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楚宫便掀起一阵风波。
姬秋莪在寝宫中用着朝食,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队侍卫猛地推开门闯进来,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你们要干什么?”姬秋莪目光淡定。
为首的侍卫道:“回晋夫人,今晨乳母发现七公子死了,大王命医师验尸,医师说七公子是中毒而死。大王大发雷霆,命属下搜查各宫,找出主使之人。”
“七公子……”姬秋莪心头一紧,面色发白,以手捂着胸口,这个可怜的孩子还那么小,不知遭到了谁的毒手,“你们随意搜查罢,金花,我们不要阻碍侍卫们执行公务。”
“是,夫人。”金花道。
一番搜查后,侍卫们没有搜出什么可疑的东西,就去其他宫殿搜查了。
姬秋莪没有心思继续用朝食了,她面有忧虑之色,吩咐道:“金花,你悄悄跟去看看,看侍卫们能查到什么结果。”
金花点头跟上去,但过了许久才回来,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好像受了惊吓:“夫人,婢子看到,侍卫们从郑夫人宫里搜出一包毒药,郑夫人连连喊冤,但大王暴跳如雷,没有听郑夫人辩解,当场将郑夫人削去位份,打入冷宫了。”
姬秋莪倒吸一口凉气:“郑夫人被打入冷宫应该也和郑国附晋的事有关,她的父亲是郑国正卿,大王都能如此对她,这宫里不太平,以后我们要万事小心。”
石阡之父死后,郑国正卿便由郑羽的叔父郑舍,也就是郑宝姽的父亲担任。
姬秋莪觉得,七公子之死不是郑宝姽所为,因为郑宝姽一向自命清高,不爱用这些手段,她只是被陷害的。大王最宠爱的南宫蝶失去了孩子,第二宠爱的郑宝姽被打入冷宫,幕后黑手可谓一箭双雕。
这事八成是申荼所为,这次申荼没有选择嫁祸给她,是因为她虽居如夫人之首,但不得楚钺宠爱,而受宠的那些,就要先被除掉。
夜晚,申荼宫中,一名侍女道:“夫人,事情都办妥了,那个侍者已经被送出宫了,不会有人找到他的。”
“嗯,办的好,下去领赏罢。”申荼身着寝衣,坐在镜前梳理着头发,她买通了南宫蝶宫里的一个侍者下毒,而后栽赃给了郑宝姽,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如她所愿。
侍女行礼后退去,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住,颤声道:“拜见大王。”
申荼有些讶异,楚钺现在不应该陪着南宫蝶么,怎么来她宫里了。
“都给寡人下去!”楚钺神色冷厉可怖,目光阴森,令人望而生畏。
侍女心中发怵,逃也似的离开了。
“妾拜见大王。”看到楚钺这副样子,申荼也心里发毛。
“七公子的死,是你做的罢。”楚钺眼神如刀刃般锋利,声音渗出丝丝寒意。
“那件事,不是郑夫人做的吗,和妾有什么关系?”申荼强迫自己镇定,不在楚钺面前露出破绽。
啪!楚钺的手猛地扬起,一个巴掌扇过去,申荼的身体摇晃着,头被打的偏向一边,脸上顿时出现一个清晰的红印,她心里委屈极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楚钺气的七窍生烟,一手掐住申荼的脖子,狠狠瞪视着她:“你还有脸哭,是不是你?”
申荼的脖子被掐的很紧,已经不能呼吸了,她觉得自己真的会被掐死,艰难地开口道:“大王说是妾,那就是罢。”
楚钺将她狠狠摔在地上,申荼咳嗽了几声,大口喘息着。
“寡人念你有功,对你宠爱有加,而你却恃宠而骄,不知收敛,一再残害寡人骨肉,寡人已忍无可忍,必须严惩你这个毒妇!”楚钺胸腔里满是怒火,“即日起,你降为少使,罚三年俸禄,禁足。”
楚钺拂袖而去后,申荼趴在地上默默哭泣,为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对我无情无义?
