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今日两件热闹事
一是何家大公子瘫了两年后又能站了起来,二便是即将开始的除夕宫宴。
季柒月在祠堂跪了五天后便被放了出来,原因自然是何家大公子说当天季柒月只是觉得他看不起自己的医术
所以冲动了两句,但他却不愿娶季柒月,因他的愿望还是戍边建功立业。
何府的谢礼随着宫宴名单送入了江棠的苑中。
彼时下着蒙蒙细雨,这样的天儿最是折磨人,寒气从门檐中渗出,无端带来一丝凉。
屋中,身着纯白绣棠花金丝夹袄的美艳人儿正将药材放入香囊中,幽幽的冷香沁人心脾,一如雪山之巅那一抹雪。
江棠将香囊放下,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没有预兆的,门被人猛的推开。
妇人冲了进来,举着手便要冲着江棠打来,江棠轻轻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女人的手,端庄行礼。
“母亲”
“闭嘴!别叫我”刘氏温婉的长相染上几分狰狞,她死死盯着对面出落的十分漂亮的人。
江棠心中冷笑一声,她以季柒月身份回府,她未曾看过,她被罚跪祠堂,她也未曾来见过。
如今她刚从祠堂出来,这位母亲便急匆匆赶来想给她一掌。
她想起临冬说的话,面上浅浅一笑,端的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柒月离家如此久,刚回家母亲忘记了来看我,我还正想去看望母亲……”
刘氏却不耐烦,她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季柒月,你真是天生的灾星!你一回来就让你哥哥落得这般地步”
刘氏心中只有她那心心念念的儿子,而女儿,只不过是个物件,能为她儿子铺路,她什么都愿意做。
江棠收了笑“敢问母亲,我害他什么了”
她生的艳丽,气质十分冷清,此刻冷下眉眼,倒是让人心中一惊。
不过刘氏一想到对面的这女人是自己女儿,且阻挡了她儿子的路,又强硬了起来。
“呵,现在外面人人都知道,我这女儿恶毒得很,往后,谁敢嫁入我们府?”刘氏讥讽道“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
江棠勾唇向前走两步,淡墨色的眼中却一丝情绪也无“我恶毒?刘夫人怕是忘了,我从小就会弑母,当然恶毒”
刘氏心中一惊,心中怯怯,望着对面女人及其艳丽无双的面容,心中愤恨。
又心虚,生怕他好似知道了什么。
“都在呢”屋外一道声音响起。
“大夫人”江棠规规矩矩行了礼,刘氏也缓过来,对着那人喊“嫂子”
“诶,正好,棠儿这些年在外面倒是不曾懈怠过,竟治好了那何公子的腿”
“这不,谢礼来了”大夫人让开,两人望向外面,才看见门口两大箱银子。
刘氏皱眉,望向外面的东西,又听送东西那妇人说
“这是我家夫人为谢季二小姐的谢礼”
她久久未回过神,连院中人什么时候走了也不知。
“母亲既无别的事情,那就先请吧”江棠冷冷道。
刘氏才反应过来,看着院中摆放的钱财,迟疑了一会
“柒月,母亲不是有意的,你也知道,自从你父亲走了之后,我们二房过的有多艰难...”刘氏拿帕子擦着眼角的泪
江棠心中冷笑,但面上也是一副伤心垂泪的模样
“是,柒月也知母亲难处。今日之事就这样算了,母亲先回去吧”
刘氏却又哭了起来,哭诉下人们对二房的态度,哭诉生活艰难。
无非钱之二字。
江棠虽被那人捡回玉溪岭,从小也未缺过银子花,不过眼下她身无分文,需用银钱,不然只得回玉溪岭去取。
于是她装作不懂,走到一旁坐下“是,我都理解母亲难处,可我连续跪了五天祠堂,当下实在是困乏。
不如母亲先回去,改日我们再叙”
刘氏一听,却也无可奈何,谁让她五天了也没去看望一下这亲生女儿。
刘氏走后,江棠的脸彻底冷了下来,这季府真是
前有狼后有虎啊
她目光落在手边香囊,轻声喊了句“临冬”
有个身影从窗外闪了进来,少年神情平静“我在”
“把这香囊放在玉香堂,悄悄放”
临冬上前两步接过,然后又翻出了窗。
玉香堂是盛京贵女们常去买随身物品的地方,脂粉,口脂,香囊,都有。
但香囊竟还在用钱叶子,钱叶子味香,但浓郁,闻着不清爽,不洒脱。
而苏叶做的香囊便不是,幽幽的冷香,清甜的味道。
只希望别让她失望才是。
