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胃里不舒服。
出就出吧。
宋御河难得听话,老实地下楼在窗户边找了个地方坐下。
嘶,胃疼,他微微蹙眉,试图以此缓解持续的疼痛。
那不是他的酒量,可能刚才为了装逼确实喝得太急了一点。
陆若名跟晏伯林打完视频电话,收线就看见宋御河脸色惨白,他走过去,关心道:“宋总,不舒服?”
才一会儿功夫,额头已经冒汗,他摁着绞痛的位置,说:“有点儿胃疼。”
陆若名拿起他放在一边的外套,说:“你看上去很不好,我送你去医院。”
十杯加冰威士忌不足以灌醉他,可宋御河很想吐,“等一下,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他才刚站起来,就头晕目眩,直接晕厥倒地。
陆若名连忙搀住他,隔着人群喊:“老王,快打120!”
有人惊呼:“天呐,宋总晕倒了!”
楼上,摄影棚内,宋御河一走,柏森迅速调转情绪,拍摄状态出奇得好,不到二十分钟,顺利拍完三组照片,孙路想找他约片儿,赞叹道:“怪不得你能拿影帝,表现力真好。”
柏森笑笑,没说谬赞,他不太擅长这种寒暄,便说:“辛苦孙老师,我先下去了。”
孙路要继续准备下一场,要谈合作不急在这一时,他点点头,柏森刚走到二层走廊处,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楼落地窗前。
发生什么事了?
兵荒马乱中,他听见有人在喊宋御河的名字,一颗心直接跳出嗓子眼,三步并作两步,他飞奔过去,拨开拥挤的人群,看清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
宋御河!
心脏剧烈地起伏,他蜷缩起颤抖的手指,手心里攥出厚厚一层冷汗,快要滴出水来,脚下灌了铅似的沉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柏森很害怕,所有不好的念头都在一瞬间涌了上来。
他不是每年都有按期体检,身体健康,百步穿杨吗?
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柏森蹲下来,手颤颤巍巍地伸出去,他探到呼吸,过快的心跳才稍稍得到缓和,可是宋御河这时忽然睁开眼,抓住了他想收回去的手,说:“干嘛,你以为我死了啊?”
柏森:“......”
要不是那惨白的脸色,柏森不禁怀疑他在恶作剧。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不吉利的玩笑,懂不懂避谶!
可是——
他没来得及生气理论,宋御河说完那句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接着,再次晕了过去。
顷刻间柏森心率直接飙到一百八!
门口有人喊:“快,让开,救护车来了!”
医生抬着担架进来,柏森跟上车,陆若名陪同一起,接诊医生简单询问情况,陆若名作为全程目击证人,描述完事件经过后,柏森补充:“他喝了很多酒。”
医生初步判断是酒精中毒。
很快到达就近医院,全面检查完,诊断为:酒精性胆囊炎,加上胃出血,要住院洗胃治疗。
医生写完病例,严肃批评:“空腹喝酒危害大,年轻人千万不要逞英雄,不然身体跟着受罪,到头来,难受的只有自己!”
柏森担心道:“他不会有事吧?”
不致命,但涉及五脏六腑,就不会好受,医生都不知道他怎么忍下来的,“不是吓唬你,再往半个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现在要洗胃,家属先去缴费。”
柏森已经被有生命危险几个字吓得后背发凉。
陆若名接过助理医生开的单子去缴费,让柏森在手术室门口等着,“我去缴费,万一他醒了,会想先见到你,你在这儿等消息。”
救护车坐不了那么多人,王家岐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停好车到门诊缴费处遇到陆若名。
陆若名简单说明情况,王家岐悬着的心才落回去,“还好没事,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宋叔交代了。”
到手术室门口时,宋御河还没出来,王家岐安慰柏森:“相信医生,没问题的,我已经通知他爸妈了,你别着急,先坐下。”
他袖口上还沾着宋御河吐的那一口血,从宋御河双目紧闭被送进医院开始,他的眉头就始终皱得很深,焦躁不安地踱步,一秒钟仿佛比一个世纪更加难熬。
柏森摇摇头,不坐也不说话。
什么虚惊一场,什么劫后余生,那都是事不关己而已,手术室里躺着的是宋御河,不是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柏森做不到庆幸,而是止不住地后怕。
与此同时,他还很生气。
气自己明知宋御河什么狗脾气,为什么要跟他争锋相对跟他赌气,明明只要让让她,就不用遭这样的罪。
他都吐血了。
柏森的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他的脸色那样苍白,应该很疼吧。
医生都说再晚半个小时就要没命,盯着他拍照的时候就开始疼了吗?
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告诉自己?
他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异常?
舌尖苦涩蔓延,柏森越想越难受。
今天周六,宋高明没上班,在家带孩子,接到王家岐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给宋千屿喂奶。
宋千屿很喜欢听宋高明的手机铃声,因为是宋御河的声音。
宋高明把孩子放回床上去接电话,听见王家岐焦急地说宋御河晕倒进医院的消息,差点在脑子里上演了一出嫡长子绝症入院的大戏。
王家岐怕他着急,赶紧说:“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喝多了,正在洗胃。”
正在用手指挥赵管家开车的宋高明手一顿,这逆子,到底谈什么大生意,把自己喝进医院,他沉声:“谁灌的?”
喝酒的事,王家岐没参与,但在他的场子里,王家岐心虚地预感到可能会被宋高明打,如实地坦白从宽:“宋叔,今天是我拍的那部电影杀青宴,御河投了钱,今天来捧场,可能高兴,所以喝多了。”
合着没人灌,自己喝的?!
