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读完手稿,我已经泣不成声。原来外婆经历过这么多事,她一直活在痛苦之中。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与她分担?而是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趴在叶丹青身上痛哭了一阵,我坐起来擦干眼泪,再一次正视这份手稿。外婆不甘心,我也不甘心。

里面提到了几个名字。大狗显然是个诨名,倒是王芙蓉像个真名。但令我震惊的并非这两个人,而是外婆逃跑时追她的那个杜老三。

虽说姓杜的不少,但叫杜老三的未必多,偏偏我知道的就有一个,且他出身的城市离我的老家非常近。

杜灵犀的爷爷杜国良,就叫杜老三。

“你确定?”叶丹青也吃了一惊。

“他肯定有一个外号叫老三,但此老三是不是彼老三,我就不知道了。”

外婆到上海果真是为了找她的女儿琪琪格,只是琪琪格被那伙人抢走的时候只有一岁,几十年过去了,外婆真的能凭借一个疤痕就将她认出来吗?说出来也太离谱了。而刘衡又为什么想要撞死她?

可惜外婆的遗物里没有任何与此有关的东西,她说的那张家政公司宣传单,不知道是弄丢了还是扔掉了,总之没有。

我问霍展旗现在那家家政公司是否还在,他告诉我早就倒闭了,老板欠了一屁股债跑得无影无踪,大姨借他的三万块也石沉大海。外婆说的那个女的他们一点印象也没有,无从找起。

所幸外婆在手稿的最后留下了一串地址,在上海市郊,我查了一下,是一家名叫康福荟的疗养院。

据网上的资料显示,这家疗养院是会员制,入会条件严苛。所有护工都经过严格培训和考试,一个月的护理费用最高可达六位数。

事不宜迟,我们决定周末就去那里走一遭。

星期六叶丹青挤出时间,和我开车去了疗养院。它坐落在半山腰,绿树掩映,环境优美,房子是优雅的欧式建筑,像个高级度假区,难怪会收取那么高昂的费用。

我做足了准备,还带了望远镜和绳子,如果他们不让我进门,我就用望远镜暗中观察。如果他们把我关起来,我还能用绳子逃跑。

叶丹青盛赞我想象力丰富,不过今天有她在,想必疗养院的人不会把我们拒之门外。

她今天穿得非常商务,还戴了一副墨镜助长气势,像要上谈判桌。她说这种地方很会看人下菜,务必装成不太好糊弄、但看准了就会一掷千金的土豪,好让他们麻痹大意。我觉得她根本不用装,因为她本来就是,说不定那里的人还认识她。

我今天穿得也很商务,但是不太自信的步伐把我变成了叶丹青的秘书。秘书就秘书吧,我装模作样地拿着笔记本,一支签字笔挂在胸前的口袋上,如果叶丹青有什么指示,我这个一日秘书就会点头如捣蒜,唯命是从。

下车后我们直奔接待中心,连这个小房子都装修得富丽堂皇,像皇宫的前哨战。叶丹青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踏出强势的韵律。

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士,她是此处的经理,姓梁,问我们有什么需求。

叶丹青没说话,先仰头看了一圈,目光画了一条漫长的弧线,最后才落回梁经理身上,浮夸的墨镜上映出她完美无瑕的笑容。

叶丹青伸手摘下眼镜,随手递给我,说:“我替朋友来的,他家老人有点痴呆,想找一家条件好的疗养院。”

梁经理笑时露出八颗牙齿,回答:“没问题,叶小姐。我先为您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不过事先说明,康福荟是会员制,您朋友如果想入会,需要经过我们的评估。”

感谢叶丹青,无需自我介绍梁经理就知道她是谁,并竭力为她服务。换我自己来,恐怕会和外婆一样被拒之门外。

“不用担心,他完全没问题。”叶丹青接过梁经理递来的宣传图册,略微翻了几页就交给了我。

这家疗养院早在1993年就成立了,前身是一家养老院,94年变为疗养院,自那以来广受好评,获得过的荣誉一页a4纸都难以装下。

如果外婆当年拿到的是一张宣传照,很可能就来自宣传册上。只是我从头至尾看了两遍,都没有发现脖子上有疤痕的女人。

梁经理仍在向叶丹青介绍情况,不知道外婆来的时候,是否也是她接待。

我们走在草坪上,强盛的阳光下春草一片翠绿。年轻的护工推着病患在草坪上散步,他们停下向梁经理打招呼,梁经理走上去询问病人的精神状态和饮食起居,一派和谐而温馨的画面。

