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接下来的一月,仍然是日复一日规律的训练,军府的严格苛刻从来不是耸人听闻的,大部分人仍然是对军府这高强度的训练有些勉强。

但令姜越明稍许意外的是,梁有今虽然偶然会在训练途中不见踪影,但大部分时间还是随着队伍一起训练,倒是比在书院时安分了不少。

可不管他安不安分,总有人惦记着翊卫的位置,早已摩拳擦掌按捺许久了,那时姜越明正在屋里换衣服,刚低头去系中衣的系带,就有人叩叩敲了两下房门,他抬头就看到余陆倚着房门口,“什么事?”

“有人挑事,那梁有今的位置恐怕不保了,有好戏看,去不去?”

姜越明淡淡地瞥他一眼,“你应该多花些心思在剑术上,而不是满脑子就想着看别人倒霉。”

余陆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啧了一声挠了挠脑袋,“我又不是谁倒霉我就高兴,是那梁有今靠着关系进来,滚下翊卫的位置不是顺理成章的么,你到底去不去?”

“去。”姜越明将外袍一展披在身上,皇帝管得了梁有今进不进得了折冲府,也不可能将府中大大小小的事都管了,毕竟自古以来皇帝也鲜少插手军府的内务。

来到东边的武台后,二人这才看到,聚集来看热闹的人满满当当的,李祖丰及其几位曹长也在,而余陆早与人打好了招呼,为他们留了一个好位置,刚好能将整个比武台收入眼中。

梁有今对面站着一名身材极其雄壮的男子,投下的阴影几乎能将将梁有今整个罩在其中,因为力气出奇得大,因此这人在营中经常被人叫“拔山”,是二曹营里公认的最具竞争力的对手。

拔山明显处在精神亢奋的状态中,他浑身肌肉贲张,对比梁有今瘦削的身子,更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他鼻孔中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今日,这右翊卫的位子,就要挪主了!”

周围随他发出一阵呼声,似乎早有好多人想看这名不副实的梁有今被从这个位子上踹下去了,梁有今丝毫不见乱了阵脚,等到周围的呼声稍稍平息以后,他才问拔山,“怎么个打法?”

拔山:“我今日让你一步,看你也打不出几拳,那边的兵器架上的兵器你可随意挑选一个与我打,其他的便按一般的规矩来。”

梁有今瞥了一眼武台最右边的兵器架,上面摆放着一些刀枪剑戟,还有弓箭,不过因为这个武台是平日府中战士们互相切磋比试用的,所以并没有弩箭这一类杀伤力很大的武器。

见拔山自信满满的模样,梁有今便也懒得与他推脱了,几步走到兵器架前,从上面抽出一把长/枪。

余陆道:“还挺聪明的,知道选个远攻的兵器。”

对付拔山这类力气凶猛无比的壮汉,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免近战,否则一旦被他那双手给抓住,骨头都会被摁碎,几乎就等于结束了。

他旁边的姜越明不置可否,他看了眼梁有今正持着长枪背对着这边的背影,从这个角度看他似乎更瘦了。

在和梁有今同住一间屋的这一个多月,姜越明发现他不仅吃得很少,而且饮食极其不规律,也不知是在军府住得不惯,还是天生就这样。

对比其他府兵将去膳堂看得比命还重要,每日在辛苦的训练后食欲大盛,吃的饭在碗中堆成了小山,梁有今是越累越没食欲,姜越明对此并没有过问,他虽答应了梁成勋,但不可能还管不管别人吃不吃饭的事。

武台上,在一声锣鼓击响之后,拔山拳对掌用力一撞,喝了一声气势汹汹地朝梁有今冲了过去。

梁有今握着手里的长/枪灵活地一转,几个错身躲过迎面挥来的大拳,拔山虽然长得大只,反应却也迅速,察觉到梁有今有意往他身后掠去,他猛地转身扬起拳头精准地打去。

这一拳梁有今避不开,双手横着长/枪去抵御,双方碰撞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拔山喘了两口气,梁有今则是被后劲力逼退了好远,几乎要倒在地上,他手中的长/枪也被打得弯曲。

他的胸口被震得闷痛不已,蹙眉猛咳了几声。

见此周围的呼声更大了,无一都是在喊拔山,甚至有人在其中歪倒风向地喊把梁有今打出折冲府,让他爬都爬不进来。

余陆皱了皱眉,看着梁有今因为咳嗽而微弯着的脊背,“他应该一开始就认输的,何至于如此。”

拔山并没有步步紧逼,他先是享受了一番周围的欢喝声,然后才对梁有今说,“你认输吧,我也不想真伤了你。”

不是拔山怜惜弱者或是菩萨心肠,而是谁人不知梁家与皇室甚是亲密,梁有今之所以能进来也是皇上亲下的口谕,所以即便折冲府中有很多人心存不满,但也没人敢找梁有今的麻烦,甚至有时在他那儿吃了瘪,也不敢报复回去。

梁有今压下了咳嗽,握着长/枪重新站起身,眉目冷静地,“比试还未结束,可别分了神。”

话音刚落,长/枪在他手中举起带起风声呼呼转了好几圈,下一秒猛地朝拔山掷了过去!

