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半的闹铃准时响起。
景蝶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坐起来，被窝外的冷空气，让她的意识逐渐从梦境中抽离。
梦里的都是假的，不要胡思乱想。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忘记梦中发生的一切，可越刻意记忆越清晰。她怎么能在梦中对一个网络上的陌生人提出那么过分的要求？难道是最近小说看多了？
“姐姐，不要说话，睡觉好不好？”
她记不清女巫说了什么，反正她是如愿以偿躺到了女巫的怀里，自身后传来的淡淡清香，让她感到很安心。
靠在柔软而温暖的怀抱里，景蝶紧紧地抓住女巫的手不肯松开。
掀开被子，一股凉意蹿进了睡衣里，冻得她打了一个哆嗦。
景蝶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快速点进春麦的账号主页。望着视频里那张温柔恬静的脸和陌生的IP地址，心里瞬间空落落的。
明明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是一场梦，却还是贪恋梦中的片刻温暖，念念不忘。
早安，春麦姐姐。
她在心中默念，同时希望今天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我想吃早餐了，带两份吧。”李书瑶的消息弹了出来。
不用多问她也明白，另一份是带给张驰的。
其实她搞不懂，为什么李书瑶要把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弄得这么复杂。不过，只要李书瑶愿意跟她和好，这事倒也没有那么重要。
她快速切换到聊天界面，打字回复：瑶瑶，你想吃什么？
【李书瑶：你看着买就行，我在十字路口等你。】
是和好的信号。
景蝶开心地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洗漱，她从心里是希望李书瑶和她一起走的，不单单是因为两人和好了，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李书瑶和她一起走的时候，徐芷悦她们就不会一直过来找她的麻烦了。
可她似乎想的有些过于天真了。
刚出家门没多久，她就被徐芷悦一行人堵在了一个监控死角。
“钱呢？”
景蝶怯怯地抬头向后退了一步，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两张皱皱巴巴的百元纸币。
徐芷悦一把将钱拽了过去，顺手揣进了校服兜里，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今天放学后有空吗？”徐芷悦问道。
明后两天是南城一中高三年级的模拟考，需要占用高一高二的教室做考场，所以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就放假了。
“有事吗？”她小声地问道。
她不确定李书瑶今天放学会不会和她一起走，更不知道徐芷悦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可以选，她想一放学就躲回家里，哪儿也不去。
“下午放学，教室门口等我。”
-
放假前的最后一堂课，总是又臭又长。
景蝶心不在焉地望着课本，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徐芷悦早上和她说的那句话。
她不想挨打。
可是，如果她不去，下一次，就会被欺负的更厉害。
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知道不听话的下场有多惨。
越临近放学，教室里小声聊天的声音就愈加明显，景蝶悄悄回头往李书瑶的座位望了一眼。
心里想着：多一个人，她们是不是就会收敛一些。
放学铃响，她走到李书瑶的座位旁，伸手拽了拽李书瑶的袖子，开口道：“我们晚点走好不好？我等个朋友。”
“朋友？”李书瑶似乎在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反问道。
“嗯，她说放学找我有点事。”景蝶说道。
“行吧，”李书瑶说，“不过我只能等你半小时。”
半个小时足够了。景蝶快速将书包收拾好，跑到教室门口望着。
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徐芷悦一个人从楼梯那头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两杯奶茶。
走到教室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说道：“等你的？”
景蝶点头，没有出声。
教室里的李书瑶听到动静，背起书包走了过来，“这就是你要等的朋友？”
“你好，我叫徐芷悦，是……”徐芷悦看了景蝶一眼，停顿了一下，“是景蝶的朋友。”
“李书瑶。”
从李书瑶的语气里，景蝶能够察觉到明显的不悦。
“聊完了吗？”李书瑶转向景蝶开口问道。
景蝶：“还没。”
“你们聊，好了叫我。”李书瑶说完，转身教室里走。
徐芷悦喊道：“等一下。”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徐芷悦解释了一下，接着看向景蝶说，“你有个东西落在我家了，这两天有空去取一下。”
景蝶诧异地望着徐芷悦，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应。
