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白日依山尽(七)

“不过妓人之子,竟也妄图做公子哥儿。”一顿辱骂伴随一阵脚踢肘踹,赵西楼小小的身体滚到了泥坑里的,嘴里被呛了一口污水。

……

那年赵西楼十二岁,他母亲的年纪上来了,他的年龄也越来越大,加上母亲身上的“脏病”渐重,青楼的妈妈再也容不下他们,无奈下他母亲只好将他送到赵府。

先时他那便宜老爹并不承认自己,还将他们打了一顿。

赵西楼蜷缩在母亲的怀里,眼里除了愤恨还有不解。

两人眼泪不住的流,哀声回荡在赵府门前。

就这样他们被门卫打了三天,赵府主母终于看不过去,这才求请让他们母子留了下来。

“老爷,先不说这母子俩所言是否属实,想必两位是可怜人,故而出此下策。”

赵西楼紧紧搂着母亲瘦弱血腥的躯干,布血的眼神盯着赵主母,那成了他人生的第一缕希望。

赵主母是个慈悲人,其娘家是京城大户,最注重体面,平日见不得这般欺小凌弱之事。

“何况老爷如此行事,人家还说我们是修道之家,竟无半点慈悲,招人笑话。”

赵老爷听了也是若有所思,他自诩名门正派,最是看重名声。最终俩母子还是进了府,留做了下人。

到了住处,赵主母虽有心医治赵西楼母亲,但赵母病重,加上受了三天的打,现在才治是为时已晚,最终赵母还是撒手人寰。

自此,赵西楼就在赵府做了下人。他做着最脏最累的活,受最凶最恶的打。而渐渐的,他对赵老爷的怨念也越来越深。

赵主母虽时常派丫鬟查看他的近况,但那些人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每每看望过后,那些人只是对他变本加厉。

故而即便赵西楼心中感怀赵主母,却还是希望她不要管自己。

赵老爷只有一个公子哥,但天资浅薄,难成大器。作为独子却受尽宠爱,越大便越霸道蛮狠。

赵主母是个慈悲人,管不清,也管不上,自家老爷尚且如此,上梁不正下梁歪,对儿子她只有越来越失望的份。

赵老爹则刻意不管,用他的话说就是:“男人生来就是享福的,年轻时不潇洒难道等到牙掉了才享福?”

但他的话术只对他的大孝子有用。

赵老爷从他儿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便总想让他多弥补些自己年轻时未完成的“憾事”。

赵西楼对此嗤之以鼻,甚至觉得赵大公子有些可悲,成了他父亲的“替身”,做着些惹人生恨伤天害理的事,享些消耗年岁、浪费精气的福。

这样的公子哥他在青楼里见惯了,一般他只说两句夸赞的顺从话得两个赏钱。至于后面那些人得病的得病、生疮的生疮,以至于为了个莫须有的人物闹出人命,在他看来也不过是蠢人的报应。

所以赵大公子最是看不惯赵西楼,只为他那股子故作清高。他几次三番邀人来找事,那次也不例外。

……

泥水呛的赵西楼口鼻生疼,他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大公子天赋虽极差,但赵家家底雄厚,成堆成堆的灵石砸在他身上也算成功筑基。

但那一次他打的太狠,赵西楼几乎丧命,幸而赵主母大丫鬟出来阻拦。

可这却让赵大公子更恨他了,理由很简单,向来不站在他身边的母亲居然站在了个妓人之子的身边。

只是这次他更气,在她母亲祈佛的佛龛面前大闹了一番。

贡品给撒了、佛龛给毁了,而作为赵主母的亲子的他还恶狠狠的对自己的老母亲撂下一句狠话:“你要是再管那浑小子,就不要怪我不孝,这都是你这个做母亲的没尽到关心我的责任!”

赵主母当时真的气极,带着一众丫鬟就回了娘家,顺道把赵西楼也带上了以便求医治伤。

赵主母知道她儿子的所作所为,所以对赵西楼心中一直有愧。但赵西楼从未往心里去过,倒不是什么口头体面之类话,只是因为赵主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会关心他的人罢了。

在赵主母娘家的那段日子是赵西楼儿时最安心平静的时光,仿佛母亲回到了他身边,他又成了那个有妈妈呵护的孩子。

但也是那时,一次外出游玩,众人遇险,无意之下赵西楼驱动灵力,救下了所有人。

也是那时,赵西楼第一次知道了自己是极其纯净的水灵根,那是顶顶的天赋。

之后,赵老爷竟然对他改了观,认了他这个儿子,他也真就成了赵府的二公子。

可他这个二公子却与大公子不同,却不是生来享福的,而是生来卖命的。

那时起,他与大公子一同被送往蜀弦宗。只是后来大公子因闹事被逐出宗门,而他成了浮山尽的弟子,担负承载家族荣辉的使命。

听上去很是体面,实际却是他人身在外,身份上有缙云仙尊亲传弟子名号加持,为赵府两父子处理祸事更加方便罢了。

每每佳节,也只有赵主母会送来礼品问候,其它时候他要不是在帮赵大公子提升功法,要不就是在收拾府内俩父子的烂摊子。

他不是没想过法抗,但赵主母的慈悲又让他不能彻底狠心,渐渐的他就只一味顺从了。

想到这里,赵西楼睁开了眼睛,停下打坐,往向窗外。

“百年了,我却依旧只是一颗为他人所用的棋子。”他看向远方,妩媚的眸色中满是对自己不够狠心的责怪和嗤骂。

先时练功,赵老爷对他百般苛责,一有落后便是酷罚加身。渐渐他也养成了习惯,事一未做成就痛斥自己,这却加重了赵老爷旧时就给他的“威严”。

他曾听过一个西域故事,在大象小的时候用细小的铁链绑住他,若他想逃跑便用皮鞭打到皮开肉绽,那么小象直到长成大象也挣脱不了那跟细小的铁链。

“自己真像那只大象,真蠢。”他骂道,一面心思又飞到了另一段。

“如今赵府投靠了合欢宗,那么事发时我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不说同门中有多少会群起攻来,怕是师尊一人就会将我清理门户。呵。”

