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看着脚下发出诡异恶臭味的怪虫,心里不住地犯恶心。
片刻之前,他们骤然听到不远不近的惨叫声,迅速对视一眼向声源处奔去,将到跟前发现是有一堆人不知为何竟乱成一团,正围住一名焦急拍打着自己后背的男子窃窃私语,但却没一个人敢贸然上前。
“快!快来个人帮帮我啊——”男人怆苦大喊,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恐惧,刚才的惨叫声亦是他发出。
李荷灯拨开人群先一步走到男人面前,问道:“怎么回事?”江景和楼照紧跟其后,没了层层阻挡,他们才看清这男人身边还躺了具被白布半掩的尸体,本来被放置在木板上搬运,此刻横斜歪倒在地,露出的半面脸孔皮肉内陷,骨骼突出,怎么看都怪异。
“刚才、刚才有个虫子突然从这死人口里面飞出来钻进了我衣服里,好像在吸我的血……啊!你干什么!”
江景二话不说伸手就把男人上身衣物悉数扒下,果然见他背心处有只浑体黢黑整有人半只手掌大的怪虫正趴于其上,这么短短一会时间男人后背被虫子趴过的地方已经溃烂流脓,这怪虫口器缓缓蠕动,分明是在吸血。
一看就不对劲。江景怕这虫子有毒,反手抽出剑去碰它,试图将其挑落在地,未曾想它这看似笨拙的身躯却反应奇快,剑尖刚触碰到背部怪虫就猛地停下动作,反身向着江景疾飞而来。
她提剑就斩,栖寿剑光一闪那怪虫身躯就被拦腰砍成两半,江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见它那长着翅膀的上半身竟还能活动,仍死心眼地想着她冲来,而那跌落在地的下半身正蠕动着奋力向不远处尸体爬去,像是要急忙找个庇护之所。
“这是什么鬼玩意!”江景这下算是真开了眼了,活了十几年根本没听过见过成了两截还能势头这么猛的虫子。
不过幸好她身边两人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李荷灯刀面横劈霎时就将怪虫飞在半空中的前半身拍落在地,死死压在刀下,楼照不知从哪捡了块石头,施了力道向那地上半截急掷而去,将其压在石头下不得动弹。
男人哭天喊地的声音实在不容忽视,江景走近看了眼他背后,见那溃烂出竟隐隐有了发黑并逐步扩散的趋势,不禁心下大惊,此刻周围终于有几个人凑近,携上快晕过去的男人急匆匆跑去医馆。
“这虫子死透了吗?”李荷灯犹豫问,仍保持着用刀面紧紧按压住虫的动作不敢随意松手,楼照走到压着虫的石头边用力来回碾了几脚后小心将石头揭开,在看到一滩了无生气的绿色粘液后才松了口气,李荷灯随之抽刀起身。
说不上来的恶臭味,像是死了几天的尸体被放到太阳底下腐烂后散出的糜烂腥气,江景后退两步,看着自己剑上残存的绿色液体,愣是忍着没收剑入鞘,准备就这样举着直到找条河把栖寿洗个干干净净才算完事。
想必李荷灯也是跟她一样的想法,此时正杵着剑皱眉看着地下两滩恶心液体。三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也没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连阅历比他们俩高得多的李荷灯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诡异东西。
这么干站着也不是办法,江景把地上那具尸体的掩体白布重新盖好后环视一周,围观的路人刚才见那惊悚画面此刻皆是不敢上前,只向他们指了个方向后就一哄而散。
惨死之人就这样被扔在大街上实在是说不过去,他们三人本想费点力把他送到坟场,跟过来的县令看到连忙招了几个侍卫将人抬走。
“这些尸体……全都烧了吧。”县令咬着牙,看得出心底极大的纠结:“如此怪异之事可万万不能再度发生。”
江景实在觉得自己剑上污迹太碍眼,跟着李荷灯和楼照同县令道别后就想先行离开,可没想到还没踏出几步,刚刚那被虫吸了血的男人又被架回来,身旁还多了个白胡子快长到半腰的小老头。
那应该就是他们去找的郎中,但怎么又回来了?江景顿住脚步,眼睁睁看着这老头蹲下身用布包着手揩了一大团地上的粘液就往男人背后溃烂处涂抹,这场面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我要吐了。”楼照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往江景身边凑,低低皱着眉,一副眼睛受了摧残的样子。
“我也有点。”江景闭上眼,虽然知道这应该是治疗的法子,但还是忍不住试图用这种方式回避现实。
李荷灯倒是眯着眼仔细盯了片刻,甚至还凑近看了看男人后背,发现那扩散的黑迹居然真的停下了势头,并肉眼可见地缓慢缩小。
老头捋着胡子:“既然止住了溃烂发散,那就没什么大碍了,敷点创药回去将养着就行。”
眼看着男人终于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道了声谢后被人搀着僵硬地走远,江景和楼照这才走上前听着李荷灯对这老头问东问西。
“大夫,”李荷灯瞥了眼地下虫子残肢:“这到底是什么虫?”
