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听罢久久不语,他们原以为枫弋情窍初开,一腔热血入情海,却原来还为他们考虑了这许多。
当初那个话少挑食还倔强的小子长大了。
一瞬间,他们忽然有些感慨,仿佛他们相识,以及那些在人间的一点一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枫弋见他们怔在原地,半天不说话,走上前朝他们摆摆手,笑道:“怎么?你们是不是被我感动到说不出来话了!”
“......”
云湘道:“我过两日要下山义诊,母依会和我同去。所行之处正好是汐乐将军管辖之地,那里即将庆祝丰收节,她邀我们去观礼。到时你自己把握机会吧。”
枫弋激动道:“就等你这句话了!”
明祈借机提议道:“你们俩都去了,不妨也带上我们吧。我俩冒然请求,还请湘君替我们问问汐乐将军的意见,若是同意我们便去。”
枫弋立马举手道:“我那份自己去问!”
三日后。东南方。灯花镇。
汐乐早早的等在城门口,远远瞧见五个身影,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待五人走近了,方见她今日一身缇色长袍,一头青丝编成两个麻花辫,颈上还戴着一串红珊瑚项链,与她在天迦山时的样子相比,更显亲切。
汐乐先开口道:“欢迎你们来灯花镇。在这里,你们就叫我乌兰诺吧。”
那是她为人时的本名。
云湘道:“好,那你便也称呼我们的本名吧。”
枫弋兴奋上前道:“对对对!你还记得吧,我叫......”
乌兰诺打断他,笑道:“我知道,你叫枫弋。”
枫弋看呆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笑,尽管她的笑很浅,但却有暖阳之意。
一旁的遥岐见状,不自然地“哼”了一声,见他没反应,只得悄悄地踢了他一脚。不等枫弋反应,先道:“我等冒昧前来,还望汐......乌兰诺不要介意。”
乌兰诺摆摆手,道:“不会,人多更热闹。”
明祈道:“我们没来晚吧?”
乌兰诺微微侧身,抬手做请,道:“现在刚刚好。”
六人踏进城门时,青石板路上洒下一缕金辉,街道两旁挂满了花灯,灯面上镶嵌着稻粒、麦穗,迎风轻摇。镇中央的神庙前,香火缭绕,人群息壤。庙檐下的铜铃声,人们的欢笑声,交织响应。
门前架着一口大铁锅,咕嘟冒着热气,由米菜蛋肉等组合而成的八宝羹香气弥漫,孩子们围在锅边,眼巴巴等待。
乌兰诺介绍道:“这是为庆祝一年的丰收,也是慰劳一年的辛苦。喝了这碗八宝羹,来年就会一切顺遂。一会儿你们可一定要尝尝啊!”
五人连声应好,遥岐还不忘提醒道:“一会咱们看看有什么好东西,给弥祯他们也带一份。”
乌兰诺左右看了看,提议道:“不如就带一盏百姓们亲手做的花灯吧。”
母依道:“这个提议好!弥祯最关心百姓,他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话音刚落,就听那煮羹的谷司高声道:“八宝羹好喽!来年再丰收喽!”
谷司给每个人盛八宝羹,六人站在队尾,排到他们的时候,八宝羹已经快要见底了。到明祈时,正好是最后一碗,还带着点锅底结成的锅巴,泛着一丝焦香。
谷司笑道:“公子呦,你这碗羹可是独一份哦!”
明祈看着自己这碗八宝羹,心情大好,道:“今日种花,来日结果。无论何花何果,皆是好花好果。”
谷司当即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公子好见地哦!祝你和你的家人朋友平安顺遂,诸事皆宜。”
明祈干了那碗八宝羹,笑得更开心了,道:“谢谢你的祝福。这八宝羹真的很香!”
天色渐晚,花灯依次点亮,整个灯花镇笼罩在暖黄的光晕中。神庙前,几名赤膊大汉手持长杆,将烧红的铁水抛向夜空,化作万千金色火花,映亮了一张张幸福的笑脸。
六人施法隐于远处望着眼前景,心绪也被他们感染。
枫弋看向乌兰诺,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他看得出来,那笑容里,除了对百姓们的喜悦祝福,还有对自己的慰藉鼓舞。枫弋笑问:“你经常参加丰收节吗?”
