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后一舞

三皇子安置好嘉宁,又找了大夫给她瞧病。大夫说嘉宁只是身体虚弱,感染了风寒,并没有得传染病。

三皇子当时听到沈若初得病去世的消息,只顾着沉浸在悲痛中,并没有细想,现在听大夫说嘉宁并没有得传染病,便怀疑起徐文心那一番说辞。

于是三皇子想找沈若初贴身丫鬟忍冬,询问沈若初到底是怎么死的。

忍冬已经被徐文心赶出府,她原本是沈家的奴才,从小便伺候小姐,随小姐从江南来到建阳城。忍冬想着在建阳城并没有熟人,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又想着给沈若初申冤,只好躲在王府附近等着三皇子回来。

三皇子的手下很快就找到了忍冬,将她带到三皇子跟前。

“皇妃生了一场重病,病中又被侧妃羞辱……”忍冬将沈若初如何病情加重,徐文心如何羞辱她,又如何虐待嘉宁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混账!我要杀了她。”三皇子越听越气愤,眉头紧锁,将桌子上茶盏全部掀翻在地,抽出身边侍卫的长剑气冲冲的去找徐文心算账。

徐文心此刻正对镜子拿着两支金钗在发髻上比量,怎么看也不满意,又将钗子放下。

“你说王爷那天带回来的金钗是个什么花样,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小丫鬟正低头思索前几日徐文心虐待嘉宁,自己也有参与,若是现在三皇子怪罪下来,自己恐怕难逃一死。心中正思虑不安,没有听到徐文心的询问。

“哑巴了?”半天没听见回答,徐文心心中又升起几分怒气。

小丫鬟害怕徐文心怪罪,慌忙跪下请罪,“奴婢是害怕事情暴露,连累了主子。”

“什么事情?王妃因病去世,我是怕郡主也得了病才将她单独关起来照顾。再说人不是赶出去了吗?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

徐文心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像是有人要硬闯,其他人阻拦不及。徐文心刚想让丫鬟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房门就被三皇子一脚踹开,一把长剑直逼她的喉咙。徐文心吓得从椅子上跌过去,连带着桌上首饰散落一地。

“王爷,这是做什么?”徐文心眼神里充满了惊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用带着些哀切的语气询问三皇子。

“毒妇。”三皇子挥剑便要砍,剑锋却在距离徐文心脖子还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她毕竟是二皇子强行塞进府中的人,自己再怎么恨她想杀了她,也不能真的动手。

徐文心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悬停在空中的剑,顺着剑身视线上移,迎上三皇子那布满血丝充满恨意的双眼。徐文心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泣出,滑过她精致的脸庞。

她足够漂亮,能歌善舞,原先作为二皇子府中的歌姬,深得二皇子喜欢。二皇子在府中宴请宾客时,自己一舞惊鸿,艳惊四座,所有男人都为之倾倒,事后都心甘情愿的将她想要的情报一一讲出。她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在见过她之后,都会爱上她。她很享受这种被男人喜爱,被男人痴迷,被众星捧月一样的感觉。她自诩像她这样的红颜该做祸国殃民的妖妃,若是二皇子将她献给大皇上,那她必定要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她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只是大皇上只是玩味地看过她,仿佛看破她的野心,美颜的皮囊下包裹着贪婪和愚蠢,像一只狡黠的狐狸。这只狐狸若是在后宫掀不起波浪,却能恶心一下清高的王妃,大皇上并不喜欢沈若初,那个王爷会被王妃把持着,三皇子可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那就送这只狐狸进去玩玩。

那次二皇子私下宴请三皇子,自己一袭蓝衣,舞步翩翩,衣袂飘飘,长袖在空中翻飞,宛如一只蝴蝶。想必三皇子也是喜欢上了自己,所以才会答应纳自己入府,想必二皇子对自己也是极为疼爱所以才找人给她改写祖上三代,使她脱离奴籍。

即使三皇子将她接回府中却从来没有碰过她,她也只当是沈若初善妒,不允许三皇子与自己亲近。

她哪里知道,二皇子只是拿她当做收敛情报的工具,宾客不过是看中她的容貌拿她当做可以逗弄的鸟雀般的玩物,三皇子将她纳入府中,不过是不能违抗隐秘的圣意。

直到这一刻,看到三皇子眼里的恨意,自己才明白曾经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幻想,从来没有人真真正正的爱过她,所以她嫉妒沈若初,嫉妒三皇子对沈若初的那种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爱。

徐文心像是认命一般紧紧握住那把闪着寒光的长剑,将长剑抵在修长的脖颈上,一双美目含泪,楚楚可怜的望着三皇子。鲜血她从手掌渗出,顺着洁白的臂膀流下,染红了衣衫。

“王爷,杀了我吧。”

三皇子以为她又在装可怜,心里更加厌烦,抽出长剑,只甩下一句冰冷的话,就转身离开了。“我会给你写一封休书,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徐文心趴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心里的痛比手心的伤更疼,更让她崩溃。

