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舲黑着脸仿佛再说,说就完了,还卖什么关子?但还是扭头看去,两个黑衣人倒在裴婧的床前,王远蓉和裴婧正睡的香甜,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湘舲跑上前,发现面纱已经被拨开,没见过,两人只是被打晕,陷入昏迷。
“放心娘子,暂时醒不了,一会我就给他们上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镜谭从榻上起来,打着哈气,走上前来。
“你先把这收拾一下,别吓着两位老人家,我先去诏狱看看怎么回事,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李岚说完,转身离去。
镜谭和佑辞将地上挺尸的两个人抬到最后面的一处柴房,捆结实吊了起来,只等李岚回来发落。
“怎么回事?”湘舲站在门口,看两人麻利的将两个黑衣人困成了粽子。
镜谭狐疑的说:“说来不好意思,我们俩抢茅房,发现有人偷偷溜进来,在一间没人住的屋子里面放了不少灯油,我们随后一路跟着,看他们最后进了太妃的寝殿,眼看不妙,我把他们就扎晕了。我们让嬷嬷找你们去了,嬷嬷呢?”
湘舲换下脏污的袍服,将双手洗净,恍然觉得这一切可能就是一个局,面露凝重,“嬷嬷?没见到!”她声音渐缓,听的人心都跟着沉了下去。
士兵已将朝夕宫围的水泄不通,嬷嬷去向成谜?这里面的文章,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葬送了李岚的军权。
佑辞问道:“这灯油如何是好。要早做准备,诏狱失火,若进来搜查人赃并获,九王爷可是要费一番功夫自证清白 。”
湘舲的右眼砰砰直跳,想从容沉静是不能了,一句人赃并获她心一紧,再闻自证清白她已然指尖颤抖,宿禁军保卫宫廷,若出了人命,再找不到凶手,逼急了,坐实疑犯他们才能全身而退,谁都承受不了失去圣心的代价,比一切身外之物更难拥有。
湘舲将微凉的指尖收回掌心,眉宇间的愤怒压也压不住,她突然发现,若自己在意的人有任何闪失,人往往会方寸大乱,别说谋略了,眼下连个主意也确定不来。
“如果被扣上,意图谋反,火烧宫城的帽子,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吧!现在只能祈祷没有惊扰圣上,龙体金安。”镜谭目光徐徐,从湘舲姐弟脸上扫过,神色极为淡然。
话音刚落,姐弟俩脸上都凝了层冰,湘舲心里那根弦似被突然绷直,牵连的一副血肉之躯跟着僵直,动弹不得。
仿佛一瓢接一瓢的冰水,冲刷整个脊背,冰冷刺骨。诏狱被烈火映红的半空,像是地狱的大门,大敞四开,直欲吞噬所有靠近的生物。
外面的嘈杂与此刻朝夕宫的安静仿佛不是一个时空,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让湘舲感觉呼吸一窒,“把油倒出来,桶倒上水挖坑埋了。”
这样一来,湘舲终于气儿顺了,那根弦从心脏上一圈圈松绑,立刻跳的平稳了许多,佑辞松了口气,立马按照吩咐去做。
他后半夜挖坑,将桶埋的极深,又浇水将痕迹冲刷干净。
果然,天刚蒙蒙亮,一群宿禁军闯入朝夕宫,湘舲和镜谭直接藏在了戏台子上的小阁楼里。
宿禁军直接将佑辞扣押,把整个朝夕宫翻个遍,也没找到灯油,最后又请了圣谕,宣司刑寺寺丞亲自勘验,确定朝夕宫偏殿却实有灯油存在过的痕迹,桶的大小,连重量都计算准确。
最后结论便是,朝夕宫的灯油数量,与诏狱中残存的空桶所计算的数量一致。
李岚面圣前是换了衣裳的,那沾满灯油的衣服却也被人收了去,充作证物,李岚没有不在场证明,佑辞更是嫌犯之一。
一时间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李岚,眼下三皇子昏迷不醒,诏狱的人烧死的烧死,卖通的卖通,李岚亲自将三皇子送进诏狱,有人散播谣言李岚是为杀人灭口。
人言可畏,有人暗箱操作私下将风言风语传遍了长安城,李岚的形象本就不佳,现在更像是坐实一般。
圣上李荣捧着大臣的折子,脑回路差点没气直了,极速站起身子,“放肆。”一时情急,血气上涌一阵眩晕,后又栽倒坐回去。
