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山庄客房院内,水千月的房间里昏黄的烛光从纱窗里淡淡蕴出,将廊下一尺见方的地方照的不甚明亮。
屋内客厅里,水千月托腮凝思,现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论断。
所谓的山神应该就是梅若寒死去的父亲,不过他并没有死,而是修炼了什么邪功导致走火入魔,那些给他陪葬的婢女应该也是死在他的手下。
梅若寒不忍将他杀死,于是就把他秘密送到了山上,还谎称山上有邪神,这样百姓不敢上山自然也不会发现。
而他父亲又需要人血维持性命,于是又编出了一个山神娶亲的故事,他院中失踪的婢女大约也是被他送去喂给他父亲了。
所以才会在水千月提出要去将山神灭掉时,大力阻挠,可是他也没想到,水千月竟然会使用迷药将他迷晕了,因而才会在醒来后,在半路催动走尸,想要阻挠或者杀死水千月他们。
当然,这都是水千月的推测,如果推测成功的话,那么山神应该就藏在梅若寒的密室中。
要想知道这个推测是否成立就只有亲自去探一探。
今晚梅若寒忙于宴会,对密室疏于防范,正是最佳时机。
一番思虑后,水千月轻轻叹了口气,将思绪拉回来,黯淡的眼眸中瞬间有了光亮。
一旁的辰风见状问道:“想清楚了,要动手了吗?”
水千月一股心思全在山神、梅若寒身上想了半天,都忘了身边还有个人在陪她,猛地听到声音不觉惊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将目光转向辰风道:“你也要去吗?”
她派了小弟子们去赴宴,本想自己一个人去梅若寒的密室,但现下她好像根本丢不下辰风。
那方辰风莞尔一笑道:“当然。”
说罢他站起身来也将水千月拽了起来,对着她歪了歪头,像小孩子撒娇一样,“走吧,带着我肯定没错的。”
水千月蹙了蹙眉看着辰风那双清明又得意的双眸,不答应他也没办法。
她从怀里取出两张隐身符莱,一张贴在辰风身上,一张贴在自己身上,又仔细检查一遍是否贴好,这才带着辰风准备出门。
刚迈了一步,水千月又顿住身形,辰风也跟着停下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水千月。
只见她一手伸进怀里窸窸窣窣地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枚银色的小铃铛,铃铛精致小巧用一根红绳系着,那红绳有些轻微的褪色了。
水千月手腕一抖将小铃铛轻微一晃,立刻传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看来还能用。
这正是青云派用来传递消息的传音铃,需得用灵力才能使其发出声响,水千月的手腕上也系着一只。
水千月眼神飘向辰风,道:“抬起手来。”
辰风依言抬起手臂,水千月将他的袖口拉开,把小铃铛系上去,神情专注,一边系一边道:“这是大师兄给我的,本来也是给你的,现在再给你戴上吧。”
“好,”辰风应了一声,语气软绵绵的像小猫一样,他的眼睛也忽地湿润起来。
这铃铛是辰风做弟子时,水千月给他系在手上的传音铃,他戴了多年,一直小心保管,是以多年来也只是红绳有些轻微掉色而已,却在他被逐出师门时不知所踪。
很快,水千月便系好了,轻快地拍手道:“好了,这下放心了。”
那洁白的腕处系着一根红绳,不紧不松恰到好处,红绳下拴着一枚小铃铛。
辰风盯着手腕上的红绳,眼神中有晴光映雪般的光芒,须臾唇角微勾道:“谢谢师父。”
水千月这下终于放心,与辰风前往梅若寒的房间,她之前找丫鬟小雪的时候去过一次,因而还有点印象,两人虽然贴了隐身符但还是怕被人发现,故而又选了以前的老路子—
走房顶。
明月山庄占地不小,水千月领着辰风在房顶上又跳又跑好一会才到了梅若寒的院落。
此时,梅若寒的院中并没有太多守卫,只有门口处站了两人而已,水千月猜其他人大约是去吃席了,而他的房间也并未亮灯,从外面看漆黑一片,其他的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想不到这个梅若寒还挺节约的,水千月心中暗道。
观察一番之后,见没什么奇怪,水千月跟辰风径直跃进院子,因为两人贴了隐身符并不怕被那两个守卫,但避免节外生枝,水千月跟辰风依旧小心翼翼走到了门口。
那两名守卫,一个虽站着却在闭目假寐,另一个则抬眼望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房门紧闭,水千月先用手一探,并未有灵力压制,她正打算使用穿墙术带辰风进去,刚一抬手念咒,就被辰风一把捞起,捞入怀中。
“啊!”