乌兰诺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每一年都会来。我作为这里的守护神,理应了解的更多一些。”
母依赞道:“说得好!像你这么接地气的,在山上可真是不多见。”碰上投缘的,也没了顾忌,想到之前在天材集那件事,忍不住吐槽道,“山上风气不好,山下也跟着学。瞧不起谁呢!还是这好,民风淳朴,其乐融融。”
其余几人脸色一变,以为乌兰诺听了生气,岂料她只是无所谓地笑了两声,道:“女子上通文,下通武,与男子无异,小觑者鼠辈废物尔尔。”
云湘激动地拉起她的一只手,道:“说得好!你说咱们怎么就没早点认识呢?”
乌兰诺笑道:“我可是比你们早生了几十年呢。不过现在认识也不晚。”她顿了片刻,看向左侧的枫弋三人,又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为何天稷四君只有你们四个,却没有你们的妻子呢?”
云湘抢答道:“我们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们有他们的事要做,才不要跟他们绑在一起呢!”
乌兰诺“哦?”了一声,看向云湘,道:“那你想做的事是什么呢?”
云湘毫不犹豫地道:“我在世一日,便为世间医术博一份清明。行医济世,肝脑涂地。”
明祈满眼崇拜地望着云湘,没有说话,但当即为她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乌兰诺点了点头,道:“你的《生益要馈》在人间很有名气啊。不过署名似乎不是你啊。”
云湘却道:“此书融合了三代人的心血所著,我一人之名怎可代劳。只要受益于人,无名是有名。”
乌兰诺笑了笑,又问母依:“那你呢?”
母依道:“我身体里流着夜兹的血,但我心向八荒,传道不悔。”话落,母依还看了眼遥岐,笑道,“我当初就是因为他不干涉我想做之事才同意嫁给他的。若是他敢反悔,我马上不要他!”
遥岐回望向她,没有说话,眼中是止不住的骄傲和宠溺。
乌兰诺道:“都说人成为神之后,就应彻底与前尘决裂。你出世顶旧名,就不怕遭非议?”
母依哼笑一声,道:“总不能换了身份,就忘了自己的根在哪吧。出世入世皆是个人选择,若为天下先,就算广遭非议也不足挂怀。”
话至此处,乌兰诺一把揽过母依和云湘,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这天迦山习气我早就受不来了,一人清明难抵群狼环伺。幸亏有你们来了!”一朝遇知音,乌兰诺别提有多开心了,感慨道,“在我的家乡有一首歌谣,就叫做《根》。我时常用它提醒自己,只有不忘来时路,才能继续向前走。”
枫弋暗自纠结了一会,突然道:“能听你唱一次那首歌吗?”
乌兰诺转头看向他,其余四人笑而不语,只听她道:“好。”
乌兰诺清了清嗓子,悠扬浑厚的音调响起,那是她许久未有机会说出口的乞真语:
阿爸的马头琴声
在草原上飘荡
阿妈煮的奶茶香
飘过千里万里
远方的风啊
请你停一停
带一把故乡的土
让我闻一闻
根在草原深处
根在血脉之中
无论走到哪里
我都是草原的孩子
啊......
草原的风
永远吹拂着我
啊......
草原的根
永远牵绊着我
远处的欢笑声还在继续,身旁人的歌声刻在了心里。今日她短暂褪去武神的身份,透过歌声,枫弋仿佛窥见了那颗在马背上肆意热烈的草原明珠。
十月初八。枫弋又去了一趟天迦山。
时隔一个月,当他再次见到乌兰诺时,她又变回了那个不苟言笑的汐乐将军。许是丰收节时,他们聊得开心,互相也熟悉了不少,今次遇见,她看向他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枫弋一见人,就解释道:“近来鬼界事务多,所以才一直没来。”
乌兰诺“哦”了一声,她不明白,枫弋为何要向她解释这些。
枫弋又道:“这几日你有空吗?想带你去个地方。”
乌兰诺以为又像上次那样大家聚在一起,便也没有多想,道:“好。”
可等乌兰诺赴约的时候,才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去的还是她多年未回的草原。
盛夏已过,草叶泛黄,几株枯树的枝叶染上霜红,几只白鹤飞过鸣声清亮。
当双脚立于草地之上,乌兰诺的心中升起一阵恍如隔世之感。她想不到,自己还能有回来的一天。
乌兰诺不解道:“为何带我来这?”