君夫人寝宫,一侍女道:“君夫人,大王说他今晚不过来了,让夫人自己先歇息。”
“大王今晚还睡在南宫美人那里吗?”秦青宛问。
“是。”侍女道。
秦青宛道:“南宫美人没了孩子,大王多去抚慰她也是应该的,你先下去罢。”
侍女走后,秦青宛暗自思量,这申荼郑宝姽都已失了宠,以后在这宫里,南宫蝶大概要专宠了,她要是再生了儿子,怕是会威胁到楚烈的地位。
不行,她得去找太夫人秦窕商量商量,搞点让女人不易受孕的药来。
郑国,新郑。
“君上,陈国约郑国一同攻楚,陈国出兵五百乘。”石阡来报。
郑羽知道,陈祚攻楚,定有陈国夫人的推波助澜,正好他也有攻楚之意。
郑国南部有一个小国许国,是男爵国,国力十分弱小,与郑楚都接壤,郑国为了扩张,经常攻打许国。
而许国对楚国阻挡他国入侵有一定的屏障作用,故楚国不愿郑国攻占许国的土地,许国为了生存,也依附于楚国,靠联姻取得楚国庇佑。
当今许国夫人乃是楚钺的堂妹,在几年前,楚国便驻军许国,遏制郑国向许国扩张。前段时日,郑羽准备攻许,却因楚国驻军许国,只好退回。
就在去年郑国改盟晋国后,楚国碍于蛮人入侵,不能攻郑,竟挑唆蔡国攻占了郑国几座城池。
郑羽心想,为了让蔡国攻楚,楚钺还把后宫中那位贬为少使的蔡国公主升为美人。而他的堂妹郑宝姽却还待在冷宫,叔父没少向他抱怨此事,嫌楚国如此对待自己女儿,分明也是轻视郑国。
楚国经过去年抵御蛮人,想必损失极大,眼下正是进攻楚国的好机会,郑羽便答应和陈国一同攻楚,郑国出兵一千一百乘。
晋国,绛宫,醉云宫。
姜云陵轻摇着竹条编成的摇篮,摇篮里躺着她的次子姬寒,因为在寒冷的冬天出生,所以叫寒。
姬瑄抱着一个青铜壶,轻手轻脚地进来,看了一眼摇篮里睡得香甜的姬寒,轻声道:“阿陵,你过来,看我给你做了一个漂亮的壶。”
姜云陵看到姬瑄手中的壶,不禁眼前一亮,眸子中露出几分喜色:“这是一只……天鹅?”
姬瑄微笑点头,搂着姜云陵的肩膀坐下,把壶放到几案上,让姜云陵细细观赏。
这是一只外形酷似天鹅的青铜壶,脖颈修长,姿态高雅,金光熠熠,如阳光般闪耀,好像在湖面上悠闲地游动。
“国内已经新开办了大量冶铁炼铜作坊,打造了许多农具给百姓用,百姓们用新的农具耕田种地,比从前快了不少。这只壶就是我在作坊里做的,送给你,喜欢吗?”姬瑄道。
林魁至齐国临淄城学习冶铁,学有所成后回到绛都,指导晋人冶铁,已见成效。
“我好喜欢。”姜云陵眼里亮晶晶的,充盈着欣喜之情。
“你看,它的这两片翅膀,是壶的盖子,从脖子这里,是可以取下来的,用来盛水盛酒都行,它的喙部就是壶嘴。下面这两只脚,这样,就能站立起来。”姬瑄给姜云陵讲解天鹅壶的使用方法。
左右侍者忽然来报,天子遣使入绛都,有要事相告。
姬瑄放下天鹅壶,唇角牵起一丝浅笑,犹带莹澈的光泽:“我去接见王畿来使,你先试试壶好不好用。”
殿中,姬瑄和正卿何复一道接见王畿来使,来使不是别人,正是小司徒姬皙。
一番寒暄后,姬皙向姬瑄说明了来意:“宋国疏于纳贡,不尊天子,失诸侯本分,罔顾礼法秩序。天子有令,让晋国讨伐宋国,以示惩戒。”
“天子有令,臣自当遵命。”姬瑄神色温和如朗玉,言辞谦恭。
