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流言

周锦悦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在那里兴致勃勃:“你名头还会来这里吗?”

陆裕川的心思一点都没显露出来。

听见她问话,本想说一句“不来”,但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竟不忍心破坏这笑颜,便说:“不知道,可能吧。”

周锦悦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陆裕川看着她的脸,有些别扭:“你还不走?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永川书院的男院和女院的下课时间不一样,上课时间自然也不一样,她们比男院的时间要早,而且浮云山在城外,过去可不近。

周锦悦估摸了一下,其实时间还早,但刚刚已经和陆裕川确定了一件大事,她心里挺高兴,又想到明日极大可能还会见面,便顺从的点头,

陆裕川吃饭快,这说话间面条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便也随她一起出去了,把她送出这条鱼龙混杂的巷子才停住脚步。

周锦悦觉得今天的收获很大,心情好极了,上了马车还掀开帘子和陆裕川招手。

陆裕川没理她。

周锦悦也不生气,笑呵呵的放下帘子走远了。

而陆裕川站在那里,转身又返回了巷子,在一个人少的地方站定:“出来吧。”

这话说出口,好一会儿也不见什么动静。

但陆裕川不着急,就在那里等着“周公子,你不出来我可走了。”

话音落了没多久,周锦明穿着不起眼的灰色斗篷走了出来。

他还是个少年人,此时扬起小脸,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明媚笑容:“陆二哥哥,我过来买东西,不小心迷路了。”

陆裕川看起来也不知是相信了没有:“是吗?这么巧?”

周锦明一派无辜:“哥哥怎么在这里?”

听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傅杰知道你还有这一面吗?”这小孩的心眼可比傅杰多多了,傅杰还未必比得上他。

周锦明面色不改:“哥哥你在说什么?”

“一定要我揭穿你是跟着她一起过来的?”陆裕川漫不经心的笑。

周锦明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我不管你跟着她过来想做什么,都不要干涉我的事。我的脾气可不好。”

周锦明也笑了,又是一派的明媚天真:“哥哥说笑了。我就是看她天天这么早起,想过来看看,不成想是来见你。”

陆裕川睨了他一眼:“希望仅仅如此,我懒得管你家的事。”

见陆裕川这种态度,周锦明也不装了:“你如果对她无意,还请拒了这门亲事。”

陆裕川心里诧异:傅杰不是说他的表弟表妹都很讨厌周锦悦么,这看起来不像啊。

“我是否对她有意,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陆裕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按照他原来的想法,这门老头子看好的亲事必定是要搅和没了的,但他直接又不想看那姑娘掉眼泪。

不过,他自己怎么想,那是他自己的事,这周锦明管得着么?陆裕川警告了一番,便自行走了。

周锦明在后面握紧了小拳头。

这个陆二郎不是个好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让那个女人嫁给他。

他看到周锦悦来找陆裕川的时候是十分惊讶的。

毕竟周锦悦之前多么讨厌武夫,大家有目共睹,陡然间却变了性子,开始喜欢陆裕川了。

陆裕川是什么人?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最混不吝的二世祖。

周锦悦居然和他还很亲昵,是不是脑子有包?就不怕那二世祖欺负她?!

周锦悦自己是个什么脑子自己不知道吗?

若是自己有心,她早死了不知八百回了。

居然还敢招惹这些不三不四的人。

都还没定亲呢!

周锦明愤愤,转身回到了马车。

他的书童和车夫都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只是见他说出去买东西,却空手回来,有些奇怪。

周锦明却没说什么,只吩咐去族学。

他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帘外逐渐远去的行人,神色淡漠。

最好周锦悦一直保持现在这样,对他母亲尊敬一些,不然,他对她也不会手软的。

*

周锦悦今日因为被陆裕川提前赶走了,所以到得比之前早一些,知之堂里还有一大半人没有来。

包括她那个妹妹。

只是白琼意居然没有和文燕几人一起,独自坐在位子上,看起来精神不大好。

周锦悦扫了一眼,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白琼意的事情与她无关,但手上的香囊可是给陆裕川的。

虽说女子出嫁之前最好不要把香囊手帕等贴身物件给其他男子,但对于周锦悦来说,陆裕川不是别人,她想做点东西给他。

她的背包里还有一些在女红课上做的一些小物件,但是那些是作业,不能和礼物混为一谈。给陆裕川的礼物,自然要更用心才是。

没一会儿,周锦妍也到了。

周锦妍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位子上的周锦悦,正埋头绣着香囊。刚准备过去说她几句的,今天一大早又不见人影,就不能等她一起过来吗?