枫弋目光灼灼,道:“我想,你一定很想再回到这里。而我想帮你实现它。”说罢,抬手一挥,变出两匹白马,其中一匹的额头上,有一个形似水滴的印记。
乌兰诺心中一喜,脱口而出道:“苏格!”
她激动上前,紧紧地抱住马脖子,像失而复得的宝贝,很珍重的,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那马似通人性一般,耳朵前倾,用头慢慢地蹭她的脸。
一人一马没亲近多久,乌兰诺突然面色一沉,放开了手,向后退了两步。
枫弋道:“怎么了?”
乌兰诺轻叹一声:“它不是苏格,苏格早就死了。”
苏格是乌兰诺亲手养大的马,和她一同长大,陪她驰骋,陪她杀敌,是她最好的朋友。可在一次与敌军交手时,不慎中了埋伏,深陷泥沼。最终她成功脱困,苏格却陷入泥沼,连尸体都无法带回。
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伙伴,也成就了她后来率千人突袭,一战封神。可苏格已死,无法同她一道飞升,这成为了她心中一道永远也解不开的心结。
枫弋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就是你的苏格呢?”
话音刚落,那匹马在地上打了三个滚,还一直喷鼻。那是苏格和她玩闹时经常做的动作。
乌兰诺不可置信地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多年了,苏格明明已经......”
枫弋道:“其实它从未离开。”
苏格当年确实死了,但它舍不得乌兰诺。它和她一起长大,深知她会为自己的离开而自责,可它已成一缕亡魂,又是牲畜,无法在人间停留,只能终日在鬼界徘徊,日复一日的等待。哪怕不入轮回,它也想再看一眼它的朋友。
所幸,它终于如愿见到了心中最牵挂的人。
枫弋道:“动物的灵魂不比人的稳定,再晚一些就要魂飞魄散了。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乌兰诺再也忍不住,抱着苏格放声痛哭,苏格的眼中也留下了一行泪。
“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等我......为什么不去投胎......明明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为什么......”
苏格似撒娇,似安抚,舔了舔她的脸,用头不停地蹭着她,像是在说“你不要生我的气,这不是你的错。”
枫弋心中感动,不忍打破他们相聚的温馨画面,可眼看日将西沉,又不得不说,但他却道:“你们很久没有一起在草原上驰骋了吧。要不要跟我比一场,上次我们没能打个痛快,今日就尽兴一回如何?”
乌兰诺擦去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笑道:“好。但你一定会输,因为我的苏格是最快的!”
枫弋翻身上马,挑眉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说罢,一声“驾”,绝尘而去。
苏格迅速起身,乌兰诺翻身一跃,她拍了拍马背,道:“苏格,我们一起超过他!”话音刚落,只听“嘶”的一声,苏格朝前方的枫弋追去。
二人披着晚霞在草原上飞驰,马的奔跑声,人的笑声,回荡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直到他们奔向天边的那轮红日。
枫弋望着乌兰诺那洋溢在落日下的笑脸,也不由自主地笑了,道:“你说得对,你赢了。”
而乌兰诺还像从前一样,亲吻它额上的那处水滴印记,道:“苏格,做得好,你辛苦了。”苏格则会高昂着头,朝天叫一声,以示骄傲。
乌兰诺道:“苏格会投个好胎吗?”