临冬回来了,他说刚放下没多久就有一位看着有些嚣张跋扈的小姐挑走了。
因为原是别的小姐挑的,但却被她出手抢走。
江棠目光平静,微微垂下的眼睫如蝴蝶羽翼般。
如此
那更好了
京城今年雪下的如此之晚,明日,便是除夕夜。
也是宫宴,她的名字也在帖子上,需得去一趟。
她这几日足不出户,在捣弄自己的东西,不过明日快宫宴,想来她们也没有给自己做衣服。
季大人官职不高不低,正好不会被有心人看着,自然不必遮掩他们苛待府中二小姐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从带来的行李中随意扯了一件衣服来。
在玉溪岭,那个人最爱给她买衣服,不过她也不怎么穿,那人也不管,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她买。
她不需要通过任何方式示弱,让别人对她降低防备。
她出手,向来针锋相对,布一盘棋,她只能赢。
她看着手中这一件红色轻纱绣金蝶绣裙,还有一件白狐大氅。
“芷兰”她喊了一声
“小姐”年纪尚小的侍女急急忙忙跑进来“怎么了小姐”
这是大夫人让她挑的侍女,不过她不爱让人近身,所以她在不在似乎都没关系。
“我明日去参加宫宴,能否为我梳发”她问的客气
芷兰懵懂的眼睛中闪出光芒“当然!小姐,芷兰最拿手的便是梳发”
江棠也笑了“嗯,那你便下去吧。”
芷兰走后,她看着手中的红色,记忆中的母亲,尤其爱绯色。
她张扬,肆意,无论在哪,好像都是人群中心。
西北吹的号角声留不住她。
次日清晨。
芷兰手巧,望仙髻让她看着十分雍容端庄,压住了面容的艳丽。
不过无形中透出的清冷竟也不矛盾。
髻上插了棠花步摇。
她才开始为自己着妆,母亲当年盛名太重,无数人见过她。
她又长得像母亲,必须做些修改。
放下笔,镜子中的人许多地方都被刻意淡化,乍一看真是个冷艳美人,可近看却只觉得稍好看。
她刻意淡化了和母亲相似的地方,不过时至今日她记忆中也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她伸手抚上这张脸,许久才向外走去。
屋外有人披着白色兔毛大氅,内着淡黄色夹袄,灵动可爱。
正是季凌雪,她听见声音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后又变为嫉妒,然后在眸子中消失不见。
“二妹妹”她笑
“大姐姐”江棠也绽开一个笑。
“上车吧,凌雪等你很久了”马车上,大夫人掀开车帘。
“原是这样,大姐姐久等了”江棠有些郝然。
“无事,快走吧,待会可迟到了”季凌雪冲她眨眨眼。
抵达宫门,青瓦朱墙,门口的人冲内喊了一声“季家到!”
很快有人出来为他们引路,江棠漠然的看着这宫墙,竟没注意到对面来了人。
直到她发现身边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才抬头看去。
没下雨也没下雪,那人一身绯衣,撑着一把红伞,举手投足间透出矜贵。
再看脸。
那一张俊俏无双的脸,想来有人看了也不会忘记。
江棠垂下眸,掩住眼中那一抹惊讶。
红伞代表身份的尊贵,而那个人,她在茶楼见过。
彼时她刚从门中走出,旁边门便打开了,出来的正是这位。
“摄政王殿下”前面领路的宫女行礼道。
她们一行人也行礼,江棠心中计较道。
摄政王?
年仅20,身居高位,步步为营,心狠手辣,精于算计,从小与嘉和候府断亲,先从边关立功回来,后入朝廷。
以雷霆手段,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天子赏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正这么想着,一抹冰凉落在她的颈窝,她不由的瑟缩一下。
然后手中被塞入一把伞
头顶传来那人清冷低沉的声音“帮本王拿着”
江棠顿了顿,很快回道“是,殿下。”
那人走后,她们才直起身,身旁的季凌雪再也忍不住瞪向她。
她看着手中红伞,满天飞雪。
京城第一场雪终于在此刻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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