随后便被平时玩得好的几个女孩子拉住了,低声和她说:“阿妍,阿意的脸色不太好,我们是她最好的朋友,一出去过去看看吧。”

周锦妍往白琼意那里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果然不大好,便先过去看白琼意了。

只是过去问的时候,白琼意连声说没事,只道是昨日没睡好。

周锦妍有些狐疑,刚刚她怎么觉得阿意的手有点抖?

许是错觉吧。

而且,其他人怎么老往周锦悦那里看?

她就在那里做绣活,也没惹谁啊。

不过很快,周锦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那几个小姐妹中有一个特别藏不住话,悄声说道:“诶,你们听说了没有?周锦悦和当朝状元郎有私情!”

“什么?!”人群中不止一个周锦妍消息落后。

“诶呀,你声音小点,她还在那里坐着呢!”

也不知是因为周锦妍平时经常和她们一道说周锦悦的坏话说习惯了,还是她们忘记了周锦妍也是周家的姑娘,她们就在周锦妍面前这么肆无忌惮的说出来了。

周锦妍面色铁青:“你胡乱说什么!?这样多嘴多舌的污蔑我周家的人,信不信我让我二叔参你?!”周锦妍的二叔,也就是周淳,是御史中丞,有弹劾、纠察之责。

周围八卦的气氛一滞。

似乎才想到,周锦妍也是周家的女儿,还和八卦的主人公是亲姐妹。

最先开头的那个人突然被这么一顿吼,也吓了一跳。她叫王媛,但她父亲也是御史台的,而且是御史大夫,比周淳官位还大一级,倒也不惧。

她之所以私下说,只是惧怕周锦悦,她是圣上亲封的昭和郡主,又是宫中常客,而且,她父亲周淮脾气还不好,动不动打人,就是这样,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周淮简在帝心。

所以大家说坏话平时也是暗地里说的。她平时和这伙人说习惯了,从前议论周锦悦,周锦妍也没说什么呀,怎么今日那么大反应!

一旁的白琼意忍不住皱眉,王媛这个蠢货!阿妍再讨厌周锦悦,她也是周家的人,就这样嚷嚷出来,不是毁了周家女儿的名声么?

那边王媛也很生气,周锦妍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时不时的和周锦悦混在一起也就罢了,她当她是好朋友才和她说的,她反倒还要维护周锦悦!

“参就参!你周家的女儿立身不正,还不让人说了?!再说了,这消息在书院都传开了,你吼我有什么用!”

“你说谁立身不正......”周锦悦可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站起身来就要扑过去。

不料被人给拉住了。

周锦妍恼火:“你拉我干什么?她胡说八道,我非要撕了她的嘴......”

王媛听得这话后退了几步,心中一惊。

都怪周锦妍,她声音这么大,周锦悦肯定已经听到了!

果不其然,拉住周锦妍的果然是周锦悦。

那张明艳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懊恼:“你既知她是胡说,何必动这么大肝火?一只狗咬了你,你还要去咬回来吗?”心下其实十分后悔,她之前为什么昏了头,喜欢上季承平那个混蛋玩意儿呢,再不济重生到这之前也行啊!

周锦悦心中泪流满面,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平静的。

到底是她做的孽,但现在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否则周家的名声就完了,周家姐妹的名声因为也会从此有了污点。

但奇怪的是,她去找季承平一事做的十分隐秘,而且相处的时候合乎情止乎礼,也没有落下什么把柄,怎么就传扬的人尽皆知?

他俩就算是单独相处的时候,也只限于拉拉手,并未做出其他逾距的举动,她自问认心无愧的。

但现在这事传了出去,就不好说了。现在哪怕她和季承平见面的时候就是清清白白的,现在因为不能承认。

因为流言已经扩大,不管她怎么说,都讲不清楚。

和男子见面,只拉拉手,说什么都没有,谁信呢?

流言本就传得快,像这种桃色绯闻更是大家喜欢听的,传来传去,到时候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

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推动。

周锦悦的第一反应,是季承平在自导自演。

他是男子,这种流言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甚至别人还能夸一句有魅力,好一桩风流韵事。而且,若是她的名声坏了,她必定要嫁他。

然后,他就可以踩着她周锦悦的身体上位,不管是送给白晟宁也好,还是接她的关系接近宫中也罢,总之会把她利用个彻底!

思及此,周锦悦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让自己不至于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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