他苦涩的笑了声,青筋微露的手掌无力的抚上额头。

“所以啊师尊,徒儿当真留你不得呢......”

平静的日子里危险的东西在慢慢发酵,冷秋生在赵西楼那里得到水蓝花后身体慢慢康复起来,但这一切不过是暴风雨来前最后的安宁。

——

蜀弦宗灵力旺盛,舒白日的头发没几天就长回来了。但她有些意犹未尽,因为师尊又不理她了。

经过霁无渊那一遭,她是再不能在他身上下手。舒白日只好在宗门内四处闲荡,看有什么可以插手搬弄的地方。

舒白日在宗内闲逛了几圈,发现人人都有事做,只有自己游手好闲,这难免让她有所失望。

好不容易看见了莫求乾和枚得权,舒白日不过打了个招呼两人却都吓得没影了,留下舒白日一人在风烟中飘摇。

“哎......大家都这么忙的吗,呵呵,呵呵呵。”说着,她失望的来到桃林。

几日不来,桃林已是硕果累累、红桃满树,远远的就能闻到诱人果香。

舒白日摘了颗长的丰盈饱满的,用袖口擦了擦,一口咬下去,桃香满溢,汁水甜蜜,正是可食的好时候。

只是宗内人人都忙着修炼,无人品赏满园芳果,却实在有些可惜。

想着她又从一颗百年大桃树上摘下几颗丰美饱满的,打算带到藏书阁给市无尘尝尝。

这时她看见树中有一颗脸盆大的红桃,长的红泽诱人,一看就与其他的桃不一样,说不定是什么吃了能成仙的仙桃。

舒白日脱下鞋袜就要爬到树上去摘。

可等舒白日一靠近,那桃子就像长了腿似得跑的更远了,几次三番下来桃子没摘到她却先摔了个屁/股蹬。

“哐!!!”的一下,落地的震动将树上其它熟透的果子给震了下来,砸了她一头都是,惹得她火冒三丈骂骂咧咧。

“嘿!”她指着那个“大脸盆”说道:“姑奶奶我今天吃定你了!你给我等着!”

说着一道青烟腾上树顶,追着那“大脸盆”满树的跑。

那“大脸盆”在树梢间东躲西藏,刚要捉到眨眼却又不见了,行踪诡异的跟到处跑的“人参娃娃”一样。

半天下来给舒白日累的气喘呼呼,趴在一根树枝上再爬不动了。

“不行了,累死了 ,桃子成精了,怪不得大家都不来吃。”她喘着粗气说。

“哈哈哈哈,就你天天想peach呢!。”一个孩童的嘲笑声却从枝叶间传来。“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嘿,再来抓我啊我~咦~逮不着逮不着,略略略。”

舒白日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个手里拿着假桃的外门小孩儿在捉弄她!

舒白日气急,就又要起身抓人,但那小孩动作老快了她怎么也追不上。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舒白日躲到了叶丛后面,眸子滴溜溜的打着转。她趁那小孩儿不注意,在他身后吹起一阵凉风,“呜呜呜”的风声回荡在树林。

“哼!我才不怕呢!”小孩嘴硬着说,实际腿已经吓的打颤了。

就趁现在,舒白日一下变成原形,悄悄在小孩儿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小孩儿一回头,“哇!!!!!”的一声就哭了。

嘴里叫着“爹爹!娘亲!!狮子吃人了!!”就跑开了。

舒白日的原身本是一只青面獠牙的长毛狮身兽,正好用来收拾一下这熊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手舞足蹈,四脚朝天,一下只顾着笑,然后就忘记变回原形。谁知空中突然落下一阵阵剑雨,径直朝着她插了过来。

只听周围到处都都是:

“嘚!妖怪!”

“你孙爷爷在此!”

“吃俺老孙一棒!”

“沙师弟,快去救师父!”

之类的捉妖话术。

原来蜀弦宗从未出现过妖怪异兽,这群人曾这个机会玩起了西游cosplay。

舒白日方觉大事不妙,拔腿就往长老府的方向跑,情急之下连如何变回人身都忘了。

正巧霁无渊在院中打理他新得的那十顶假发,顿时天边一群人乌压压向他涌来。

一只“狮子”从他身上跨了过去,带过的狂风将他假发下的“地中海”掀了出来。

“对不起掌门!!!明天我就自己去剃成大蟑螂!!!”舒白日边跑边对掌门道歉。

霁无渊还没反应过来,人群又一次乌压压的碾过将他的假发摧残殆尽。

“舒!白!日!”

无渊:曾经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摆在我面前上我没有珍惜,等地中海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墨镜][墨镜][墨镜]

白日:****念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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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白日依山尽(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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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藜麦蛋皮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