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快出来吧,趁着日头早,咱们还能早点抵达京城”妇人不耐烦又尖锐的声音在门外。
“知道了。”屋内女人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
那老妇人不耐烦皱眉,退了两步又开始嚷着“二小姐,你这不是平白耽误我们时间吗?”
话音刚落,木门便被推开,一道白衣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那人肤色如雪,不曾施粉黛的脸上尽是艳丽,但那一双淡墨色的瞳眸却是冷清
可谓是春日景十分,她更胜八分。
那老妇人愣神一刻便回过神。
这是当年那位二小姐?
小时候二小姐明明长相普通,就连早逝的二老爷和那夫人,都相貌平平,怎得生出这么个美艳的人物来。
“曾嬷嬷?”那女人已经行至身前,略带疑惑问了一句。
那老妇人将眼睛一翻,阴阳怪气道“姑娘家当可真是多。”
“行了,赶紧上车赶路”
反正回去之后,这位二小姐不会在府中长留,这么多年也没有人看过她,真是女大十八变。
女人坐上马车,看向手中的玉佩,雕刻的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
母亲甚爱海棠花,她一出生便得了江棠这名字。
斯人已逝
她将玉佩藏好,从袖中掏出平安锁挂在脖子上,神色平静。
从澜州到盛京,竟然快一个月,路上未曾多做停息。耳边终于响起了小贩的喧闹声,看日头,也是快傍晚。
过了一会,马车稳稳的停在了路边,江棠又听见那妇人的声音。
“小姐,下车吧。”
她下车来到府门前,上面门匾上写着“季府”二字。
正要踏入,便被拦住
“二小姐莫不是以为,在佛堂旁生活了十四年,便可洗刷掉了罪恶?你忘了当年你是怎么被逐出府的?
戴罪者,只配从偏门进。
请随奴婢来”
那老嬷嬷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笑意。
江棠却轻笑一声,问“何府虽不够显贵,但在京城却也排的上号,我此次上京来是为两家关系而商议亲事。
难道何家会娶一个带罪之身?”
她又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向那曾嬷嬷。
“还是说
江棠状似认真想了想
嬷嬷这不是在贬低我,而是在瞧不起何家?”
走偏门?走了偏门之后,怕在季府的日子才不好过
她说这话时周围已经站了不少人,曾嬷嬷深知,如今季府看着十分显贵,但是却依旧不敢拒绝何家提出的姻亲。
两家之间必定有什么事情,但不是她一个下人该知晓的。
听到江棠最后一句话落下时,她脸色就一沉,正要开口...
“在门口干什么呢”一位穿戴富贵的妇人款款走来,眉眼间依稀可见当年风韵,暗蓝色的衣裙随走动而摆动,看着也十分好看。
江棠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拿着行李对着她行礼
“伯母。”她轻声唤到。
那妇人轻轻过来托了一下她的手,笑着说道“这一路进京不好受,别在外面等着了,进去吧”
妇人说着就要拉着她进去,言语间都是想遮掩刚刚的事情。
江棠轻轻垂下眉眼,任由她拉着走。
在踏入季府门槛时,她突然想起佛堂偏处的小姑娘。
瘦的皮包骨头,手中抓着杂草,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她从林中走向她,那小姑娘看着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却意外警惕。
缓缓向后退,最后她还是没抓到她。
因为季柒雪已经病了多时,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女孩很轻,轻的不成样子,江棠偶尔突发善心,将她带回那片被当地人所避而远之禁地
悟灵佛寺离那里有些距离,好在背后的女孩很轻。
她背着她上了山,山顶里有一个院子,院子内种有一科玉兰树,每年春日四月,便会花团锦簇,那个人总爱站在树下。
而如今,她也在这棵树下。
她带人进了屋子,不一会屋子里就传出阵阵浓郁药香。
她费了些时日才将她治好,也才得知,她今年已然及茾。
她已然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来到的佛堂周围,她在十岁前,是婢女青茗一直在带着她,两个小女孩相依为命。
十岁那年,十六岁的青茗死了,因为她突然大病了一场,买不起药。
青茗最后一次见到她,身上已然没有完好的皮肤,到处青青紫紫。
那段时间季柒月终于吃饱了肚子,也终于活了下来,只是最好的人已逝去。
临终前只叫她好生活着。
江棠听着这话,想起山下鹿丽镇,她那次在酒坊中和那人留下的暗线交易。
本放了东西就该走
偏隔壁房中是女人凄厉的惨叫。
她竟在一旁停了一会
“叫大声点!”隔壁男人的声音交杂着鞭子挥舞到皮肤上的声音。
“大人,你真会信守承诺救她吗”女人声音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江棠转身走了,达官贵人有些癖好,与她无干。
想来缘分真是奇妙
没想到那男人到也遵守了约定,让季柒月活了下来。
“我不愿再回季家,我虽不聪明,但也不蠢。他们任由我自生自灭如此多年,回京定然也没有好下场”
女孩眼神坚定,屋内的雾气绕在两人中间。
江棠将药递给她。
盛京吗?
