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桓语把方疏棠及方家搬离小院之事简单说给了季路听。
“这样啊,难怪电话没人接。”季路叹了口气,问苏桓语:“你,还好吧?”
季路知晓苏桓语与方疏棠之间的感情非比寻常,所以才有此问。
“嗯。”苏桓语闷声说:“还好。”
能背书,能考试。成绩优异,能跑能跳,当然好。
只除了,不能好好睡觉。
不过,这些没必要告诉季路,他从来不需要旁人的关心和怜悯。
除了神外,他还选修了心理学专业。
没有方疏棠在身边,他只能选择自我疗愈。
“还没问,你现在在哪所大学呢?”季路问:“学了什么专业?”
苏桓语如实相告。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季路竟然也修了医学及心理学双学位。
季路絮絮叨叨的着:“把我的号码存好。学业上、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就随时联系我。
知道你不爱主动打电话,看到我的电话别挂就行。”
“知道了。”苏桓语停顿了片刻,主动问:“你们怎么样?”
“好着呢。”季路笑着说:“你亭姐上个月刚生了宝宝,是个男孩儿,我给取了名儿,叫郑时。
时光的时。
你季叔每天抱着不撒手。
一会儿挂了电话我传照片给你啊。”
苏桓语:“好。”
“你季叔还总念叨你呢。”季路说:“说我们都走了,留你一个人在国内,也没人照顾你。
要是知道你考上医科大,他肯定高兴。
现在我不在家,就替他嘱咐你两句。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照顾好自己。
现在大了,别总和家里较真儿。放假的时候,多回家看看。
小院现在没人,你能不回去就别回去了。看着怪难过的。
你学心理的,应该知道,执着往事无益。”
“知道了。”苏桓语说:“你们也都要好好的。”
“还真是长大了哈,会主动关心人了。”季路打趣了苏桓语几句,挂断电话之前说:“千万要接我电话。”
苏桓语:“知道了。”
从那天开始,苏桓语三天两头就会接到季路的电话。
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多是吃饭睡觉交朋友之类的小事。
抛去那些天天发生,无关痛痒的小事。
季路最关心的,便是苏桓语在心理疾病治疗领域的进展。
仿佛,他才是苏桓语的导师。
这种耳提面命的感觉,似极了曾经每晚监督他补课的方疏棠。
这让苏桓语觉得,他与小院之间的羁绊还没有断,过往那十年的光阴真实存在,不是一场虚妄梦境。
接下来的十年,他通过电话,见证了国际知名心理学家季路的诞生,也成为了龙城医院一名最普通不过的主任医师。
他始终没有方疏棠的消息,季路也没有。
这十年,季叔他们始终在国外,只有季路和郑尧新回过几次国。
也曾专程到龙城看过苏桓语几次。
每次都是给苏桓语带些东西,说不了几句话就得走。
几乎,没有人再提起方疏棠。
护士站的仪器声滴滴作响,拉扯着苏桓语不再沉溺过往。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大褂,提着唇角无声苦笑了一下。
心想,当年他若是没有从残破的回忆里,拣到这个一同当医生的约定,可能,他这辈子就真的见不到方疏棠了。
经年分离的时光太苦,连绵成让他十五年都无法安眠的噩梦。
直到,今日。
苏桓语转身,从不锈钢柜里摸出一只新口罩戴上,推开了值班室的门。
值大夜的护士们刚忙完一轮,要么低头收拾器械,要么坐在电脑前录入信息。
见到苏桓语出来,护士们都停下手中动作,好奇的转眸打量着他。
口罩上方的眼神里,都带着好奇的笑意,仿佛他是动物园逃出来的大猩猩似的。
传闻苏主任失眠成疾,没想到,在她们护士站一睡就是大半夜。
有个性活泼的小护士打趣苏桓语:“苏主任,我们住院部护士站风水这么适合睡觉,您以后就别走了吧。”
苏桓语这样手艺好、颜值高、性格温和的年轻单身主任,全院小护士没人不惦记的。
特别是住院部,女医生居多。要是能把苏桓语留下,绝对是住院部的一件大功。
有人开了口,其余护士也纷纷笑着附和:“就是就是,别走了吧。”
“留下吧,苏主任。住院部病人需要你。”
“以后我们帮您打饭跑腿啊,一定照顾好您。”
苏桓语坦荡的朝她们眯了下眼睛,带着笑意说:“成啊。只要你们白主任点头,我没意见。”
当医生最大的好处是,口罩几乎是永久性装饰。
眼睛一弯,只要不摘下口罩,不熟的人根本不知道你是真笑还是假笑。
可以省下大部分用于情绪管理的精力。
苏桓语语气带着笑,护士们就都以为他好说话。
有胆子大的小护士抱怨:“白主任太难说话了,我们不敢去找她。”
“就是就是。”另一个护士也说:“您去和院长说说呗,院长指定同意的。”
