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春麦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地从身侧传来，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到她的心脏上，酥酥的痒痒的。
从朋友到恋人，不就是进一步，再进一步，再进一步嘛。
店里的游客很多，她们进来时只有三四个空位。春麦坐在她的左手边，认真地设计造型，袖口蹭上了不少陶土泥浆。
景蝶记得之前营销号爆瓜的时候好像提到过春麦是美院的学生，如果没有那件事情的话，春麦现在应该在从事和现在不同的工作吧。那样的春麦会是什么样的呢？
景蝶想得入神，连春麦让她递一下工具都没有听到。
“小景，想什么呢？”春麦移动胳膊轻轻碰了碰，关心道：“发半天呆了。”
景蝶反应过来，忙掩饰道：“在想造型。”
“小景想做什么？”春麦接话问道。
“想做，想做……”景蝶边念边转头去看别人的成品，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正当她准备说还没想好时，陈设架上的陶艺戒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想做戒指。”景蝶回答道。
“会做吗？”春麦又问。
景蝶：“我去搜教程。”
她想做一对戒指，一只给自己，一只给春麦。
第一次接触陶艺DIY，景蝶光是找教程就找了快半个小时，久到春麦的陶瓷时钟都快完成了。
春麦见景蝶那边还没有紧张，侧身往景蝶身边凑了凑，打趣道：“教程还没有找好吗？”
“没有。”景蝶边刷手机边回答。
准确的说，是戒指的款式和图案没找好。
网上搜出来的都是偏卡通童趣风格的款式，而她想要找一款寓意好又简约大方的。
眼看浪费了半个小时，景蝶实在没招了，只好给李书瑶发了一条消息，“滴滴滴，紧急求救，有没有好看的戒指款式推荐？”
【李书瑶：？！】
【李书瑶：你这发展也太快了吧？】
【李书瑶：我只是让你去把姐姐拿下，没让你先把自己赔进去啊？】
看到景蝶的消息，李书瑶有种自己的亲亲闺蜜要被漂亮姐姐哄走吃干抹净的不好预感。
这都是什么呀？
她问一句，李书瑶给她回了三句。关键三句还都是废话！
【景蝶：打住！】
【景蝶：别误会，我们在陶艺diy店里。】
【景蝶：求推荐情侣款。】
消息发过去后，景蝶又心虚地把最后一条消息删除了。
【李书瑶：等我去搜搜。】
五分钟后。
【李书瑶：我保证你绝对满意！】
【李书瑶：寓意超级好！】
李书瑶发来的图片是一款开口鱼尾戒指，她去搜了寓意有忠贞不渝的爱情、独一无二、余生有你等等。
这个寓意确实好。
只是这一款看着容易，她第一次动手做，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春麦那边的陶瓷时钟已经拿过去晾干了，回来时，看景蝶还没有开始做，嗓音轻缓道：“需要帮忙吗？”
太需要了。
景蝶侧身去看了眼春麦的陶瓷时钟，才发现春麦面前的桌子已经空了。
“已经拿过去晾干了。”春麦说道。
景蝶把图片递给春麦看，“我想做这个，可是我不会。”
“锦鲤？”春麦脱口而出，见景蝶脸色忽然变暗，又补了一句，“寓意不错，就祝我们小景锦鲤附体，成绩稳步提升，高考超常发挥。”
什么呀！
怎么会理解成锦鲤呢？
景蝶又看了一眼图片，好吧，橙黄配色，春麦这么理解一点问题也没有。
“姐姐可以教我吗？”景蝶问道。
先不纠结寓意了，先做出来再说。至于寓意，上色的时候再抢救一下。
春麦本就有陶艺基础，虽然没有在学校系统学过，全凭爱好自学，但满足景蝶这个小需求，还是轻而易举。
春麦一步一步教，景蝶一步一步学。从塑型，晾干到上色，春麦每完成一个步骤，都耐心地等景蝶做完，再开始下一步。
“姐姐，烧好了我们交换好不好？”景蝶试探道，担心目的太明显，接着又补了一句，“你那个比我的好看。”
“可以。”春麦应道。
春麦今天真好说话。
景蝶努力克制想要尖叫的冲动，嘴角却不自觉上扬，出卖了她的心情。
店家说成品可以选择邮寄或者到店自取，因为春麦的陶瓷时钟今天还没有来得及上色，便选择到店自取。
出去后，景蝶绕到春麦前面，后退着边走边说：“没想到姐姐这么心灵手巧，可惜不能当天能拿到成品。”
“成品给你寄过去，还是等你明年有空了再来拿？”春麦问道。
“能在这儿放一年？”景蝶质疑道。
过了几秒后，她突然反应过来，走到春麦身边笑道：“那说好了，不许反悔。明年我来你家取。”
-