她想起那年上元节,女人一笑百媚生,笑嘻嘻的跟她说
“我的乖棠儿,有了夫君一定要带他来咱们盛京的上元节”
她那时不解,抓着那人华丽的衣裳“为何呀娘亲”
女人眯了眯眼,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可能因为,你父亲那个木头,就是在上元节才愿意给我表明心意吧”
思绪回笼,她将蒲扇按在桌上
“不想去便不去,我代替你去。”
对面的小姑娘眼神惊愕,正想开口拒绝
“你不必担心,我只是顺路也要去盛京,差一个身份”
说完她也没多解释,直直出了房门。
江棠许她留在这山里,让她天天收拾些房间,去书房读书认字。
只是此地危险,稍不注意便毒气入体,不治而亡。
所以她的活动范围只有整个禁区的冰山一角。
而关于那些东西,她已然放入了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其余的也不需要她担心,因为这个地方,不论谁,单枪匹马闯来都是死路一条。
离开的路上,她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男人腰间佩刀,纵然岁月流逝,那张脸一如初见般的俊朗,身穿黑色圆领窄袖劲装。
“她让我护着你,我随你一同去”那人低声到。
“我知箫叔不愿离开她,玉溪岭危险,帮我看着点那人”
江棠声音冷冷清清,那双好看的眉眼中也是平静。
箫誉沉默了一会,不赞同的皱眉“你可知京城是什么地方”
“箫叔,我十四年前就知道了”江棠轻轻一笑
“不必担心我,我有事会传书信,且箫叔教我如此之多,我若无法自保,岂不是平白污了你武林第一的名号”
箫誉无奈向旁走了一步,江棠抬步从他身边走过。
“京城危险,若无法自保,传书信,千军万马,箫叔也会带你出来”
江棠微微一停顿,未曾回话。
看着女人走下山的身影,箫誉就好像看到那个满心仇恨的女人。
他救不了她,但他一定要守住她在世上最后一句话中想着的那两人。
一番折腾,江棠终于从正门进入。
有人带着她去了自己的小苑,青兰苑
杂草丛生,但好在房间内收拾妥当了。
她将包袱放在桌上,想着刚才的人。
曾嬷嬷细心,但心眼不好。路上她才听外面人说她此行的目的
何府提亲,何府嫡子两年前瘫痪后阴晴不定,易怒。
大夫人不舍季凌雪嫁去受苦,才想起了她。
不过那位大夫人也就罢了,江棠代替季柒月回来,怎么没见二房夫人来见见她女儿。
“小姐,夫人寻您去房中吃饭”
“知道了”
她从屋中出来,身上的白色绣兰长裙布料虽简单,但这张脸却衬的如仙子一般。
眼角一颗痣非常惑人。
那侍女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便低头带她往大房那边去。
“柒月来了,快坐,多年不见,生的如此漂亮”那位大夫人一脸慈爱的拉着她坐下。
她不动声色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所有人见她都一副惊讶的样子,看来十四年真如季柒月所言,没有人见过她。
“伯母谬赞”她低声到,瞟到坐另一边的女子长的貌美,眉眼间温和柔美。
想来这便是季凌月了,京中两大美人,季府季凌月与宫中的那位裕宁公主。
大夫人一心想把她嫁入皇家,当然不肯让她嫁给何府那位公子。
江棠吃饭行走间全然没有出去养了许久的样子,反倒是在高门大户中成长出来的贵女一般,让人挑不出半分差错。
“对了,柒月,这次伯母为你寻了门好亲事,过两天带你去见见”
江棠眉眼垂下,嘴唇轻勾“是,全凭伯母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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