东西？什么东西？她没有去过徐芷悦家里啊？
“多买了杯奶茶，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徐芷悦似乎并不在意景蝶的答复，将手里多出来的一杯奶茶递到李书瑶面前，“就当交个朋友了。”
“谢了。”李书瑶淡淡回了一句。
景蝶觉得徐芷悦今天有些奇怪，可具体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望着徐芷悦渐渐模糊的背影，她扭头看了一眼李书瑶手上的奶茶。
桃桃芙芙，李书瑶最喜欢的口味，也是噩梦的开始。
元旦返校的那个下午，她帮李书瑶买桃桃芙芙，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和徐芷悦撞到了一起，奶茶洒了徐芷悦一身。
她记得当时徐芷悦说，没关系，去隔壁班借个拖把，把这里收拾干净吧。
那是她们第一次相遇。
可是当天晚上，下了夜自习。她就被拽进了小巷子里，被几个人狠狠打了一顿。带头的那个女生，正是徐芷悦。
“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发呆。”李书瑶用胳膊碰了她一下，问道。
景蝶回过神，下意识地说了句：“总觉得她怪怪的。”
李书瑶回怼：“是你怪怪的才对，今天一天都魂不守舍的。”
“有吗？”有这么明显吗？景蝶心虚的反问一句。
李书瑶没有功夫和她闲聊，着急催她走：“快走啦。再不走一会儿学校锁门了。”
-
回到家后。
景蝶就收到了徐芷悦的微信，是她家的地址和门牌号。
【徐芷悦：空了随时过来。】
景蝶将手机扔到了一旁，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不想回徐芷悦的消息，也不想去徐芷悦的家里，更不喜欢这种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感觉。
直到趴得双臂发麻，她才换了个姿势，重新打开手机。
回复了两个字：嗯嗯。
手指离开发送按钮后，快速从聊天界面切换出去，打开了短视频软件，试图用大量碎片化信息，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抓蝴蝶的小旅孩，您有一条新的留言，请及时查看。
景蝶点到消息界面，看到未读消息的ID时，愣了一下。随后点进那人账号，看到熟悉的主页界面后，她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看错人。
春麦：你好，我是春麦，非常感谢你的喜欢与关注。看你主页好像还在上学，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我把礼物钱还给你。
景蝶将消息反反复复看了三遍，还是不敢相信春麦主动给她发消息了。
留还是不留呢？景蝶抱着手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
她既然送了礼物，就没想过再把钱要回去。可是一想到能够加上春麦的微信，心里就像中了奖一样激动。
抓蝴蝶的小旅孩：好的，姐姐。
随后将自己的微信小号发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她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春麦：春麦。
你已添加了春麦，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春麦：这是礼物退还的钱，你核对一下。】
景蝶看着对方发来的一笔转账，在对话框里敲了几个字，又删删改改了半天，“对的，姐姐。”
消息刚发出去，她又快速打道：“姐姐，可以不要删我吗？”
【春麦：？】
【景蝶：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微信号透露出去的。】
大约过了五分钟，对方才回复：行。
“好高冷哦。”景蝶轻声嘀咕，心里却笑开了花。
今天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一直发消息，会不会打扰到她啊？春麦？这是她的真名吗？
景蝶抱着手机，在客厅里来回晃悠，她有一万句话想要和对方说，却又觉得自己太没有边界感了。
刚加上微信还不到一个小时，就频繁给人家发微信，都能算得上骚扰了吧？
纠结了半天，最终她放弃了给春麦发消息的想法。
春麦的朋友圈没有三天可见，但更新频率极低，最近的一条朋友圈还是两个月之前发的。
是一张雪景照。
再往前就是两年前的动态了。
景蝶走进房间，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一笔一划的写到：今天加上了春麦的微信，她答应了不删我。退还的转账我没有接收，我怕收了之后，我们就没话聊了。
-
转眼间，两天假期就已经过了一大半。
景蝶早早吃完午饭，换了身衣服趴在沙发上，活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一个小时前，她给徐芷悦发了消息，说自己大约两点左右过去。
明明还有三个小时，她却已经紧张到手脚冒冷汗了。那种未知的恐惧像一张透明的网，将她紧紧地缚住。就连看搞笑综艺，也缓解不了心里发慌的感觉。
【春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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