他将手中看的,桌子上摆的折子,通通摔飞出去,李荣眼底阴郁的火苗将钟福都燎了,赶忙上前扶住李荣,给李荣顺气抚背,李荣的手狠狠地抓在钟福手臂上,将人往自己眼前一拉,“那天在大殿上,就有人污蔑阿弟,阿弟的为人朕从小看到大,右相已去,他们这是要将朕逼至孤立无援的境地,好将朕从这拉下去。”
钟福看满地狼藉,招呼手边的内侍,指着地上的东西又指了指桌子,内侍刚来的孩子还算机灵,赶忙将那些奏折收拾好,低头悄无声息的码放在桌子一角。
钟福摆摆手,待茶杯端上来,温声软语宽慰李荣:“郎君莫急,他们就如这茶水,冷了热了还不是您说了算,装在杯子里谁也别想翻出浪来,您若是那天不想喝了,将这批茶拿出来引火泡新茶就是了。”
“钟福,做个万世称颂的好皇帝不容易,朕虽没有大能统一天下,只想守祖宗基业,护百姓安居。我是不是比先皇活的窝囊。”李荣自诩没有大志,可是太平盛世也不是那么好开创的。
这盘棋对弈到现在,委实不易,虽说敌人在暗略占上风,但好在没有脱离掌控。
李荣苦思良久,若是收回李岚的军权,那会彻底失控,有李岚在他们就不敢冒头,李荣不想为此大动干戈,毕竟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都围着他的至亲骨肉,家丑若是全摊开,他这皇帝的脸面血淋淋的挂不住。
钟福小心翼翼的从奉茶盘的茶巾中抽出个小纸条,递给圣上,说道:“大家瞧瞧,他们可能不知道白湘舲还活着,要一口咬定是梅湘筠替阿姐报仇,准备牺牲他换九王爷脱身,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正好借此继续绊倒白家。白家现在肥的流油,白简庭更是国子监祭酒,他为人交际全凭喜好,是清高了些,但博古通今一肚子学问,国子监现在风气很正,要是落在那些只想丰满羽翼的人手里,怕是无心学术,光玩手段阴谋。”
李荣接过细看,三行娟秀行书洒脱自如,而且句斟字酌,抬头看向钟福:“简鸿的独苗,不能就这么折在这!老三怎么样?醒了吗?”
钟福茫然的摇摇头,说:“回郎君的话,人还昏睡着,说是烟呛得厉害,如果一个月醒不来,人就废了,怕是要在床上躺一辈子。”
李荣摆摆手,像是换个人,稍显幼稚,钟福赶紧将耳朵靠过来,“过两天朕去看他,你有机会替朕试试,针头粗点,往那不伤性命,最疼的穴位上来一针,朕倒要看看他的反应。”
钟福听了笑道:“奴才接旨,只是郎君要记得照顾臣一家老小,三皇子若是知道奴才下的手,那还不把奴才的皮扒了。”
李荣听了凑趣说道:“这茶水朕就只喝你泡的,若把你搭上,那朕可损失大了,到时候你叫上一堆人,朕也在,他不敢睁眼。”
“还是郎君心疼奴才。”钟福对李荣交代他做的这件事,早就想好了对策,跟李荣卖惨,也是为了摆脱他内心的疑虑,毕竟三皇子现在,确实“病”的不轻。
主仆二人正在说笑,跪在院门口的内侍,正擦拭地上的灰尘,一人抬脚进来,正好踩在内侍手背上,内侍吓得匍匐在地,任由来人碾过手背,一声未吭。
等他走过去,内侍才敢抬头看向那人,瞧不见正脸,只有那一身盔甲寒气森森。
那人还未走到殿门口,门边的内侍就已经进门通传,随着两扇殿门被打开,他正好走到门口,目不斜视的朝里走去。
内侍跪在地上抱着火辣辣的手,发誓要让今日踩他一脚毫无抱歉的人吃点苦头。
他们这差事,要想一步登天,就必须跟在皇帝身边,才能成为钟福那样的人物,所有的内侍都极力讨好钟福,他提点谁,谁就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内侍大多眼皮子极浅,看到荣华富贵,看不到这背后五分天定,五分人为。且不说钟福从小看着皇帝长大,几乎将皇帝看做亲子般爱护着,就是那点心计,普通人是万万学不来的。
“恭请圣安。”宿禁军护军中尉梁晨半跪在圣上面前,行礼问安。
李荣惬意的抬眉望向梁晨,心中疑窦丛生,淡淡一笑,未叫起身:“梁中尉,此次诏狱被焚,三皇子昏迷,死伤过半,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朕将宫城防卫全权托付给中尉,这把火幸亏点了诏狱,若是点了朕的寝宫,你怕是等不到新皇登基,封侯进爵。”
“臣惶恐。”梁晨对上李荣犀利如尖刀一般的眸子,坚持不到一个喘息,便收回了目光,恭恭敬敬的低下头,“今后定当严查,加强守卫,重新布防,不会再出现今日的危机,置圣上于危险之中,使圣上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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