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戚衡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盯得她不自然地眼神飘移,许久才悠悠地开口说道:“小瑾,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戚瑾怔愣着,水灵的眼睛里此刻闪着疑惑的光,暗自在脑海里回想着自己遗漏的地方,脸上那纠结的小表情惹得戚衡忍不住发笑。
她余光无意瞥见正往这搬东西的暗一,忽地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想到一直跟着自己的影子扶夏,一时哑然。说起来,倒也不能怪她,这本就是她所该做的事,只是戚瑾心中难免无奈。
“哥哥,你不是说要回大理寺处理公务的吗?怎么会在书房里?”戚瑾歪了歪脑袋,疑惑地说道。
戚衡轻咳一声,偏开视线:“我自是处理好了才回来的,倒是你,娘昨日叮嘱你的事可曾做好了?”
听他提起,戚瑾不由惊呼出声,随即提着裙摆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跑去,丢下一句:“我不跟你多说了,你别跟娘说我出门的事!”
她匆忙跑远的身影落在戚衡那蕴含笑意的眸子里,还是小孩子气性,想一事忘一事,这样也好,过得舒心些。
越府里,越铮晃着手中的匕首,眼神冷冽,耳边卫宁禀报的声音响起,只是话里的内容却不是他想听到的。
“你是说,那群人又对戚家小姐动手了?”
卫宁:“呃,是的,只是这次那跟在戚小姐身边的侍卫反应快,才没正面撞上。”
听到越铮的话,卫宁有那么一瞬间怔愣,他想说的重点是这个吗?不过秉着少说少错,他顺着越铮的话回答。
越铮轻哼一声,“啪”地一声将匕首拍在桌上,望向卫宁的眼神中带着凉意,“你替我带句话给白将年,若是他管不好那离阙宫,倒不如将那些人充了军队,好歹在战场上还能派上点用场。”
至于什么用场,那自然是充当先锋军开路。
卫宁:“是。”下一秒便消失在越铮的眼前。
越铮斜倚着软榻,深邃的眸子微动,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对一个弱女子动手,究竟是图谋些什么?那戚家小姐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着他们?
正想着,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随之而响起的是越夫人柔柔的声音:“铮儿你在里面吗?娘可以进来吗?”
越铮闻声将桌子上摊放着的东西折叠塞回到抽屉里,而方才被他拍在桌子上的匕首也被他收进怀里。
待收拾好,他方才出声道:“娘,你进来吧。”
越夫人推开门看着洁净如新的屋子,眼里闪过一丝满意,随后想到自己此番过来的目的,温和地说:“铮儿,你难得能在燕京多留几日,娘想着,给你把婚事早日定下来,到时你在外也好有个念想。能够想着活着回来……”
说到后面,越夫人的声音渐渐带上哽咽,不去谈家世,她也只是一个希望孩子永远平安的母亲。如果可以,她不会愿意让他再去战场上。
她的丈夫是将领,儿子亦是。
为他们感到骄傲的同时,她时时刻刻都害怕自己会被抛下独自一人。
越铮静静地望着越夫人,垂下的手慢慢收紧,他扬起笑意:“娘,我都听你的。”说着,他走上前握住越夫人微微颤抖的手。
“娘,我和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他沉声道。
越夫人闻言,脸上不由也浮现淡淡的笑意,拿着帕子轻轻地擦拭着眼角,平复了下情绪,复又开口:“既然如此,明日为娘便给那些家中有未婚女子的递帖子,后日你可一定得腾出时间来。总得你自己看看喜欢什么样的。”
越铮神情微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越夫人如此举动,他不由扶额,无奈地摇了摇头:“是不是太过着急了些,陛下让我查明那事,自是允准我留京到案子查清为止,还是有些日子的。”
“我不管你那些,这事早办好我的心才能安下来,怎么你是不是不听为娘的安排?”越夫人不想听他那些话,不耐地打断,随即反问道。
“您安排便是,后日我会准时出现的。”越铮无奈地应了下来。
得了他的同意,越夫人也不再过多待下去,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后,便脚步欢快地往院子外走去。
越铮虽未将相看的事放在心上,但另一边收到帖子的戚瑾却是惊呼出声。
戚瑾看着眼前桌子上放着的帖子,皱着眉头:“灵雅,你说越夫人这是不是想在越铮离京前给他定下婚事?只是这帖子怎么会送到我这里来啊!”
想到戚衡对越铮莫名的不喜,那帖子此刻在戚瑾眼里宛如那烫手山芋一般,她此刻正为是否要去赴宴而发愁,托着脸坐在桌前。
灵雅端着冒着热气的药汤走了进来,恰好听到戚瑾的话,答道:“越小将军长年累月待在边疆,此番难得回来,越夫人自是想快点成好事。至于这帖子,小姐您怕不是忘了自己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了?”