水千月吃惊一呼,正被那名望天的守卫听见,他一下回神观望四周,却并未见到人影,心中不禁奇怪便又叫了那名假寐的守卫,道:“你可听到有什么动静?”
那守卫呵欠道:“哪有什么动静啊,老子正梦见啃猪肘子呢就被你给吵醒了,回头你可得赔我一个猪肘子!”
望天的守卫又道:“你真没听见,我刚才好像听到有女人的叫声了。”
假寐守卫道:“你小子想女人想疯了吧!别瞎想了,哪有人敢随便来庄主的房间,就连卧室的打扫都不用外人!”
他打了个呵欠准备继续假寐,那望天的守卫还在嘀咕总觉得自己没听错。
辰风不再理会他们抱着水千月一步踏进房内。
房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此时也不好点灯。辰风却好像根本不受影响,抱着水千月一直走到了里间。
“好了,你快把我放下来吧。”
水千月低着头偎在辰风怀中小声道,虽然看不清,但她也不好意思抬头、不好意思乱摸,只好一动不动。
辰风依言将她放下,这里离门口远了些,可以小声说话不会被守卫听到。
但是,辰风将水千月放下后便没有言语,水千月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要说谢谢之类的吗?好像也不是很需要。
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水千月抬首看向辰风,屋里太黑,虽然近在咫尺她也看不清辰风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道:“我们赶紧找一找哪里会是密室吧。”
她想密室一般都是会在外部有一个不太起眼的物品作为打开密室的机关,于是道:“我们看看有什么东西拿不起来但是可以转一下,或者墙壁上有什么地方可以凹陷进去。”
辰风道:“好,那你在这边找,我去那边。”
水千月嗯了一声然后动起手来,屋里太黑,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索着。
一会后,水千月已经摸完了一片墙壁及周围的物品,并没有找到符合她要求的东西。
水千月换了个方向继续去摸,刚走两步她就摸到一个不寻常的东西,用布包着,有些硬硬的,还有弧度,她又往上摸了一摸依旧是硬的,这会形状也变了,由圆的变成长的了,她两只手一掐还围不过来。
正疑惑间,有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师父你摸我腰干嘛?”
水千月立刻分辨出来这是辰风的声音,眼睛差点要瞪出来。
什么这是辰风的腰!那,那,刚才她摸得那个有点圆的东西岂不是!
该死!该死!水千月心中大骂道。
怎么会摸到辰风身上!
水千月一下子脸红的比猴子屁股都红,耳朵也热的发烫,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不好意思,我刚才没看清,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有意要摸你的……”
水千月羞愧地语无伦次,说话都结巴起来,她活了几百年就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的情景,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辰风轻笑道:“我知道师父不是故意的,师父不用自责。”
还好,没有点灯,不然叫辰风看到她这副样子可就太丢人了。
水千月深吸了几口气,问道:“你可有什么发现?”
辰风道:“并没有,这里太大了,我们这样找就像大海捞针,能缩小一下范围就好了。”
他们所在的这间房子是由书房、客厅还有卧室组成,空间很大,逐一寻找的确很费劲。
那哪里会是重点呢,书房还是卧室?水千月不断思索着,忽然她笃定道:“去卧室,一定是在卧室里!”
她想到那个假寐侍卫的一句话“卧室都不用外人打扫”,说明梅若寒很重视卧室,那这里存在密室的几率就很大。
水千月跟辰风赶紧去到卧室里,这里依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水千月唤出流云剑来,她的流云剑剑身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不如灯光明亮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借着剑光,水千月仔细地四下寻找,精雕细琢的玉器,造型优美的瓷器,甚至床头的琉璃灯,水千月也去看了,但都不是。
她余光一瞥,发现辰风正站在一面墙壁前静止不动,她不禁有些好奇,走过去才发现,原来辰风看的是墙上挂的一幅画。
水千月将流光剑举近一看,画中是一位少年正在舞剑,姿势飘逸灵动险些就要飞出画来,再仔细一看,这少年竟是梅若寒自己。
而他身旁还有位英姿勃勃的男子,男子年纪略大些,眉眼也跟那少年有几分相似,不难猜出,这应该就是梅若寒的父亲。
水千月道:“怎么,你该不会觉得这幅画是机关吧?”
辰风抱臂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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