过了好久,哭声渐渐止住,徐文心直起腰杆,捡起地上的铜镜,照了照自己哭花的脸。镜中美人面容姣好,柳叶细眉下是一双微微泛红的狐狸眼,加上额前散下的几缕碎发,显的她略带着楚楚动人的美感。

徐文心看着自己刚才为了配金钗精心梳好的发型,愤恨地伸手将上面所有的簪子,钗子,都扯了下来摔在地上,如墨般的长发顷刻散开。她又安静了下来,就这样对着镜子呆坐许久。

“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她还回得去吗?就算是回去了,难道又要为二皇子做事,给宾客们跳舞博得他们欢心。她不想,她不再执着于男人的喜爱,那群人又有几个真的欣赏自己的舞蹈,这一刻她想通了,她只想跳舞,只为自己跳。

即使三皇子的休书很快送过来,她也只是接过放在一旁。她开始梳妆,换上一袭淡粉色衣裙,除了一对珍珠耳坠,再未带任何首饰。

已是黄昏之时,湖面承载着夕阳余晖,风吹涟漪,浮光跃金。徐文心依水而舞,她的身影倒映在湖中,轻摆长袖,回身举步,腰身恰似弱柳。碎步定身,随即开始旋转,越旋越快,忽然跃起,将长袖甩出,又落下,以长袖挡脸缓缓放下,脸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意。这次再也没有人为她叫好鼓掌,而她却是发自内心的笑,而后淡定转身,跃入湖中。

三皇子从徐文心那里出来后,写了一纸休书差人送过去,而自己又去守着嘉宁。直到入夜,嘉宁才醒过来。

“爹爹。”嘉宁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使劲眨了眨眼睛,才敢确定自己没有做梦,眼前人真的是爹爹,眼泪立马涌了出来,一下子扑进三皇子怀中。

“爹爹回来晚了。”三皇子拍了拍嘉宁的后背,言语中也带了些哭腔,倘若他早一些回来,这一切会不会不会发生,沈若初也不会死,嘉宁也不会遭受虐待。

三皇子抱着嘉宁哄了好一会,让小厨房做了些吃的送来,哄她吃大夫开的补药。期间下人来报,徐文心投湖自尽,三皇子摆摆手让那人去门外等候。

“时候不早了,嘉宁该睡觉了。”三皇子替她掖好被角。

“爹爹,不要吹灯好吗?”嘉宁有些害怕,紧张地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手上动作一顿,知道嘉宁前几日吓着了,让忍冬留下陪伴嘉宁,夜里蜡烛也不用熄。

“照顾好她。”临走前又嘱咐一遍忍冬。

忍冬屈膝行礼答了一声,“是。”

三皇子出来摆摆手,门外的人赶忙迎上来,害怕屋内嘉宁听见,低声吩咐几句。

嘉宁躺在床上,两只手捏着被子,眼睛紧紧闭上,脑海里却又想起在小黑屋里的夜晚,那种恐惧与无助深深地刻在她心里。猛地睁开眼睛,呼了几口大气,“忍冬,你在哪?”

忍冬听见叫声,赶忙过来安抚她,这一夜,嘉宁都没有睡好觉,只要闭上眼睛,就是一场场噩梦,忍冬只能一遍一遍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安抚。

“娘亲,给我唱首儿歌吗?”嘉宁迷迷糊糊的趴在忍冬怀里嘟囔着,眼角还带着莹莹泪光。

三日之约很快就到了,三皇子赴约来到二皇子府内。由仆从将三皇子引入练功房内,两人皆披甲,手持木剑,打得难舍难分。三皇子心中悲切愤怒的情绪乱作一团,好像一块大石头压的他喘不上气,手上力道不觉加大了几分,一招一式打的二皇子毫无还手之力。三皇子一连砍了几剑,见二皇子应接不暇,露出破绽,趁机抬起一脚重重踹在他胸口。

二皇子一连后退好几步,一手持剑撑地,一手捂着胸口,半跪在地。眉头拧做一团,过了几秒钟,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老三,武义见长。”二皇子知道他这是心中有气,也没有责怪,咬着牙强撑着笑意夸赞一句。

三皇子并没有搭话,只是冷冷的看了二皇子一眼。

“不打了,不打了。今天就切磋到这,聊正事。”二皇子将手中木剑扔到一旁,走到三皇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坐。”两人席地而坐,二皇子搂着他的肩头,“你说,老爷子怎么想的,打不赢就打不赢呗,又不是吃了败仗,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宫里也不回去,跑到什么禅虚寺。他以为求神拜佛,明年就能打赢吗?”

三皇子还是不搭话,耸了耸肩膀,将二皇子的手抖开,冷眼旁观。

二皇子知道他是想自己给沈若初的死有一个解释。徐文心的尸体被送回,连门都没进,二皇子就让人拉去乱葬岗,连个棺木都没有,和一些无名尸骨一同火化,烬骨都不知道埋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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