古镇夜晚七点有烟花秀表演，十二点整还有一年一次的惊喜跨年仪式。景蝶在古镇节目栏那里看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返程回家。
虽然她很想留下来看表演，但说好了要在小姨家跨年的，她不能这么自私。
上车后，春麦似是看出了她的遗憾，出声安慰道：“明年我们叫上妈和小姨一起来，在古镇里跨年，好不好？”
明年一起在古镇跨年。
景蝶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嘴角的笑意渐渐攀上眉梢，点头应道：“嗯。”
车子停稳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景蝶和春麦拿着仙女棒走进大门，饭菜香就飘了出来。院子里还用火盆添了很多柴升起了火，看起来比屋里的炭火要暖和得多。
“小景，麦麦回来了。”容夏热情地走过来打招呼，接过装着仙女棒的袋子放在一旁，继续说道：“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晚饭和中饭的样式差不多，只不过饭桌中间的主菜是一道拔丝土豆。
景蝶好奇问道：“为什么中间换成了拔丝土豆啊？”
“这拔丝苹果是我们家每年跨年夜必不可少的一道菜，看起来和拔丝土豆挺像，吃起来甜中带酸，爽口解腻。”容乔说着，就往景蝶碗里夹了一块，“尝尝。”
景蝶夹起碗中的拔丝苹果咬了一口，确实酸酸甜甜，解腻又开胃。
容夏接着说道：“至于为什么每年跨年夜家里都要做这道菜，就不得不提……”
容夏故意卖了关子，春麦连忙打岔道：“快吃饭吧，一会儿菜都凉了。”
景蝶还想听容夏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话，问道：“不得不提什么呀？”
容乔憋着笑说道：“麦麦九岁那年，元旦假期结束回去上课，听班上同学说她妈妈给她在家里做了拔丝苹果，是她吃过的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麦麦听到了就回家吵着要吃，我呢，那时候也是个厨艺小白，家常菜都做不好几道，上来就让我挑战拔丝苹果这种高难度的菜，一做就翻车了。”
“关键是我姐被这道菜折磨的死去活来，都没有哭，麦麦一看这道菜味道没味道，卖相没卖相，哇一下就哭了。”容夏补充道。
“小姨～”春麦眼神嗔怪地望向容夏，似撒娇般地喊了一声。
当着景蝶的面揭她的短，她多没面子啊。
容乔：“这还不是最过分的，后来她们学写作文了，居然把这件事情写了上去，全班朗读。她们班的同学，同学家长都知道她有一个只会做黑暗料理的妈。”
“给我气得连夜去报了个厨艺班，不吃不喝也要把拔丝苹果学会。第二年，她写作文，我就逼她写我妈不仅会做拔丝苹果，还会一百多道菜。”
春麦小时候这么皮吗？
她还以为像春麦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从小就不会让父母操心。
她到底错过了多少属于春麦的人生时刻？
院里的火烧得正旺，春麦从厨房拿了几个红薯和橘子丢进火盆里。
这种场景景蝶只有在刷视频的时候见到过，她好奇地跟过去看，被春麦一把拽住，拉进了里屋。
容乔和容夏在收拾桌子，客房里只有春麦和景蝶两个人。
“怎么了？”景蝶慌张地将头低下，手腕被春麦紧紧地握住。
什么情况？
春麦该不会要亲她吧？
景蝶脑子里飞快闪过许多偶像剧接吻名场面，心跳骤然加速，一只手紧紧拽着衣角，不知所措。
“给你找件深色的衣服套一下，浅色衣服容易脏。”
春麦松开手，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黑色的薄外套让景蝶套上。
说完便逃离了客房。
她刚刚怎么会有想亲景蝶的冲动呢？太犯罪了！高中还没毕业呢？
春麦走出院子，到院外停车的大片空地，漫无目的地走着。寒风吹到脸上，渐渐抚平她躁动的心火。
此事，需从长计议。
眼下，景蝶高考最重要。
“春麦，橘子好像可以吃了。”景蝶站在门口，朝着不远处灯光下的春麦喊道。
春麦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景蝶站在那里朝她招手，第一次让她对两个人的小家，有了具象化的想象。
春麦一步步朝她走去，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对不起小景，我可能打算拖累你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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