才汇到一处。
雷无桀嘻嘻地笑着要李寒衣抱，赵玉真接了她手中的东西，把小孩子送到她怀里。
李寒衣看看雷无桀襟前的糖渣，故意板起脸，“好哇雷无桀，你又哄人给你买糖葫芦吃？要是牙疼了，可别又往我怀里钻。”
雷无桀捂着嘴一个劲儿摇头，把赵玉真也供了出来，“小赵哥哥也吃了！姐姐你骂他！”
赵玉真立刻去揪雷无桀的脸，“你小子真讲义气，我这糖葫芦真是叫你白吃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起嘴来，李寒衣瞧着赵玉真和雷无桀一般的幼稚，只觉好笑。
不过也是巧，李寒衣今日便是不在街上碰见赵玉真，也要去观里找他的，一是接雷无桀回家去，二是李心月叫她去集上裁几匹布送到裁缝铺子里，给赵玉真做两件过年的新衣。
赵玉真并不推辞这份好意，高高兴兴地去量了尺寸。
李寒衣本来想着，赵玉真除夕独自守岁太冷清了些，想叫他和自己一起回家去，可清泉观虽然平素门可罗雀，新年第一日倒也还有几个赶早来上香的。赵玉真总要给香客开门的。
李寒衣把李心月做好叫她带来的年菜放进了清泉观的厨房，对着赵玉真道：“那我先回去啦，年前忙，初一早上我来上香，到时候再来看你。”
赵玉真依依不舍，“那你一定早些来啊！”
道过别，李寒衣也就带着雷无桀要走了 。
赵玉真忽而想起什么，叫李寒衣等等，自个儿跑进房间，拿了几卷整整齐齐的红纸出来，看着像是写了字的。
李寒衣问道：“这是……对联？”
赵玉真点点头，“是呀，师父早先几个月就在写，本打算多写一些，送给初一来的香客，可就写了这几副也就病倒了。师父也没留什么别的东西，这个你拿回去给伯父，也算是个念想。”
李寒衣收好了字，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赵玉真，“这是你给阿爹的新年礼物，我没有吗？”
赵玉真坏笑着卖关子，伸出两只拳头，“猜到才有！”
李寒衣佯怒，将他的拳头拍开，语气里隐隐压着点笑意，“你既不想送，我就不要了。”
赵玉真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腕，往她手上套了条红绳，李寒衣抬腕一看，是两枚小桃核雕的桃符，是个驱祸祈福的寓意。瞧着刻字的笔触，就知是赵玉真的手笔。
李寒衣将这两个小桃符晃了一晃，笑着回家去了。
等过完了年，天气也就渐渐暖和起来。雷无桀又闹着要吃荠菜饺子，赵玉真又和李寒衣一起满田野去找荠菜回来给他包饺子。
这边两个人提着竹篮拿着小锹在田间地头挖荠菜，这边雷无桀扯着风筝线，拽着纸鸢在一旁跑来跑去。
赵玉真和李寒衣说着悄悄话，问她年后可要押镖出去吗。
自她上次回来，雷梦杀和李心月便知女儿已能独当一面，便也决定放手任她出去闯一闯。
李寒衣道：“自然要啊，阿爹说是大好了，可毕竟上了年纪，叫他在家里养养身子吧。”
“那你什么时候走？”
“总得过了元宵的。”
离元宵还有好几日，赵玉真已经开始舍不得，“那我给你做芝麻馅的汤圆，你一定吃了再走。”
李寒衣眉眼弯弯，笑着应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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