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显然是听见了,脸颊一下子烧得通红,低着头加快脚步往宿舍方向走去。
周瑾狠狠瞪了潘东子一眼,笑骂道:“老子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今天算是毁在你手里了。”心里却暗想: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还有,回寝室明明走侧门更近,她干嘛要从大门绕着走?
陈瑜回到寝室,把早餐分给还赖在床上的谢靓。谢靓对学习不像陈瑜那么上心,这几天患了感冒,坐在教室里昏昏欲睡,索性请了假躲在寝室睡大觉。她见陈瑜脸色绯红,好奇地问道:“你脸怎么了?”
陈瑜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支吾道:“没怎么……”
“怎么这么红?”
陈瑜犹豫了一下,想告诉谢靓刚才在食堂门口发生的事,可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说道:“你慢点吃,我去上课了。”
谢靓从她躲闪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笑着追问,“是不是又遇到他了?”
“谁啊?”陈瑜故作镇定。
“3班那个。”
“没有啊……”陈瑜的脸更烫了,慌忙起身往门外走。
望着陈瑜匆匆离开的背影,谢靓暗笑:没有才怪!那么多男生追你,那么多肉麻的表白,也没见你脸红成这样……
陈瑜也是新湘建材的子弟,所以也习惯说一口普通话。她的父母都是厂里的职工,但很早就离婚了,此后她便一直跟随母亲生活。陈瑜从小就聪明伶俐,容貌出众,母亲对她寄予厚望,管教也十分严格。为了给她创造更好的成长环境,母亲一直没有再婚,将全部心血都倾注在对她的培养上。陈瑜也格外懂事,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前茅。在新湘建材子弟学校读小学时,她小升初的分数就超过了一中录取线,但母亲担心她年纪太小,无法适应住校生活,便让她继续留在子弟学校就读。直到去年中考,她再次发挥出色,毫无悬念地考入了一中。
4班的班干部没有经过选举,而是由班主任周兴发直接指定的。陈瑜初二时就入了团,是班里团龄最长的学生之一,加上成绩又很靠前,便顺理成章地担任了团支书。
其实,陈瑜对当团支书了无兴趣,她早已习惯将所有时间都用在学习上,教室外的世界与她毫不相干,也说不上有多少为班级服务的意愿,甚至于每当团委有事时,她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总想找个借口推脱。
在4班,没人说过陈瑜是“班花”,却因她的存在,再也无人将此称谓许给旁人。她总以素颜示人,却透着天然的清丽,亭亭而立间自成一幅静水深流般的画卷,如宋瓷般温润,似古玉般含蓄,将精致、娴雅与书卷气糅合得恰到好处,不带半分凡花的俗艳。在4班男生的心底,再浪漫的玫瑰也不过是一时芳华,而陈瑜的美却似一阕慢词,初读不觉惊艳,再品已陷其中。
无疑,陈瑜收到的情书是最多的。若不是原封不动地退回或者直接丢进字纸篓,这些情书足以装满整个抽屉。很多男生对成绩无甚追求,却深谙情书的精妙,搜肠刮肚也完不成一篇作文,写起情书来倒是声情并茂。对那些明里暗里的仰慕者,陈瑜一律视而不见,不反感、不回应,当然也不接受。无论哪种玉树临风的男生也无法让她多看一眼,任何情真意切的表白也不能唤起她心头的波澜,冷若冰霜的脸上读不出任何信息,渐渐地,“冰美人”就成了她的代称。在那一众追求者中,有的知难而退,转而另寻新的目标;有的死皮赖脸地继续舔着,幻想着终有打动她的一天;而更多的人表面事不关己,私下却都在猜测:究竟要怎样的人,才能融化这块坚冰?
一个身材高挑、干净清爽的男孩出现在教室门口,陈瑜看到后立即起身随他而去。当这一幕突然发生在4班门口时,整个教室瞬间沸腾。班上的人既不知晓团委的安排,也不清楚他们去做什么,但这个突如其来的场面,似乎以一种最直白的方式,揭开了众人心中埋藏已久的谜团。
当一个人的成绩和相貌都足够耀眼时,便有了骄傲的资本。陈瑜正是这样的女孩,她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资本,足以在任何场合都从容自若,目光流转间,看你或不看你,都是她的权利。然而,当她跟在那个男生身旁时,这个骄傲的女孩却惊讶地发现,这种特权似乎失灵了。尽管对方浑然不觉,但她还是忍不住悄悄多看了几眼,仿佛他身上散发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吸引力。
检查完午间收视,陈瑜回到教室,所有人都朝她投去异样的目光。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却没去回应那些充满疑惑和好奇的注视,只是低着头快步回到了座位。
刚一坐下,谢靓和徐玲便凑上来,悄声问道:“怎么回事?那男生是谁?”
陈瑜在班上有两个死党,一个是谢靓,另一个就是徐玲。而且,她和徐玲还是新湘建材子弟学校的小学同学。此刻,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死党的问题,既想告诉她们那男生是谁、刚才一起去做了什么,又觉得教室里不是说这件事的地方。
迟疑片刻,陈瑜憋出一句,“以后跟你们说。”
为什么要以后说?为什么不现在说?这句含糊其辞的回答让徐玲和谢靓顿时会错了意。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低呼,“这里边有事啊!”
陈瑜认识那个男生。
两个月前的校运会上,周瑾报了3000米长跑。此事曾在班里引起一片质疑,没人相信他能跑完全程,更别说在比赛中取得名次。当时的周瑾正被学习上的事搞得焦头烂额,压根没想参加校运会,但发现班里无人报名中长跑项目后,他身为班干部,只得硬着头皮补上这个空缺。
初中时,周瑾曾是丰镇中学体训队的成员,教练认为他速度偏弱但耐力出色,于是将他分到了长跑队。每天放学后,长跑队都会组织集训,3000米、5000米是常规训练,周末还有一次10000米测试。进入初三后,这种训练逐渐减少,直到中考前两个月才完全停止。如今在一中,没人知道这件事,他从来没有提起过。
没有受过专门训练的人,跑动时大都左摇右晃,核心不稳,也缺乏把控配速的意识,总是发令枪一响就拼命往前冲。这种全速起跑的打法,很容易在短时间内导致腿部乳酸大量堆积,配速就不可避免地越跑越慢,再怎么龇牙咧嘴也难以为继。经过专业指导的自然就不一样,周瑾的跑姿明显比他们好看,身体微微前倾,步幅不大但步频轻快,没有夸张的跨步,摆臂也很自然,整体跑动如行云流水般富有韵律。
陈瑜组织了一群人到操场上为4班的选手加油。她对运动会本身兴趣不大,呐喊助威、后勤保障之类的事,纯粹是职责所在。可当目光落在3000米赛道上那个跑姿有些好看的选手身上时,她不由得好奇起来——那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生,怎么会去跑3000米?而且名次居然还不错。比赛结束后,她特意绕到裁判组那儿,悄悄瞥了一眼成绩单,记下了他的名字。
周瑾,瑾是美玉的意思;陈瑜,瑜也是美玉的意思。
想到这儿,陈瑜脸上微微有些发红。更让她意外的是,他们很快就以那样一种方式遇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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