拔山眼睛瞪大,他一心扑在直指自己面容的长/枪上,根本没注意到在长/枪被掷出的一瞬间,梁有今脚后一蹬,从另一个方向朝他掠了过去靠近。

“咔!”

拔山仍然是具有多次对战经验的将士,在长/枪就要刺中面门的那一瞬精准地用虎口紧紧地卡住了长/枪的攻势,并且在梁有今近在咫尺之时扭转回身粗壮的手臂狠狠撞去。

千钧一发之际,梁有今将身体往后一倒,看似要躺倒在地上,实则手掌往后借力一撑,迎回身将长/枪一拿,旋身后脚用力站稳的同时,长/枪已经抵在了拔山脖间。

这种情况,若是在战场上,拔山此刻已经血溅当场了,胜负明了已分。

“……”

周围的府兵顿时都看傻了眼,他们还没看个明白,只觉得眼前花了一瞬,比试就结束了,还是以拔山败为结果。

在场的没一人想到,李祖丰也愣了半晌,最后还是其中一名曹长啧啧惊叹地说:“他方才使的……与诈败枪法极为相像。”

诈败枪法,是一门比较偏僻的枪法,将士中很少有人能完整地用出来,这类枪势需要稳稳把握瞬间的时机,使用者必需极其灵活通变,一般的战斗中绝少有人能用上。

梁有今收了枪,拔山此刻再看眼前这个又瘦脸色又白的人,心里再没有半分不服气,他伸手拍拍梁有今的肩膀,“我输了,不过以后有机会,我还会找你比试的。”

比试消耗了很多力气,梁有今又没吃晚饭,此刻感到有些脱力,胸腔也闷痛不已,但他还是尽力稳住自己的步伐往台下走去。

随后李祖丰宣布了比试胜负,右翊卫的位置仍然不变。

余陆也是才从震惊中缓回神来,他转头对姜越明说道:“恕之,我是真没想到,看来以前是对他存在些偏见了。”

说到这,姜越明脑海里不禁又划过了那道瘦削却挺拔的身影。

二人往回走了一段,突然一名军府的差信使小跑了过来,“姜公子,这里有你的信件。”

一听到信件,姜越明眉眼都扬了起来,带着期待,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快步向前接过了那差信使手中的信,信的封面上熟悉的秀气字迹写着“恕之亲启”四字,姜越明并没有立即拆开,道了句谢后,将信小心地揣进兜里,然后朝住舍回去。

余陆对他这副模样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一月多以来,奚嘉宁大概给他寄了两三封信,每回收到信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变得很好。

姜越明推开房门的时候,梁有今正有气无力地瘫在长榻上,一天不见主人的扒皮在他手边跳来跳去,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被梁有今无情地伸手挥赶。

看到推门而入的姜越明,他刚想说什么,但见他快步走到案桌前坐下,然后从怀里拿出信拆开,全程没有一丝注意力分给其他其他人或物,梁有今把话吞了回去。

扒皮乱窜了一阵没有结果,明目张胆地跳到梁有今肚子上团起来舔毛。

姜越明不知在信中看到了什么,眉目泛起了点点笑意,他将信纸收好放进抽屉,又拿出纸笔认真地给奚嘉宁回信。

梁有今看着他半晌,然后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他以往都是浅眠,这一觉睡得倒是深,直到感到有人在喊他,他的意识才慢慢回拢。

恰好姜越明将窗户打开,一抹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梁有今眯了下眼睛,翻个身背对着窗户。

“今日要去马场练骑射。”姜越明提醒他,“再睡就要迟了。”

梁有今这才发觉自己一觉睡到了白天。

不过说到骑射,他倒是想起来了一事。怀德书院里也有一处不大的马场,有一回曾先生带着他们在马场上课的时候出了些意外,梁有今骑着的马突然失了控,差点伤到了正在牵马匹的一人,幸好姜越明及时赶到,然后梁有今就被先生赶出了马场。

其实倒也非他骑术不精,问题出在那匹马身上,可没人想听他说话,梁有今索性也没解释,自那以后他便少去上骑射课了。

可从前时常听闻都尉李祖丰有一匹汗血宝马,是皇帝赐下的,具有一身尊贵的血统,四肢强健有力,不仅速度惊人,长得也极为漂亮。

梁有今剩下的那一点睡意立马烟消云散,在床榻上滚了一圈后起身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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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陷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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