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泡梨花(9)清水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昏暗,一时间,慕长洲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是在家、亦或流连在外贪图一瞬的安宁。
一股陌生的气息将她包围,慕长洲弓着背坐了起来,在恍惚中回忆起,这里是宁安的家,她正躺在宁安的床上。
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但是没有头昏脑胀,而是久违的神清气爽。
慕长洲适应了很久,才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踩着拖鞋出了卧室。
房间里是通过风的舒爽,宁安裹着件居家的睡袍,坐在沙发上看着书,她听见响动抬起头,不出预料地再见鸡窝头,也没委屈自己,笑靥如花,说:“醒了?睡得怎么样?”
“很好。”慕长洲由衷满足地叹息,先喝了口水,才挪进卫生间洗漱。只是稍作留心,就能看到内部的改变。不再是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宁安放置了别致的漱口杯,上面画了兰草,同款电动牙刷,毛巾什么的也都添了新的。
第一次用,慕长洲就很喜欢宁安的牙膏,柑橘口味,泡沫丰富。所以亲吻的时候,她也没客气,攫取着宁安的甜美,顺便夸了一句:“品味很好。”
闲闲散散腻腻歪歪,就到了午后。宁安的外卖这才到,两个人在餐桌上一起吃了饭,慕长洲问她下午有没有安排,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宁小姐对商场应该很熟悉吧?带我去一趟,我得买很多东西。”慕长洲嚼着蒜香鸡翅,眼睛却看着宁安。
“乐意效劳。”宁安心里乐了,又问:“我记得你说过,公司有配公寓,带我去看看?”
“嗯?是今天么?”慕长洲有些记不清了,干脆拿出手机,这才看到快百条信息,应该都是Easter的。她干脆打了电话过去,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where are you!” Easter显然是着急了,居然张口就彪英语。
慕长洲倒是不骄不躁的,咽下半口米饭,才回答她:“在女朋友家里。对了,我的公寓是今天安排好还是明天?”
“什么女友,I thought it's just a joke!”Easter大吃一惊,话更是半中半英,又追问着:“Zhou,别拿这个逗趣。你要知道Ann一直很喜欢你,甚至为了你已经申请来中国了。”
“我拒绝过多少次了。”慕长洲知道宁安能听见,毫无隐瞒的打算,只说:“我对她没意思,只是一起度过了一个晚上,你情我愿的,偏偏她要认真。”
“你的公寓今天就可以,钥匙在我这里。你女友家在哪?我送过去。” Easter想借此再见见宁安,慕长洲怎么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略挪开了手机,她看着宁安,问她:“办完事了,还想去酒吧么?”
宁安点头。
“晚上酒吧见吧。”慕长洲收回目光,继续说:“下午有别的事,忙完了去酒吧找你。”
“一言为定。”Easter收了线,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挑选衣物,打算好好套套宁安的话。
“恭喜,这个床伴很赏心悦目。”宁安抿着唇,尽量不让自己的气氛外泄。
这次却是慕长洲失笑了,她走到宁安身后,结结实实抱着她,唇挨着耳畔低语:“你是觉得我多大就开始了?可惜刚出去的时候,忙的要死,一天能睡四个小时都算多的。是后来机缘巧合才开始的,但和Easter就是同学。从前没有过,将来更不会有。她只是没得到过,时不时抽抽风,实际上对我没什么兴趣。”
“那Ann呢?又是什么时候的债?都要追到国内?”宁安没有躲,淡定得吃着米饭,只是咬的太使劲,腮帮子酸了起来。
慕长洲“嗯”了一声,回忆了半天,才答:“我都记不住这位仁姐长什么样了。”
宁安还以为会是什么纠缠的往事,一时间没绷住笑出了声。身后的人伺机而动,吻落在了唇瓣上,开始占据主场。
来不及回卧室了,慕长洲吃饱喝足,有的是力气,何况宁安纵容?两个人挪到了沙发上,宁安还问她:“不是要出门?”
“晚一点。”慕长洲阻拦了余下调侃的话,就显得自己很急。
她只用了一秒就欣然承认了,怀里的人失去言语,而自己也的确很想大声朗读《桃花源记》。
湿巾是宁安主动够过来的,慕长洲扯多了,一股脑将两只手都擦了个干净,不留神间,眼镜也被摘了下去。
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慕长洲畅快发挥,几乎腾挪不得。结束的时候,腿上都有水痕。
没了眼镜阻挡,宁安能清晰地看到她眼里的惬意松弛。两个人相对无言,固然是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有各自存心为之。
只是坐在上面的人是弱势,所以宁安先认输,哑着嗓子催:“还走不走?”
