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 考场内
太阳刚刚升起，暖黄的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整个室内镀上一层金边
林知咬着笔观察四周，试卷翻阅声，椅子挪动在地板上发出的摩擦声撕扯着她的耳膜，让她本就因不会而愠怒的心情更加烦躁
思绪飘散，她不由地想到了昨天没看完的漫画，正痴痴笑着，整个人被向前一挤，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
“噔～噔～噔～”
林知回头看了一眼，男生因肥胖穿着已经变形的校服体恤，满脸青春痘，左手正放在桌子上方敲个不停
她没多想，往前挪了挪。直到后背再次贴上桌角时，林知烦躁的往后一靠，桌子后移，不过片刻就又被推向前来
本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步海阔天空”的原则，她只能把怒火咽进肚子里，在题目的挑战和疯狂的挤压下艰难的度过这段时间
陆陆续续过了几科，待到放学，苏宁夏就欢天喜地地从三楼下来找她了，看出林知心情不好，她笑笑，从包里拿出一块糖递给她：
“怎么愁眉苦脸的？”
心事有了宣泄的地方，她一股脑说了一大段，又提到了那个男生的事，怒火总算消下许多
加上苏宁夏一直站在她这一方对事物进行批判，出校门时坏心情便随着风吹散了，哼着歌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声也融进了旋律之中，察觉到身后视线，她扭头，看到了一个熟的不能再熟的人
白宇！！！
他为什么会在这？他不应该在……隔壁市的五中吗？
“我猜，你应该在想，我为什么会在这？”
许久没有得到回答，他也没生气，在林知逐渐惊恐的眼神中摸了摸她的头发
“因为，我转来一中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脑海里浮现出在五中的一幕幕
包里放死老鼠，头发上黏口香糖，外貌攻击，语言打击
那段时间可谓是她人生最灰暗的时刻，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不过是白宇女朋友的一句孰轻孰重玩笑话
她试图反抗过，情况越来越糟。林父林母在调解无果的情况下毅然转了学，现在这一切，都是她拼了命才得来的，她不可能再放手了
与此同时，手机收到一则好友认证：白宇
翌日一早，刚刚早读完毕，老师就带着白宇进来了，他穿了一条破洞牛仔裤，上身黑白条纹毛衣，多多少少有点非主流
一副乖巧的样子让同学们对他有了新印象，也让苏宁夏对他泛起怜悯之心
“你讨厌他？”沈识檐抬起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快把我的衣服拽下来了”
林知低头一看，手中果然攥了一小块布料，变得皱巴巴的
“对不起对不起！”她急忙放手，寻着旁边的动静扭头，却见白宇不知什么时候坐在那里，手中的笔转个不停，眼神却直勾勾盯着她看
恶心！
对于人渣她没什么好说的，林知甚至不想分一个眼神给他，沈识檐却微微一偏头，对上他的视线，在他桀骜不驯的眼神中，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感受到了自己被挑衅，他又气又急。一个没坐稳连人带椅子摔了下去，发出的响声惊动了所有人
“怎么了？”老李干咳两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看到新来的同学摔倒，本以为无事发生。却不料他发了通火，直接让白宇出去罚站
“他最近，更年期到了”
耳边响起沈识檐的呢喃，烟草混着薄荷味的呼吸喷洒下来，让她的身体不由一抖，心中起了一丝悸动
没了白宇如饥似渴的目光，一节课过的很快，只是外面偶尔发出的动静让她心烦
下课铃一响，老李又将他拦在班门口一顿好言相劝，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识檐从他眼皮下走掉
林知正和苏宁夏聊的开心，余光瞥见白宇走过来时正了正神色
“你们在聊什么？”温柔的声音无疑是男生的加分项，察觉苏宁夏和他关系不错，林知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限制朋友的交友自由，只默默闭了嘴，开始收拾书桌上的东西
“林同学怎么不说话？不喜欢我吗？”
话题被扯到自己身上，她抿了抿唇，在白宇稍带期许的目光下开口：“没有”
他笑笑，坐回座位时手都微微发颤，而林知却不动声色隔开了他们的距离，态度意味明显，尽管被明着拒绝，白宇仍然我行我素，整个晚自习都在盯着她看，时不时还会傻笑
空气周围充斥着粉红色的泡泡，苏宁夏注意到两人关系不一般，于是在放学时刻意带着林知从小路离开
明亮的路灯下影子重叠，她回头，白宇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手中拿着一支包装精美的玫瑰花递给她
见她没接男生也不恼，只是笑着和她说：“不喜欢吗？那下次我拿郁金香……”
“你到底要干什么？”林知打断他的话，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他，“你要是想用什么新的方式来欺负我请自便，不要整天跟着我，挺恶心的”
“没有，我就是表达下我的心意”白宇害羞的垂下头
“什么心意，喜欢我？”
“嗯”