戚瑾长叹一声:“如若可以,我倒是想一辈子都不嫁人,就这样和爹娘、哥哥一直在一起。”
她鼻子轻嗅,闻到了那药汤的苦味,不由伸出手捏住鼻子,目光落在灵雅手中端着的药碗,眉头微皱,语带撒娇:“好灵雅,我的病早就好了,能不能不喝这药了?每次喝我都感觉半条命要去了!”
“小姐,您听话,喝完这药再吃个公子带回来的蜜饯,就没那么苦了。”
“您前不久受惊吓出的病还没完全好,昨日又受了凉,夫人吩咐了一定要看着您喝完。”灵雅轻声哄道。
闻言,戚瑾自知是逃不掉今日这顿药了,捏着鼻子便准备将药一灌而下,却听见帘子外传来戚衡隐含笑意的声音:“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啊。”
只见戚衡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油纸包,淡淡的香气逸出,顿时吸引住了戚瑾的注意。
而戚衡见她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油纸包,不由笑道:“你这丫头鼻子倒是灵,瞧瞧这是什么?”说着他将油纸包放在了戚瑾的面前,缓缓打开。
戚瑾一眼便望到里面装着的糕点,眼睛瞬间一亮,便准备伸手去拿,却被戚衡轻轻用扇柄敲了敲手背。
当她吃痛收回手,眼睛微红地瞪向戚衡时,他神色悠悠地收回扇子,对上她的视线也只是轻飘飘地说道:“想吃可以,先把你面前那碗药喝了,那包糕点就都是你的了。”
听见他的话,戚瑾气愤地鼓着脸,她倒是想硬气地对他说自己就是不喝,可是糕点的香气飘在她的鼻间,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她抬头试探地看着戚衡,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只好认命地端起那碗微凉的药汤,憋着一股气一饮而尽,苦意顿时布满她的口中的每一个地方,她连忙伸出手去摸面前的糕点,大咬一口,好似是把它当做戚衡来对待。
戚衡自是注意到了这一幕,眸子里满是宠溺的笑容,在她面前坐了下来,视线忽地落在她面前摊开而放的帖子上,以为是霍家那丫头又给她递帖子,若无其事地说道:“霍小姐又喊你去她那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惊得戚瑾差点被口中的糕点给噎住了,从灵雅手中接过水喝了一大口,缓过来后奇怪地问道:“我怎么不知道阿筠找我过去啊,你听谁说的?”
戚衡指了指她面前打开着的请帖,眉毛微挑,“你面前那个难道不是霍筠给你的?”
听他这么一说,戚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未来得及将那帖子收起来,若是被他看到上面的内容,指不定又要和越铮争论几番。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手却悄悄地朝着那帖子伸了过去,准备趁着戚衡不注意的时候藏起来。
只是还没等戚瑾的手碰到那帖子,戚衡察觉到不对劲,先她一步将帖子拿了起来,当他看着递帖的人是将军府愣了愣,看到后面的时候脸上只剩冷笑。
戚衡将帖子丢回到戚瑾的面前,沉声道:“你是准备去赴宴?”
“你觉得,我是该去还是不该去?”戚瑾被那声吓得瑟缩了下,试探地问道。
“去呗,去了之后回来和我好好讲讲越铮的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戚衡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说道。
呃,她哥哥为什么会好奇越铮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此时的戚瑾脑海里想到前不久扶夏悄咪咪递给自己的话本,里面有讲到有些世家弟子有着断袖之癖,甚至在那话本里还附上了所谓断袖之癖的人的画,看完后她羞红着脸将那书塞到了角落里。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戚衡,他对越铮不会因恨生爱了吧……
戚衡一抬头就看到戚瑾满眼震惊与伤心地望着自己,不免出声:“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戚瑾呆呆地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这副神情?”戚衡奇怪地问道。
对上戚衡的目光,戚瑾一不小心将自己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哥哥,你不会是对越铮有意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叫我对越铮有意?”戚衡皱着眉头听完戚瑾的话,待对上戚瑾那奇怪的眼神后,顿时被气笑了:“戚瑾!我说了多少次,少看些话本!你哥哥我不是断袖!”
“不是就不是呗,这么大声做什么……”听到戚衡饱含怒意地声音,戚瑾不由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
“交出来。”
戚瑾闻言,抬眸就看见戚衡朝她伸出手,不禁疑惑:“把什么交出来?”
“话本。”戚衡咬牙切齿地说道。
看着戚衡此刻吓人的模样,戚瑾也不敢说出拒绝的话,小跑着从箱子底下翻出话本,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手心上,小声道:“都在这里,你小心些别弄坏了。”
戚衡轻嗤一声,随手将那些话本塞进袖里,再望向戚瑾,眸子里带着警告:“以后不许威胁扶夏再去给你找这些话本,再被发现你便别想吃玫瑰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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