可惜这样一个地方也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说到底地址是他们给外婆的,想到这我根本无法心平气和地欣赏田园诗画般的风光。

很快,梁经理带我们进入主楼。主楼安静得不像疗养院,除了咨询台里坐了一个年轻的护士之外,看不到一个人。这时候叶丹青的脚步声就显得有点突兀了。

梁经理介绍说,这家疗养院有百分之六十的客户是来此养老的健康老人,余下的才是被家属送来的患者。不过梁经理没有明说他们患了什么病,叶丹青刚才说的老年痴呆应该只是其中一种。

这里很可能住着一些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刚才我们试探地问了几句,梁经理立刻表示只有会员才会被告知这些信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梁经理带我们去的是养老社区,也只有这一部分对外开放。无论叶丹青怎样要求,她始终不肯带我们参观病房,坚称病房区和养老社区一模一样。

电梯门开了,我随着梁经理和叶丹青来到三楼走廊,越走我越觉得不对劲。

两侧墙壁有一半刷成淡蓝色,不过有些脏了,看久了分辨不出是蓝色还是灰色。楼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地板刚拖过,光洁的白色瓷砖倒映着窗外的蓝天。

这里的单间装修得相当豪华,有些老人在下棋,看到梁经理从门口路过,都热情地打招呼。

就是这样朝里面漫不经心的一瞥,更加强了我内心的不安——我隐隐约约地感觉这个地方我来过。

我问梁经理,这家疗养院是不是连锁的,却被告知全球只此一家。这就奇怪了,去年我才第一次到上海,根本没有来过这家疗养院,但为什么我会对这里这么熟悉?

我找借口去了趟厕所,把隔间门碰撞出一些响声,在让站在外面聊天的梁经理听见。随后我悄悄站到厕所尽头的小窗边,从包里掏出一架袖珍望远镜。

对面那栋楼就是病房区。

我从一楼开始一层层往上看去,病房区的确如梁经理所说,装潢与养老社区一模一样。走廊里有身穿白大褂的医护出没,但病房的门都紧紧关闭,整栋楼死气沉沉。

就在这时,顶楼的一间病房打开了门,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穿条纹衬衫,肩上背了一只很大的黑色双肩包,头发不长,个子也不高,还戴着一副眼镜。

就在我调整望远镜时,他忽然在窗口站定,朝这栋楼的方向望了过来。我赶忙蹲下,手指一紧张,把焦距调得过大,那张有点失真的脸猝不及防地撞在了我面前。

我心中猝然一惊。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

“方小姐,你还没好吗?需要帮助吗?”梁经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忙收起望远镜,随便推开一个隔间冲了水。再回过头,对面楼上那个男人的身影一闪,已经消失在电梯里。

我离开卫生间,在梁经理和叶丹青身后走了几步,用一本正经的声音说道:“叶总,一会还有个会议……”

叶丹青转过身来,看到我努力暗示的表情,压下了已经翘起两分的眉毛。

“好吧,那我们今天先到这里。”她对梁经理说。

我从四楼的窗户看到那个男人正走向疗养院大门。

梁经理带我们下楼,看向叶丹青的眼神意有所指。叶丹青派头很足,口吻不容置疑:“你们这条件还不错,比那边的体康好。”

“那是当然。”

“不过我还要去其他疗养院看看,”叶丹青,“今天谢谢你了。”

养老社区的楼下已经聚集了很多晒太阳的老人,那只黑色背包在人群里晃了晃就消失了。我和叶丹青加快脚步,走到接待中心时又与梁经理寒暄了几句,互留了联系方式,才回到车上。

“有什么发现?”叶丹青问我。

我心急如焚,也来不及解释,叮嘱她系好安全带,就驱车驶离了疗养院。

那个男人徒步下山,一辆车在等他。我们在山脚下追上他时,他已经打开了车门,一只脚跨进去。

“那个人我很面熟,就是不知道在哪见过。你能不能帮我拍张照?”我对叶丹青说。

叶丹青掏出手机准备照相,我开车慢吞吞从他身边路过。叶丹青的镜头对准了他,然而拍摄键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那个男人上了车,他的车很快反超我们。车窗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你怎么不拍?”我十分懊恼,只好赶紧回忆他的相貌。

叶丹青放下手臂,望着那辆车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说:“那个人我认识。”

猜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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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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