枫弋一怔,微微一笑道:“会的。”
乌兰诺松了口气,与苏格额头相抵,道:“这一次,我亲自送你走。”苏格不舍地直踢腿,她又道,“如果下辈子你还想见我,我答应你,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到那时,请你一定不要像现在这样这么辛苦了。”话音刚落,苏格的身躯便化作点点星光,渐渐消散了。
“苏格,再见。”
黑夜已至,但晨光可期。
枫弋缓缓走到她身侧,怎料乌兰诺突然转身,紧紧抱住了他。枫弋呼吸一滞,全身崩直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任由她抱着,却无法忽视自己那颗快要蹦出来的心。
乌兰诺道:“枫弋,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又见到了苏格。”
枫弋暗喘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谢谢。
静默少顷,乌兰诺又道:“枫弋,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是一个疑问,但她的语气却很坚定。
枫弋只觉“嗡”的一声,脑海中一片空白。
良久,枫弋轻轻地推开乌兰诺,与她对视。身旁有晚风吹过,她却被他灼热的目光烫了一下,通身升起一股暖流。
枫弋郑重道:“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你时就喜欢你。虽然我的条件不如你,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更不是要用苏格来裹挟你。”
“乞真部常用弯刀,但你却用枪。是因为你肩上的责任,让你不能做自己。我只想说,无论我们的关系如何,在我这里,你可以永远做你自己。我们相识不久,我也不知道如何追求喜欢的人,如果你不介意,我会用一生来向你证明我对你的感情。”
乌兰诺望着枫弋,眼中噙着泪,久久难言。
见乌兰诺美说话,枫弋又兀自说着自己的决定:“虽然我现在是鬼王,但我的寿命比起神仙来说还是差太多了。我想能够长久的陪伴你,所以我准备刻苦修炼。如果我成了,你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乌兰诺笑了一声,问道:“你准备修炼多久呢?”
枫弋想了一下,笑道:“我用一年就练成了鬼王,成神肯定也可以,说不定更快呢!”
乌兰诺心道:“还是这么不着调。”就像他们初见时那样。但这一次,她知道,他会成功的。
乌兰诺歪了歪头,笑道:“那就看你表现了。”
翌日,枫弋传信于几位友人,称自己要在鬼界修炼一年,不必担心,不必打扰。
明祈:“他什么意思?”
遥岐:“不知道不理解。”
弥祯:“他不会是被那位女将军拒绝了,闭关疗情伤去了吧!”
“......”
虞致:“咱们枫弋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这就失败了?”
云湘:“**不离十吧。我问了乌兰诺了,人家啥都没说。”
母依:“完了,没戏了。”
“唉......”
一年后的一天,天空一声巨响。
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梵清钟响了三次,钟声回荡在整座天迦山上。
神官们纷纷涌上光逸殿,询问雁霄:“这是哪位新贵飞升了?”
雁霄不语,只是望向殿门,微微一笑。
众人回头一看,来人正是枫弋。
“恭喜你,鬼王枫弋。”
闻言,枫弋笑道:“谢谢帝君。但我此次飞升不是来和诸位抢位置的,我仍旧做我的鬼王,而我此来只为一人。”
雁霄道:“那人是谁?”
未等枫弋回答,乌兰诺便主动站出来,道:“回帝君,他说的那个人是我。”
众人面面相觑,心道:“这什么情况?!早就听说鬼王和汐乐不和,这鬼王不会是为了报复才飞升的吧?!!!”
乌兰诺却道:“帝君,我与枫弋两情相悦,我要嫁给他。”
“......”
雁霄道:“枫弋,这就是你的目的?”
枫弋道:“没错,我要娶她。”
“!!!!!!!!!!”
雁霄笑道:“这是好事。神仙之间嫁娶自由,只要无害苍生,并无什么约束。你们既已决定,便着手操办吧。只是天迦山多年未有喜事,若有需要帮助的尽管提。”
二人相视一笑,齐声道:“多谢帝君。”
不出几日,鬼王为爱成神的话本在天迦山、人间和鬼界流传开来。
神官云:“爱可撼天地!”
凡人云:“为爱可成神!”
众鬼云:“可歌又可泣!”
枫弋心愿得偿,要把乌兰诺正式介绍给朋友们。弥祯在行宫设宴,还特意命人准备了乌兰诺爱吃的乞真美食。
上一次相聚已过去将近两年,这一次枫弋带回了心爱的人,更是喜上加喜。
席间,弥祯调侃道:“想不到万年铁树开了花,依旧是这么一鸣惊人啊。”
枫弋嗤笑一声,道:“我怎么就成万年了?”
明祈道:“我觉得弥祯说的有道理啊!人家乌兰诺飞升时尚年少,你飞升的时候都多大了。”
母依感慨道:“这下枫弋也有着落了,以后就不用我们再管饭了吧。”
遥岐一本正经道:“不如借此把你这些年的吃饭钱结一下吧。”
闻言,乌兰诺掩唇一笑,枫弋从前的事可没少听母依他们讲。她至今仍觉得以枫弋这般挑嘴的程度,能活成如今这个样子,简直堪称是奇迹!