“只要院长同意,白主任也没办法。”有护士拉长语调说:“住院部真的需要您~”
“你们快别闹苏主任了,他还要忙正事儿呢。”这时候,曾静端着一个不锈钢治疗盘从配药室出来,看着苏桓语无奈的说:“看你难得睡一觉,就没叫你。
VIP01病人还是不让进去。这一天换药都是保镖操作的。
又到换药时间了,你去看看吧。”
“好。”苏桓语接过治疗盘,扫了一眼盘里的液体,确认无误:“我去换,你抓紧时间睡会儿。”
苏桓语一大早才见过曾静,不用看表也知道,现在不是曾静的班。
虽然大家都习惯了加班,但学会抽空休息,比连轴加班更重要。
人的大脑和身体,都需要适时放松来恢复精力。
“好。”曾静揉着脖子,指了指苏桓语隔壁的隔间:“我去值班室睡会儿,有事儿叫我。”
国庆小假期住院病人多,就算没有方疏棠,也有很多别的病人等着曾静管。
他们科室5个住院医全都在医院备班,熬了好几天了。
医生们有正事要忙,护士们便不再闲话,都抓紧时间去忙手头的事儿。
夜间住院部的走廊空荡又安静,除了护士站昼夜不停的仪器滴滴声,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苏桓语依照走廊标识,走向VIP区。
走廊两侧的病房门都紧闭着,身为医生,本能的去扫房门上的玻璃窗条。
要是在白天,透过窗条,就能一眼看到病人的状态。
现在是半夜,病床都拉着围帘,只能看到病房里床头位置应急灯的微弱光线。
床头应急灯24小时不得关闭,这是为了方便医生护士换药或者急救。
所以,无论是医生还是病人,在医院都睡不好。
苏桓语站在走廊尽头的01病房前,看着屋子内朦胧的光线,皱起了眉头。
这里距离护士站不远,能依稀听到护士们敲击键盘的声音。
抛开这些声音,他还能听到房间里的阵阵笑谈声。
声音又清又脆,苏桓语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位满脸堆笑的亮黄西装——徐进。
苏桓语眼神一暗,垂眸看了眼腕上手表,时间已近凌晨1点。
这个时间,放在哪里都不该再大声喧哗,遑论这是在医院,病人的情况还很不好。
苏桓语心底窜起一股邪火,心想,方疏棠这都是招的什么奇葩助理。
把徐进和黑脸保镖两个不知分寸的留在身边,病还想不想好了。
他深吸了口气,平复心底的邪火。
抬手推门之前,还是先克制的敲了敲门。
毕竟小棠现在情况特殊,好不容易才取得对方一丁点信任,苏桓语不想吓到他。
听到敲门声,房间内的笑语终于停了。
没过几秒,房门就被黑着脸的保镖拉开了。
见到来人是苏桓语,保镖紧抿的唇角一松,扭头对房内说:“是苏桓语医生。”
晚上保镖没戴墨镜,借着房内微弱的光线,苏桓语注意到保镖左眼有一道不浅的划痕。
从眉峰划过整个眼皮,在眼尾处拉出一道狰狞的裂口,现在整个左眼都布满血色。
苏桓语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珠,万幸没有划到眼球。
“进来吧。”这时候,屋内传出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
保镖往后退了半步,留给苏桓语通行的空间。
苏桓语侧身进入病房,看着保镖问:“眼睛没包扎?”
这种伤势,必须包扎才符合医疗规范。
毕竟这道伤口直接穿透眼皮,不包扎好,病人会忍不住眨眼,不仅不利于伤口愈合,一个不小心,还可能伤到视力。
“拆了。”保镖言简意赅的说:“痒。”
苏桓语脚步一顿,冷着脸说:“一会儿我给你包。
在我点头之前,不能摘下纱布。否则,你现在就滚出医院。”
比起伤重难医的病人,医生更害怕的,就是眼前这种不遵医嘱的。
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都是麻烦。
“听苏医生的,我们都听苏医生的。”这时候,满脸堆笑的徐进也起身来迎,伸手就想把治疗盘接过去。
苏桓语往旁边避了一下,冷着声说:“别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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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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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保持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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