车开出地库,他倒要去看看,什么酒这么好喝!
路上有点堵车,宋高明到的时候,宋御河已经完成手术,送回了普通病房。
他人还在昏迷,可怜兮兮地躺在病床上,看得人很揪心。
宋高明推门而入,三个人在病房里坐着人同时起身,王家岐跟他打招呼,瑟缩着喊人:“宋叔。”
宋高明点点头,王家岐介绍:“这位是我的合伙人陆若名,这位是柏森。”
介绍完,他猛然意识到,柏森在这里有点微妙。
宋御河有没有对家里人坦白他喜欢柏森啊?
他犹豫着,又在柏森的介绍后面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是我们这部戏的男主角。”
宋高明跟陆若名握手,又转向柏森,神色如常地对他说:“你好,谢谢你们照顾宋御河。”
宋御河进医院是因为他,柏森觉得,应该对宋高明表示歉意,“对不起宋先生。”
床上的人脸色惨白,很虚弱,双目紧闭,眉心紧紧皱着,似乎很难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都是自己作的。
宋高明没有怪别人家孩子的道理,虽然在家时他总挤兑柏森,那也不过是为了埋汰自己家不争气的儿子连个人都追不到,完全没有他当年追求姜雨的风范丢他情圣的颜面而已。
“这臭小子什么德行我最清楚,他不想干的事,谁逼他都没有,所以,你不必自责。”
宋高明一句话堵住柏森接下来的自白。
他不知道宋高明会不会看出什么,毕竟林如风都能捕风捉影发现真相,宋高明有一双比宋御河更加锋利的眼,兼具商人的精明跟军人的威严,他看上正派又严肃。
王家岐从小就怕这个经常来他家串门的叔叔,长到三十多岁仍然没有戒断这种恐惧。
人家父母都来了,他们没有继续留下的道理,陆若名把住院资料交给赵管家,跟宋高明说:“宋先生,那我们先回去,杀青宴那边还有事。”
柏森不想走,他想留下等宋御河醒。
王家岐朝柏森使眼色,宋高明却说:“小柏留下吧,这臭小子醒了会找你。”
三人同时抬眸,宋高明只是云淡风轻地挥一挥手,让赵管家把王家岐和陆若名送出去。
王家岐赶紧开溜,给柏森发消息,让他保重。
宋高明打儿子的名声在外,柏森十分局促,宋高明这句话意味着,宋家父母对宋御河跟他之间的事情,是知情的。
尽管宋御河已经跟他分手,柏森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丑媳妇儿见公婆的窘迫感。
见他不自在,宋高明笑笑说:“别这么拘束,我和他妈妈都不是老古董,不会管你们恋爱的事。”
呃——
有钱人都这么直接的么?
说实在的,柏森第一次为以前自己的直白而后悔。
虽然难堪,即使他不想就这么结束,并且想要挽回宋御河,但目前的实际情况是:“宋先生,我和宋御河已经分手了。”
这才几天?
宋高明诧异,忽然顿悟:“这小子就因为你要跟他分手,所以才借酒浇愁?”
这话多少有点冒昧了,黑锅太重,解释变告状,柏森说:“是宋御河要跟我分手,我试图挽回,但他不想理我。”
他们一人站一边,中间是昏迷的宋御河。
宋高明忘了柏森是个演员,那双眼睛几句迷惑性,堪堪抬眸就楚楚可怜,谁看谁心软。
那点儿微不足道的父爱瞬间倒戈,敢情在家里表现得非他不可的深情都是装出来的,这臭小子分明始乱终弃,就是个三分钟热度得到就不珍惜的渣男!
恰好这时,宋御河醒了。
宋高明眼里没有半分慈爱,语气不善找茬,“我和你妈妈就是这么给你做表率的吗?混账纨绔,不成样子!”
刚醒就挨骂,宋御河大约是独一份儿的恩宠,他眨巴眨巴眼睛,想坐起来,腹部隐隐作痛,帅气的脸变得皱皱巴巴,“爸,您干嘛骂我呀?”
转头,跟柏森对上视线,靠,太过分了,宋御河不干了,怎么能当着他对象骂人啊,他不要面子的吗!
对,咋看柏森快哭了,他爸那么凶,在家还总说柏森坏话,该不会棒打鸳鸯开支票用钱侮辱柏森了吧?
他的眼珠子在宋御河跟柏森之间来回转了几圈,引得宋高明很是不爽,“看什么看!”
宋御河试探地说:“爸,您是不是趁我昏迷欺负柏森了啊?不带您这样儿的,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这话您没听过嘛!”
真稀奇。
这个想法同事从柏森和宋高明的脑子里冒出来。
按照柏森的说法,宋御河主动提出分手,这会儿又在无理取闹什么?!
宋高明戳穿他:“不是你自己要跟人家分手,我毁你什么了。”
他爸又是怎么知道的?
再这样说下去,他的计划就要泡汤了,宋御河悄悄去看柏森,耍赖:“反正我的事儿您就别掺和了,我心里有数。”
“我不管,医生说你差点胃穿孔,”宋高明不跟他废话,“老赵,给他办转院,我回去了,柏森,你走吗?我送你。”
柏森说不出拒绝,跟着宋高明走了。
宋御河无语,不是,他爸什么情况,自己走,还把柏森给带走了,他悄悄问赵管家,“我爸真没有欺负柏森?”
赵管家笑呵呵地说:“没有,宋董应该是只喜欢欺负你。”
宋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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