“好，那我的回答就是，我有病才会喜欢你！”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开，白宇盯着她离去的身影看了会儿，直到另一个声音的出现
“聊聊？”
他抽出一支烟点上，随着手指轻弹，烟灰掉落，飘散在风中
“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来劝劝你，识相点，就别缠着人小姑娘不放”
白宇轻嗤一声，满脸不屑。向着沈识檐的脸上挥了一拳，他被打得一个趔趄，鼻血涌出来
最后，几人脸上都挂了彩。
白宇坐在路边，原本宽松的毛衣变得脏污，嘴角渗透着血迹，咧着嘴笑
“别缠着她不放，我最后警告你”
“不可能”他晃了晃手机，“我们还能网上交流”
“你！”沈识檐又抬起拳头想打他，还是陈景逸将他拦下来，低声说了几句话后让沈识檐先行离开
和善的笑容消失，他转过身坐在白宇旁边：“听说你喜欢她啊，我怎么记得，当时校园霸凌，你欺负的最狠呢”
忽视掉他不可置信的眼神，陈景逸摸出根烟点上：“你也别太惊讶，以陈家在这里的地位，查你易如反掌。你当时的女朋友叫薇雅是吗？人尽可夫的陪酒女，也就你这种瞎子看得上了”
烟毕，他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两张钞票扔给地上的人：“记得去医院，别死路上”
不知过了多久，白宇拍拍裤子上的灰。将那两张钞票塞进口袋里，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当天晚上，学校论坛炸了
几则帖子流出，当时五中霸凌的事再度被推上风口浪尖。视频中，角度虽然刁钻，但脸却拍的异常清楚，也让她的转学秘密被迫曝光
明明湿热的天气，林知却觉得如坠冰窟。不停响起的提示音刺激着她的感官，直到玻璃窗一下一下发出声响，她才起身向外看
沈识檐大半个身形笼罩在阴影里，头戴鸭舌帽，黑衣黑裤，视线在空中交汇，他朝她挥挥手，示意她下来
林知心中讶异，几步小跑下去，怀里被塞了个热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看，是杯芋圆奶茶
男生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学校论坛的事我听说了，你别担心，我已经和学校反映了，今天就会处理……你别被影响”
“谢谢”她揉了揉鼻子，注意到沈识檐脸上的伤，指尖轻轻碰了碰，“你受伤了？怎么搞的？”
“就，不小心摔倒了”
“笨蛋”
“等我一下，我去拿碘酒给你”
月光下，少女小心翼翼的擦过他受伤的地方，浓密的睫毛，专注的眼神落在沈识檐眼睛里，嘴唇抿成一条薄线，像个木偶一动也不动
“好了，下次小心点”
“嗯。明天星期天，想出门吗？”
林知噗嗤一笑：“你是在主动约我吗？”
“嗯”
她起身：“明天上午见”
说完小跑回家，手机发出短信提示音，有苏宁夏的，白宇的，还有……周恒的？
说来也巧，考试时他们恰好一个考场，他和她聊了很多，最后才稀里糊涂地加了好友
出于好奇，林知点开，几条有关于法律援助的视频弹了出来：
［如果需要可以联系我］
不得不说，虽然他感情史风评不好。但很乐于助人，难怪会是苏宁夏口中的“暖男”
认真和关心她的人礼貌道谢后，林知收起笑脸，点开了白宇的聊天框：
［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
［我不知道是谁，我会查出来给你证明的］
［你别生气，如果看到了，能和我说句话吗？］
[你还好吗？]
［我去你家找你？］
看到最后一句话，她下意识回了一个“拒绝”的表情包。聊天界面闪烁几下，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你终于回我了，你在干吗？你吃饭了吗？这么晚还不睡吗？］
抬头看了看表——8：20
他是不是有病？
［有话直说，我还有事］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查出来不是我发的，你会怎么做？］
［不会怎么做，不可否认，你确实干了这些事，不是吗？］
［……］
对方一阵沉默，接着打了一长串话过来，无非就是道歉忏悔，还有表白
［白宇，我很贱吗？］
［我承认你当初很受欢迎，我对你有过好感，但是，我痛恨校园霸凌，而你，是最恶心的指使者，我永远忘不了你虚伪的面孔，点到为止，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离我远一点］
话题结束，她刚躺到床上，手机振动，是沈识檐打来的
林知好心情地勾了勾嘴角，接起。男生低沉磁性的嗓音通过话筒传了过来
“还没睡？”
“被你吵醒了”
对面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砰的一声，四周安静下来
“家里有人？”
说完林知愣了一下，她在干吗？！
“嗯，我妈妈的朋友”
“哦哦，那个。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啊？”
“提醒你一下，别忘了明天的约定”
“好……还有吗？”
沈识檐扭捏了会儿，“那个…那个…你能不能…再穿裙子？很漂亮”
“不能”
电话挂断，林知不满的撇了撇嘴
死直男！
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碎花长裙，盯着黑屏的手机说出后半句话
“为了你，我可以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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