陆启出使宋国遇刺之事,梁序也已查明,是宋公禄受楚国指使,企图刺杀陆启,使陆启之妻郑公子守寡回郑,从而破坏晋郑关系。
至于陆临遇刺,并非楚国指使,而是胡奚怨恨陆临屡屡坏他事,就指使他的妹夫西门之行刺。
宋国行刺时,陆司城、冯司徒和陆启同行,所幸陆启逃出生天,另外两人皆被宋国的刺客杀死。
宋国谋害晋臣,姬瑄认为亦当伐宋,今天子有令,正好出师有名,便令何复率军五百六十乘讨伐宋国。
楚国,郢都。
楚钺整顿兵马,以郑国叛盟为由伐郑,亲自率军一千三百乘,行军前往郑国。
由于楚军行军速度较快,郑羽还未来的及向晋国求援,就号令先前备好的郑军迎战,陈国也发兵五百乘向楚国本土进攻。
楚钺眸间翻涌着恨意,郑国居然一下调出来这么多兵马,似乎早有准备,而陈国竟然敢趁机进攻楚国,想必是和郑国商量好的。
“大王,不好了——”大夫苏顺踉踉跄跄地跑过来,眼里满是慌张和紧急,“郢都传来消息,令尹程椒起兵造反了!”
苏顺分外惶恐,当年大王执意派兵阻拦姬瑄即位,群臣苦劝无果,终究还是一场徒劳,不但损兵折将,姬瑄如今还是坐上了晋君之位。
阻拦姬瑄即位时,战死的楚兵中便有程椒之妻所生的儿子程辉,这程椒想必是因为程辉之死,对大王心怀怨恨就反叛了。
楚军主力都随楚钺攻郑了,以致郢都内防守空虚,负责监守郢都的令尹还率族人叛乱。程氏一族是楚国最显赫的卿族,势力强大,根基深厚。
听闻令尹程椒叛乱后,楚钺只好火速撤退,率大军返回楚国,赶往程氏驻地平乱。
见楚军从郑国撤退了,郑羽不再下令追赶,陈国也见好就收,将攻楚的陈军撤回宛丘。
刚撤回郢都时,楚钺又得知晋国发兵攻宋,宋国向楚国求援,但楚国正深陷泥潭,根本无暇救援盟国宋国,只好传信给秦国,请秦国帮忙救宋。
秦国,雍宫。
听闻楚国的盟国宋国被晋国攻打,秦国夫人楚心和如夫人宋小怜都请求秦瀛出兵救宋。
秦瀛灵机一动,秦高的妻子是白狄公主,便派秦高出使白狄,秦国和白狄一同攻晋救宋。
宋禄也向姻亲国卫国求援,他的如夫人卫夕颜是卫国正卿卫显之女,卫显接到宋禄的书信后心急如火燎,现在卫国还出兵帮助程椒起兵,却是无力再出兵救宋了。
程椒之女是卫显的儿媳,程椒从卫国借兵,也由卫显从中推波助澜。不止卫国,还有郑国,陈国,宋国都资助程椒兵器与钱财。其中宋国帮忙,得益于卫显让卫夕颜向宋禄进言。
卫显忽然想到堂弟有个女儿嫁到了赤狄,嫁的正是潞国亚卿斛律拔。
赤狄中最强的便是潞国,其余赤狄诸部经常随潞国一起征战,为了掠夺粮食而侵袭中原各国。卫国为了免受赤狄的侵扰,选择交好赤狄,便时常与赤狄联姻。
这斛律拔在潞国颇有权势,本来是潞国正卿,但是在晋卿胡奚奔狄后,潞君将斛律拔降为了亚卿,令胡奚担任正卿。不过,斛律拔仍然可以说动赤狄攻晋,卫显便禀报卫言,通过斛律拔让赤狄侵晋救宋。
为了救援宋国,赤狄,白狄和秦国一齐发兵侵晋,秦国出兵六百乘,赤狄和白狄各出兵三百五十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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