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广豪在九岁那年分开,再次与周广豪重逢,是姜舒良进入银河大世界的第二年。
那是1996年,姜舒良十七岁,在银河大世界这种人脉汇流的地方,她已有收获,查出了89年灭门案的一缕线索。
周广豪那年二十岁,未领结婚证,但已与高他家几级的女人举办婚礼,并生下长子周长风,他专程来银河大世界,向郭季明借银河大世界的几个大厨与十几个服务员,以此风光操办他长子周长风的百日宴。
因这个契机,他在推选出来的服务生里,一眼认出姜舒良。
九岁到十七岁的样貌,变化不是很大,只是褪去了小时候的青涩稚嫩,脸上还多了两道疤。
起初周广豪不敢与姜舒良相认。
89年灭门案发生前一日,周广豪回了乡下外婆家,交通与信息不发达,等他几日后回到家,才从邻居们嘴里听到噩耗,王家灭门,牵连叶洁轻与保姆白丹虹无辜惨死。
在当时的新闻报道中,九岁的叶雀盛死得最惨,记者用‘手段令人发指’来描述凶手对叶雀盛的所作所为。
周广豪想去殡仪馆认尸,见叶雀盛最后一面,可他与王家非亲非故,当年他也只有12岁,就读小学六年级,别说警察拒绝了他的请求,连周广豪的父母都严禁他那段时间外出,向学校请了假,连学都不让他上了,直到王家一家人被火化,下葬在附近的一座墓地,周广豪才被允许外出。
过了半年,周家从与王家相邻的别墅区搬走了。
所以在银河大世界没见到‘姜舒良’前,在周广豪的认知里,叶雀盛是个死人,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
不会有第二个叶雀盛。
直到她主动向周广豪暴露身份,坦白她是顶着姜舒良的身份活着,周广豪确认叶雀盛真没死,而是用了她家保姆白丹虹女儿姜舒良的身份,顷刻间五味杂陈。
高兴是有的,后悔也是有的。
高兴的是,叶雀盛没死,她还活着,凶手们把姜舒良错当成叶雀盛,可怜姜舒良平白无故遭了此劫,生前受辱受难。
后悔的是如果两人重逢得再早些,周广豪兴许会为了她,不会与那个女人结婚。
但这不妨碍周广豪隐瞒已婚有子的事实,与顶着姜舒良身份存活的叶雀盛在一起了。
隔年1997的秋,周广豪就让姜舒良怀孕了。
意外怀孕让姜舒良大脑一片空白,可周广豪已有条不紊,开始计划办手续找人脉,将姜舒良送去国外养胎,并打算让她在国外生下孩子生活。
这自然遭到了姜舒良的拒绝。
在复仇成功前,姜舒良不会离开银河大世界半步,因为怀孕而离开银河大世界,去到国外生活,这更是姜舒良不能接受。
两人因这事发生了不快,冷战了两、三天,接着,不幸就降临了。
周广豪的妻子杨嘉云,这位从小就有三个保姆伺候,十指白嫩纤细的千金小姐,挺着五个月的孕肚,来到银河大世界,找上了姜舒良。
当杨嘉云的两巴掌甩上姜舒良的脸,大骂她是个勾引有妇之夫的小贱人,姜舒良这才知道,自己被周广豪蒙骗,被动成为了一个第三者。
那位自诩是周广豪明媒正娶的原配杨嘉云,在盛气凌人给了姜舒良两巴掌后,她挺着孕肚不方便继续教训姜舒良,于是指使身边那位从小陪伴她长大的保姆教训姜舒良。
穿金戴银的保姆连手上的戒指都没捋下,朝着姜舒脸的脸就打了上去,一边打还一边骂道:“贱女人到底有什么本领,都长得这样丑了,还能把我家先生给勾到手,是不是朝我家先生下了来路不明的迷药?说——”
上了年纪的女人,手劲贼大,招数又辣。
才十八岁的姜舒良,根本不足以抗衡杨嘉云的保姆,她落在杨嘉云保姆手里,与一只鸡仔落进老鹰手里并无区别。
姜舒良在银河大世界被人打,很多客人与同事都看见了,最初被打时,无人上前阻止,都是被打了好一会儿,郭季明来巡场,发现了这一情况,立即叫人分开,并派人把姜舒良送去医院验伤检查。
他要借着姜舒良,讹杨嘉云一笔巨款,无论姜舒良的伤势是重,还是轻,杨嘉云免不得要掏钱才能离开银河大世界。
钱嘛,杨嘉云从来就没在乎过。
郭季明想要多少,杨嘉云就翻一番给郭季明。
因为要是郭季明没有提前通风报信周广豪与姜舒良的关系,杨嘉云还被蒙在鼓里,不知周广豪背着她,在外养了个野女人。
这野女人长得漂亮就罢了,可那女人长得如此丑陋,还是一个娱乐会所的服务员,那杨嘉云就不能理解周广豪的审美与想法了。
