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桌前的烛火燃至第五日,朝中传来颂府流放的消息。
颂藜慢悠悠地研磨调色,身旁伺候笔墨的婢女像只叽叽喳喳的雀,不停地说着颂家的案子。
“听说朱兴将军回云京本来是找圣上复命,因着盛情难却,才去香云楼吃了杯酒,哪知道最后竟然死在了颂府,人死了,一直为圣上找的珑城堪舆图线索也丢了。”
“本是死罪,蔺大人心善,为他们免去死罪,以流放之名算是了了此案,听说那个颂大小姐为了能够逃过一劫,嫁给马家二公子还不知足,大婚之夜竟然以死相逼,想让他们马家派人救颂家。”
“听说那马家公子厌烦至极,连洞房都没入,当夜就去了香云楼。”
“要说,那颂家人也真是胆大,连驻城郎将都敢杀害,眼下云京也真是越来越乱了。”
听着婢女的唏嘘,颂藜不由得笑了。
“害怕什么,再乱也乱不到晏侯府。”
婢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只当颂藜是被晏回宴请的画师,人也俏丽,便不由得亲近起来。
“画师姐姐说的也对,不知画师姓甚名甚,日后等我攒了钱也去买幅你的画。”
颂藜一笑,她提笔勾画,墨水晕染纸上。
“我?就是你口中那罪不可恕的颂家颂藜呀。”
不出片刻,如黛青山跃然纸上,身侧婢女神色突变,研磨的手打起了哆嗦。
“我……我不知姐姐是颂家人,刚刚口无遮拦,还请姐姐不要怪罪。”
“你说的不过是实话,我有何好怪罪你的。”
颂藜将手中的笔放下,缓缓走到窗前。
外头冰雪渐融,白昼已至,燃了一夜的灯笼被人取下。
颂藜从马府回来后,就一直在这座小院里画那幅图。
她以珑城堪舆图作为诱饵,哄骗晏回。
本想着他不会相信,自己再装作迫切想要活命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个胆小怯懦之辈,满嘴谎言,等他察觉时便就能将她丢回禁门。
谁知道他竟信了,还日日派婢女过来叮嘱她好好作画,多加休息,切莫劳累。
婢女瞧颂藜盯着香炉发呆,心中感叹。
自己与颂画师相处的几日,只觉她处处知礼亲切,如今恐怕是为家中之事缄默。
婢女便做主上前更换香炉,只见里面堆积了层层灰烬,不由得诧异。
“姑娘可是夜间难以入眠,怎得用了这么多香。”
颂藜目光轻撇,想起昨夜的梦境,心中怔忪,轻声问道。
“可有安神香?”
“有的,我这就去给姑娘取。”
趁着婢女去取香的功夫,颂藜用哨声唤来一只云雀,她从信管中取出书信。
是游佳莲写给她的。
信上只有短短几句,说是她已将阿粟安顿好,不知何事能见上一面,她有要事商议。
颂藜将书信递到蜡烛处烧尽,又将云雀放飞。
递给校尉司的那封密信,是她托游佳莲所送,那日颂府被查抄,她让阿粟放火之后,便抱着颂府小公子颂连去香云楼寻名妓游佳莲,那里有她这几年存下来的银两,等阿粟取出来便就离开云京。
游佳莲很少同她飞雀传信,看来是有要紧事。
她抿唇思索,桌前茶盏凉却,外头风声愈发紧了些。
“姑娘,安神香取来了。”
婢女捧着檀木盒敲开房门。
颂藜点了点头,见婢女点香,状似无意地叹息。
“这安神香和我平日用的不太一样,近日为了作画,我都很久没休息好了。”
“那这……”
婢女动作迟缓,有些为难。
“不如再准我出府一日,我想去之前常去的香阁。”
颂藜故作无奈,眉头稍蹙,颇有几分委屈。
“我知这幅画对小晏侯很是重要,若是因为我的原因,耽误了,到时候怪罪下来……”
说着,竟要掩帕擦泪,当真惹人垂怜。
婢女并不知道颂藜所要画的是珑城堪舆图,只知这别院是小晏侯特为画师所设,也只有颂画师来过,想必这位颂画师所作的画对小晏侯很重要。
若真是耽搁了,到时候小晏侯怪罪下来,确实不好说。
“既是如此,那容许我去向小晏侯禀报声,不知姑娘可需多少银两。”
颂藜瞧着婢女松了口,不由得笑道。
“那便有劳了,银两我自有,就不劳烦了。
——
侍卫常枫着急忙慌地敲开晏回的房门,却见他正懒洋洋地翻看新得的画卷。
屋内地龙暖意融融,晏回翻了个身,见到来人,他将画卷随手一放,慢悠悠端起酒杯,浅酌了口。
“瞧你这急的,颂姑娘又出府了?”
晏回轻啧,颇有些好奇。
“这姑娘不是前几日刚去了趟马府,怎么今日又跑出去了。”
“听婢女来报,说是颂姑娘夜间难以入眠,用不惯府中的安神香,想去香阁采买。”
常枫如实回答,察觉到主子神色并无异样,竟还乐呵地递了杯酒到他面前。
“有趣,她这次的理由倒是特别。。”
“那可否需要安排人去看顾颂姑娘。”
常枫有些不解,小晏侯不是大费周章将这位姑娘从禁门捞出来,前几日特意安排人看顾,怎么近来这么随意。
“说是买香,谁知道是不是去见哪个亲眷,上次安排人看着她,不是捡回她丢在路边的晏家令牌。”
晏回想起那日常枫递给他的从路边捡到的晏家令牌,就气的牙疼。
这颂藜真是有意思,从他手边接到令牌时感动的泫然欲泣,察觉晏家小厮跟着她,便就将令牌随手一丢。
简直是在向他挑衅!
“小侯爷,我还是觉得珑城堪舆图事关重大,只将希望寄托在颂姑娘身上,还是有些不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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