“不知道。”老头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没见识过,更说不准是什么来头……但结合着近来风波,想必应是出自那地下墓穴。我今日此法也是凭着半生经验,幸亏有用没误了事。”
老头摇摇晃晃着回了医馆,江景他们也终于得空找了条小河洗剑洗刀,楼照蹲到她旁边:“万一那墓底下全是这种虫子……”
“嘘。”江景听了个开头就打断了他,拧着眉:“现在别说这个,我一听到就犯恶心。”
话虽是这么说,但这墓该下还是得下,今日天色已晚不甚安全,他们三人便在县令安排的住处先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各自寻了些厚厚的衣物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为下墓做好准备。
用过早膳,正朝着采玉场而去,忽见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策马劲装男子茫然地站在路中央,被过往搬家迁徙的人群攘得左右摇摆,一看到李荷灯眼睛顿时亮起来,下了马蹬蹬蹬地就向着他们跑过来。
“首领好。”离得近了,江景才注意到这人年纪貌似比她还小,一身华贵衣物利落挺括,腰间也配着把剑,看样子倒像是哪家的公子哥来春游般愉悦。
李荷灯也挺意外,有些头疼道:“宋清?你怎么来了?”
“昨天看到罗盘指示亮起,我离得近就来了呗。”被唤为宋清的人笑着,看向他们层层包裹的架势,又疑惑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一路过来见这些城中人都跟逃荒似的,你们这穿的是什么?”
宋清这张嘴跟连环炮似的一来就叭叭个不停,李荷灯解释了几句就失去耐心,让县令派来领他们去采玉场的侍卫给他解释。江景见李荷灯终于得空,压着声音问了一句:“这是谁啊?这么能说。”
“富贵人家的小儿子。”李荷灯捏了捏眉心,“听说是从小就想当大侠,家里人宠着惯着找了个师父带他练剑,两年前知我身份后非要加入飞光——拦都拦不住,他父亲甚至还亲自请我去府里吃了顿饭,好说歹说让我把他留下。”
“这小子看着可不像能帮上什么忙的样子。”楼照说。
“既然来了就让他跟着一起吧。”李荷灯看向听完缘由后微微呆滞的宋清:“总要留个放风的在上面,他也算是有点功夫。”
话语间已到几乎被掩埋殆尽的采玉场,侍卫头子带着他们来到塌陷了个角的山边,指着已经被重重包围起来的一个洞口:“就是这了。”
这洞口若是没被围起来只能说是毫不起眼,一次只能进一个人,还得是爬着进去,江景先是蹲下身子往里看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约摸着只有个三四米的可见度。
“我开路。”李荷灯拿出个火折子在手上,看着江景:“你跟在我后面吧,楼照断后,还有你——”
李荷灯招手让宋清过来,把他按到洞口旁:“交给你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这守着。”
宋清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李荷灯说的“最重要的任务”是在哄他,紧紧握住自己的剑,一副严守以待的模样。
李荷灯率先矮身进洞,趴在地上缓慢向里进着,这由人们偷摸挖出的地道到底是不太牢固,江景等李荷灯离洞口有着一人的距离后才紧跟入洞,四周的土块簌簌松动,仅前进片刻就有不少落在她身上,沾了浑身土腥气。
这山塌得猛,墓穴又掩得深,他们花了快有两刻钟的时间才看见出口,等走在最后的楼照踏上实地,江景才算松了口气,同样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来打量着四周。
极其杂乱混拥的布局,的确像那人说的一般不似寻常丧葬模样。他们现在所处的像是前耳室,零零落落在地面上堆放了一些陪葬品,这造墓人甚至懒得去将它们摆放整齐。
“确实得有大几百年了。”楼照凑近看其中一个烛台,没上手摸,只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刻字。
“这里好像没什么东西。”李荷灯举着火折子将这小小空间看了个遍,指向通向更深处的甬道:“往里进吗?”
江景点了点头:“那些偷着下墓的人都是趁着夜晚隐秘,近来发生的怪事也都在晚上,这怪物会不会是白天休息,只在半夜行动?”
她说着向甬道走去,这道路倒是宽敞许多,墙壁上还有隐隐约约斑驳的壁画,楼照看了半天发现都是些动物画像,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含义。
“希望如此。”李荷灯还是走在最前慢慢巡视着:“修炼了几百年按理来说应该能化性,要是能听懂人话就再好不过了。”
要是听不懂人话……这么凶的妖,该镇得镇,该杀就杀。
突然,一声极轻的“咔”声响起。
是从脚下地面传出,李荷灯急后退两步,不知从哪射出的箭几乎是擦着她的鼻尖直直射入身后墙壁,还没等她站稳,地上机关忽开,一个细长的洞出现在脚下,李荷灯躲避不及跌入洞中,幸得反应及时抽出刀来□□进洞壁,勉强维持住了身形。
原本拿在手中的火折子从洞口一路落下去,直至化成了个跳跃的光点触到实地,没一会就熄灭了。
江景和楼照连忙把李荷灯拉上来,楼照作为半妖听力视觉比人灵敏得多,他的眼神追着火折子望向洞底,仅凭片刻火光便看清了底下局势。
“全是死人。”洞口机关轰隆隆关合,他收回目光:“有骷髅还有新鲜的尸体,估计就是前不久入墓后失踪的那些人……这墓主人也太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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