男人这东西,面对家里再名贵美丽的花儿,都止不住春心荡漾,对外面的公交车心驰神往。
姜舒良在去往医院的途中,坐在通往岸上的船只时,就察觉到身下的湿润了。
等送上岸,转移到车上送去医院,她的小腹已经开始疼痛。
入了院一检查,医生告知她不仅腹中胎儿保不住,她还必须做手术切除子宫,否则大出血会要人命。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了。
姜舒良还没做好准备,就躺在移动床上,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风险告知书都是送她来医院的一位女领班给签的。
术后,姜舒良刚从麻药中醒来,忍着聚集的疼痛,恳求起那位领班替自己保守秘密,不要和任何人说起她怀孕又流产切除子宫的事。
领班还算言而有信,守住了这个秘密。
约四个月后,那位领班攒够了十万块,辞职回了老家相亲结婚,伴随姜舒良的秘密,一同离开银河大世界,姜舒良才彻底放下心。
术后的大半年里,姜舒良的身体都处于一种虚弱的状态。
可能外表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只有姜舒良知道,因这次手术,她的身体底子是彻底坏了,想要恢复如初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
冬天尤其难捱。
床铺里放了装有热水的玻璃瓶子来暖床,可依然捂不热她僵硬冰冷的身体。
到了每月来例假的日子,她必定疼得翻来覆去,呕吐到将胃都腾空,直到吐出胃酸酸水,都还是难受虚弱。
而这一切,都是拜周广豪所赐。
姜舒良恨他恨的想杀了他,可这种仇恨与灭门之仇又不太一样。
随着时间的过去,岁月的迁移,姜舒良对灭门之仇越恨越深,形成了一种执念,到了不亲自手刃凶手她死不瞑目的地步。
可面对周广豪,姜舒良说不清恨意是减轻还是消失了,时间越往后,对周广豪就不具有滔天如海的恨意了,乃至还能心平气和面对周广豪。
凌晨六点下班,姜舒良洗漱完毕,灌了两个玻璃瓶热水塞被窝,然后躺了上去。
她从枕下摸出那只走动的手表。
那是母亲叶贞绿留给她的唯一想念了。
她手指轻抚表盖,临睡前,深深一吻那只表的镜面。
-
1998年,治安还较为混乱。
岸上大白天发生抢劫的事,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且被抢了,去报案,那就不指望警察能找回来。
一来没监控,二来警察忙的事很多,又没伤人殒命,只是钱财被抢了,不值得大费周章花精力时间去破案逮捕嫌疑人。
在向姜舒良告白失败的当日凌晨,王摘阳乘船返回岸上,沮丧地回到了蚂蚁饭馆。
钥匙一拧,一掀开卷帘门,王摘阳就看见屋内四处狼藉,到处都是翻动的混乱痕迹。
幸好王摘阳留了心,还不算太笨,在关门去银河大世界前,他把家中的一千多块现金,藏在墙缝后,再用一匹活动的砖头掩藏堵住,小偷前来洗劫,没有找出他藏得隐秘的钱。
虽然保住了他的钱财,但贼不走空。
小偷没有盗取到钱财,临走前将王摘阳放在厨房里的火腿窃走了,还把他挂在窗台那侧晾干吹风的腊肉、排骨一扫而空,也算是小有损失。
王摘阳躺在乱糟糟没有心情收拾的床上,双手枕在后脑勺下,反思起自己到底哪点没让姜舒良满意。
从容貌上来说,王摘阳从少林寺出来后,就听无数人夸过他的样貌端正好看,还曾有个房地产老板的女儿相中他,想招他为上门女婿。
再从性格上说,王摘阳觉得自己性格与偷奸耍滑不沾边,也没做过投机取巧这样的事,为人勤奋肯干,除了冬天起不了床做早餐卖,夏天太热不想卖中午那顿饭,其它方面,不说满分100分,60分及格分数线总该是有的。
一个及格的男人,姜舒良为什么不考虑。
到底还有哪方面,没让姜舒良满意呢?
王摘阳找起了自己身上的问题,找来找去,他还是没从自己身上找出毛病,他觉得自己与姜舒良就是相配的。
他喜欢姜舒良,从第一次见面,就被她的英雄救男侠义之气吸引了。
他非她不可。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