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商务崛起后，门店生意都难做，家纺产品不是快速消费品，回头客不那么多，相对更难些。
永好家纺连锁店的功能更多是竖个牌子打广告，知名品牌哪怕不赚钱也得有这些支出，另一个主要功能是产品展示，除了部分年轻人，多数人购买家纺产品都习惯亲自上手摸摸看看。
销售额不是靠零售做上去的，必须依托团购以及跟家装设计公司合作，副店长集中精力开拓这两方面，秦川主抓店内经营和财务。
副店长对何云台评价很高，他之前认为没必要设立产品顾问一职，但何云台比店员们都更懂家纺产品，能应付顾客一万个问题，账目也做得清如水，极大地解决了副店长的后顾之忧。
秦川空负理论，但是囫囵吞枣，缺实战经验，何云台为顾客讲解时，他就在边上倾听，只可惜问的人多，买的人少，成交量提升得不明显。店员们讲得口干舌燥，脸都笑僵了，顾客也不买。
店员们颇有怨言，何云台倒干劲十足，跟顾客讲完，就和设计师聊陈列，他很喜欢设计师放在橱窗里的那盏水晶灯。
有时连秦川都很气馁，何云台却毫不在意，类似情况他见过太多。独角兽家纺店的货都很便宜，挑剔的顾客比23号店更多，他们只有那点钱，都想花得值当，最好是超值，可能你跟他讲了半小时，成交后的利润就十来二十块钱。
这还算好的，更多时候，你让他随便看随便选，他就随便问，问了一大堆问题，最后背着手，随随便便走了。
永好产品是中高档的品质，价格高得多，利润也大，何云台做成一单生意，常常抵得过他在独角兽家纺店忙活大半天，他心态好得很，哄完秦川，开开心心回后台把设计稿再看几遍。截稿日就快到了，该发去大赛指定电子邮箱了。
设计定稿在纹样上加了一层烫银工艺效果，状如雪花冬景，何云台把它命名为《白雪梦蝶》。
秦川说《白雪梦蝶》是一幅很美的画作，想弄个画框，挂在他工作台前的墙上，休息时一抬头就能看到，何云台最经不起夸，乐了半天，但把初出茅庐的图稿挂出来，他还没这么自大，况且也算不得是作品，他拒绝了。
秦川手一伸：“你不当作品看，能当礼品吗，我想要。”
何云台打落他的手：“当礼物就更不行了，拿不出手。”
秦川仍然索要，何云台指指他的腰带：“你看你朋友送你什么。”再指指他的背包，“也是你朋友送的。”
“那是因为他们不会自己做东西。”秦川坚持他以前就对何云台说过的观点，手工是最值钱的，它独一无二，哪怕是何云台本人，再画一遍《白雪梦蝶》，也做不到完全一模一样。
这人请自己吃了很多次饭，还次次提前买单，送就送吧，何云台不勉强了：“拿走可以，但是不准挂，等我设计得好一点再说。”
秦川不干，何云台按着设计稿：“不准挂，不然不给。”
秦川妥协了，抓着手机拍了许多张，跟他鸟盟那帮同事们分享：“何云台亲手画的，送我了。”
一件仅仅是还能看的设计稿，被人喜滋滋地炫给所有人看，何云台心里百味杂陈，忍不住说起小时候跟表哥何天南打的那一架。当年嫌刺耳，懂事后觉得不无道理，手工品饱含制作者的心意，但当成礼品，的确显得很寒微。
秦川却说这话没道理，前几年在英国时，他和时来参加了一个慈善拍卖会，最被众人哄抢的是一幅由落叶拼成的画，画面是小女孩像提着灯笼一样，提着一只恐龙。
秦川一说，何云台就想起来了，他在时来的办公室见过：“最后被时小姐拍到了？”
秦川说：“我拍到的，送给她当生日礼物。”
万里迢迢带回国，摆在办公桌上朝夕相对，是极喜欢吧。何云台有了信心，之前老惦记着要代表老街商户给时来送点像样的东西，苦于得攒上好一阵钱，然而送礼不适合拖太久，太久就怠慢了，这下好了，他知道该送什么了。
下班回家后，何云台翻出一块料子，把它做成茶席。他记起上次在时来办公室喝茶时，茶桌上没有茶席。
料子是何云台自己染的，图案也是亲手画的，临摹的是宋徽宗所绘的《瑞鹤图》。中学时，何云台在课外书上对这幅画一见倾心，那么迷人的蓝和白，让后世之人都见识到神迹般的宋朝往事。
废掉了很多块白棉布，终得这样一块满意的。加工成茶席后，何云台约了时来时间，不过他没说是送礼物，只说给大赛电子邮箱发了设计稿，有点不放心，想去永好总部再交一份扫描件，顺便和时来聊几句。
电脑上可能有色差，纸样能把色差降到最低，而且直观些，永好官网论坛里，大多数参赛者都是这么干的。
交完设计稿，何云台走出设计部，走廊上，沈遇走来，一边讲着电话：“广告短片在视频网站、社会化平台，还有公司旗下所有的门店和子公司，都要铺到位。”
何云台清楚地望见沈遇的面容，他快走几步，试探地喊：“何天南！”
沈遇整个人都一凛，掉头前行，任由何云台呼唤，仍假意讲着被他摁掉的电话，绝不回头。
拐角处的电梯口，沈遇急切地按着向上的按钮，在何云台追来之前，电梯门开，里面没人，他闪身进去，随便按了几个楼层。
电梯门关闭，阻隔了追上来的何云台。何云台盯住跳动的数字，按了按钮，但沈遇等上一层门一开，就下了电梯，藏身于楼道里。
何云台没能找到沈遇，拎着茶席去找时来。一进门，他就望见办公桌上的记事簿，外面套着他做的封皮。正如秦川所言，在有些人心里，手工品弥足珍贵。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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