“你走得动么?”慕长洲全是坏笑。不久之前,宁安自顾自摇曳生姿。
“小瞧我。”宁安是个行动派,自己就要站起来。可她跪了半天,最后还是被慕长洲小心放下,才站在了地上。
出门都是四五点的时候了,慕长洲提议先找地方吃饭,宁安的体力消耗太大,干脆带着人去了小区外的面馆,一人一碗先嗦了,才取了车直奔商场。
到了一问才知道,慕长洲除了几套衣服,是什么都没带。按她的话说,随身只拿了要紧的证件什么,其余的都没有。
宁安扶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打开备忘录记录,从袜子内衣到内搭外衣、鞋子、裤子,列了二十几项。
“你,有什么讲究么?”到底对这些不是很熟悉,为了提高效率,宁安直接问她。
“不要红色的,贴身的要纯棉的,尽量不要皮的。”慕长洲侧着脑袋看她两只手打着字,自觉好笑,贴过去报了尺码鞋码,从钱包里拿出信用卡,塞给了她。
“我就跟着拎包。”慕长洲从宁安的表情上看出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想要又极力憋着。
“有话快说。”宁安已经在规划路线了。
“其实我平时就是五六身换着的,没那么讲究,也没人管这些。嗯,公司是有统一服装,但我从来都不穿的。Easter自己都觉得不好看……”慕长洲抬起手,搭在宁安的肩头,却被她打断了。
“你从前不带人,不知道有时候衣服就是武器。”宁安连眼神都懒得给了,边琢磨边打定主意:“公司的你不喜欢,但也得有一两身撑场面的。”
慕长洲摊开手,决定从善如流:“悉听尊便。”
内裤区分了生理期和寻常日子,宁安各自选了一打,直接刷卡。内衣则专门去了另一家店,走简洁风格,适合慕长洲的胸型,且颜色单一,不费眼睛,但宁安能想到穿在身上是什么勾人的样子。
牛仔裤两条,水洗的面料,颜色一深一浅,基本是百搭的款。上身就有些费心,不过慕长洲十分配合,在试衣间一件件试过去,宁安满意的留下,也就不难了。
买外套的时候,两个人都想起来上一次聚会的事情,不约而同地挑起墨绿色来。宁安看的是件长风衣,慕长洲则找了件仿飞行夹克的短上衣。
“结账。”宁安又找了件深灰的小领西装,等拿齐了东西,径直往熟悉的店面去。
慕长洲提着大包小包迈开长腿跟上去,商量着说:“鞋子就算了吧?回头网上买,也不是很急。”
“你就这一双,再穿不怕捂臭了?”宁安见她好像电影里的小跟班,心里的火也就熄了,打趣了一句,又恰好路过帆布鞋的店,干脆走了进去。
一人一双,都是常买的,只挑了新一季的颜色,请服务员按尺码拿来看了看质量,就打包了。
慕长洲有些渴,但看宁安兴致勃勃,那备忘录里就剩下“正装”一栏,也舍不得扫兴,强打起精神,想她会带自己去哪里。
下了负二层,也不知道宁安是怎么记得住这弯弯绕绕的路,竟然别有洞天。
老板果然是宁安的熟人,甚至贴着脸问了好,又窃窃私语说了半天。宁安指了指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歇脚的慕长洲,笑着说:“就是她。”
“宁小姐的眼光的确好,我尽快吧。”慈眉善目的老板请慕长洲量体,卷尺量一处,就在本子上记下几笔。
“慕小姐是吧?我和宁小姐认识一年多,她还是头一次带朋友来。你的身材很好,很适合在我这里裁衣服。”老板边量边说着话,末了又问:“慕小姐方便脱一下鞋么?”
慕长洲才放下手臂,只是点点头,不去多问。
足长、最宽多少、最窄多少、足高多少……老板另取了把尺子量了七八分钟,才点了点头,笑着道谢:“辛苦了。”
“不客气……”慕长洲回了一句,等在一旁的宁安听见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刘姐,记我帐上,好了送我那边就行。”宁安选好了内外面料,又寒暄了好一通,才算告别。
等所有东西放进了后备箱,慕长洲坐在副驾上,调了调座椅,好叫两条腿能伸长些。她长舒口气,感慨着:“宁安,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这么量脚丫子。”
“你总不能一身笔挺配板鞋吧?刘姐的老公做皮鞋很厉害,比外头买的舒服。”宁安将信用卡塞回慕长洲放在一旁的钱包里,见她面色戚戚,打趣着:“怎么?量个脚害羞了?”
没成想这人直接承认了:“有一点。”慕长洲收回腿,目光放在鞋上,短靴穿了有大半年,的确旧了。
车子还没发动,慕长洲突然拉开门,“等等!”
她跑到尾巴,找出两双鞋盒,只取了鞋跑了回来,上来坐下就换鞋。新鞋的鞋带是机器穿的,慕长洲手忙脚乱了好一通,才换好了。旧鞋被踢进了副驾的角落,她踩了踩,笑:“你怎么不换?”
“你是多喜新厌旧啊?”宁安怀里放着同样燕麦色的中帮鞋,见她自顾自看了半天,实在说服不了自己就这么换了,回手放到了后排。
一路上说起鞋的话题,慕长洲说:“我一直都是一双鞋穿到不大行,就换新的,旧的直接丢掉。所以从来没捂臭过。”
“那是你天赋异禀。”宁安知道她是绕来绕去解释之前的话头,心里喜欢得很,又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间接承认了自己如果把一双鞋穿个十天半个月会臭么?
然而慕长洲没往那头想,靠着车窗看过来,眼神里带着湿意,感慨着:“高中的时候,我没有篮球鞋的。奶奶留的钱不够买,我都是穿几十块钱的帆布鞋。不过差生才讲究那些,有没有球鞋我都能赢。”
自我理解一下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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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春水泡梨花(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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