枫弋睨了他们一眼,闷声道:“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姻缘,你们就这样揭我短!还要收我钱!”
云湘笑道:“你那些往事,人家早就知道了!”
枫弋震惊地看向乌兰诺,乌兰诺笑着抚上他的脸颊,道:“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众人见之大笑。
虞致端起酒杯,看向二人,道:“枫弋,恭喜你找到了一生所爱。乌兰诺,欢迎你成为我们的家人,枫弋以后就交给你了。祝你们白头偕老,恩爱不疑。”
众人见状,也纷纷举起酒杯,明祈道:“咱们一起祝枫弋和乌兰诺:‘永结同心,长长久久’。”
“永结同心,长长久久!”
三月后初一。新岁伊始。鬼王娶妻。
天迦山与鬼界上下一片喜气。鬼界殿门大开,红灯高挂,殿中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宾客,有山精野怪,也有天迦神官,更有身为凡人的弥祯和虞致。他们个个脸上带着笑意,互道恭喜,笑声不断。
天迦山汐乐殿。
身着华丽喜服的乌兰诺端坐镜前,仙侍已为她梳妆完毕。
云湘和母依拿着红盖头和红羽箭,道:“乌兰诺,准备好了吗?”
乌兰诺笑着点头,道:“准备好了。”
云湘为她戴上红盖头,母依将作为信物的红羽箭放到她手上,两人搀着她走出大殿。
殿外,一顶红轿停在一旁,轿帘被风吹得轻轻摆动。锣鼓声起,神鸟齐鸣,立于两侧的仙侍洒下漫天的花瓣。
身着喜服的枫弋牵过她的手,笑道:“乌兰诺,我来娶你了。”
红纱下的嘴角带着落不下的笑意。
喜轿从天迦山一路到鬼界,歌舞不断,笑声不断。
鬼界千水阙内,宾客们纷纷送上贺礼,神官们尤其多。他们真是无论到哪都要比一比。光是他们送来的礼物,就堆满了三座大殿,远远超出枫弋当年送他们的那些。
小鬼们引着宾客落座,穿梭其间,端着酒壶和果盘,忙得不亦乐乎。
二人再众人的见证下完成了仪式,交换了信物,便在一众簇拥声中进入洞房。
但枫弋将那些想要闹洞房的人拒之门外,留给遥岐等人应付,忙活了一天,他要将余下的时间只留给他们二人。
枫弋缓缓掀起红盖头,不禁愣在原地,许久才道:“乌兰诺,你今日真美。”
乌兰诺端起一旁的合衾酒,道:“枫弋,愿你我此生不离。”
枫弋也端起酒,道:“你我是上天注定的夫妻,永不分离。”
二人共饮交杯,许下一世诺言。
红烛盈盈,月华明明,红帘下人影摇曳,□□愉。
半年后,在千渡川当值的一名鬼司抱着一个尚不足月的男婴来找枫弋。
枫弋小心翼翼地抱起这小娃娃,这孩子的左眼是灰色的,额间还有一个状似莲花的印记。这婴孩面颊紫红,气息微弱,可他的一只小手却能攥住一缕鬼火。
枫弋道:“这孩子哪来的?”
鬼司道:“是从人间飘到咱们这的。”
枫弋不解,好端端一个凡人婴孩为何会飘到鬼界来?
乌兰诺看着那孩子的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道:“我听闻人间有些地方将出生异瞳的孩子视为不祥。这孩子怕也是因此被遗弃,机缘巧合入了鬼界。”
枫弋冷笑一声,道:“简直荒谬!光凭一只眼睛就能给一个孩子定下死罪,荒唐至极!”
乌兰诺道:“既然他到了此地,我们就不能不管。瞧这孩子身体孱弱,却目光清明,还能只手抓鬼火,将来定不简单。”
闻言,枫弋灵机一动,道:“汐乐,不如咱们收养他吧!天降的儿子,没理由拒绝啊!我可舍不得让你受生育之苦。”
乌兰诺有些无奈地笑道:“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不过我也挺喜欢这孩子,实不忍他再漂泊。”
枫弋道:“既如此,不如就叫他风奚吧。取我们二人名字的各一字。”
乌兰诺握着他的小手,笑道:“好,就叫风奚。”
大家久等啦!一万+大长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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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天上缘种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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