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顾长清面向众人说:“我谨代表永好集团,向各位商户及广大消费者诚恳致歉,并责令相关人员作出深刻检讨。同时,也借此机会说明,我方一定会充分协调和群众的关系,保障兴隆老街全体人员及周边生活区群众的利益,收购暨安置方案在正式出台之前,我方将召开听证会,向商户、租户征求意见,做到公开、公平、公正,在推动城市有机更新的同时,改善居民居住生活环境。”
众店主无心多听,议论纷纷,舅妈不屑道:“有钱人净会讲大话,有本事直接说赔多少!”
何云台对舅舅说:“多亏记者报导了舅妈被气病,永好被舆论压着,这个总裁才会出来道歉。嘿,他长得还挺帅的。”
舅舅看了舅妈一眼,小声说:“其实也没多严重,闹这么大,不好吧……”
舅妈跳脚:“我都倒了,你还说不严重?!就你怕事,我们是弱势群体好不好!”
孙老板娘很羡慕舅妈:“那么贵的体检,我可舍不得做。”
胡婶问:“没查出毛病吧?”
舅妈手一摆:“嗐,肝啊肺啊骨头啊,小毛病一大堆,还有几项检查只能先预约,慢慢做,医生都让我要注意保养!”
孙老板娘思忖:“云台,既然你跟带头的打过交道,我看不如推举你当商户代表,跟他们斗到底!”
众人都很支持何云台,舅舅不同意:“云台年纪轻,哪有经验?不行不行,不能让他出头。”
胡婶说:“老何,话不能这么说,云台年轻,脑子拎得清,又能说会道,还是男的,吃不了亏!再说了,他顶在前,我们肯定站两边,不可能让他吃苦头!”
李老头把胸脯拍得山响:“谁敢跟云台过不去,我这把老骨头跟他拼了!”
工作队老陈和秦天在茶楼喝茶,秦天感叹人民群众斗争经验丰富,姓张的女人一看形势不对,就地一躺,硬说是犯了病,一下子就把主动权抓在手里了。
老陈很郁闷,他被秦爷爷委以重任,结果出师不利,没敢去复命,但不去不行,他想让秦天跟着去,好歹打个圆场。
老陈的儿子是秦天发小,两人熟得很,秦天不用把他当长辈看,笑说老陈身在局中,居然没看出这是翁婿在斗法。顾长清先找记者报导秦川办事不力,再亲自开发布会,明摆着是在昭告自己才是永好当家人。老陈一愣:“你觉得是顾总自导自演?”
秦天高深莫测一笑:“他妹夫就是做新闻的,你说呢?”
老陈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董事长拿兴隆老街给秦川铺路,将来好把家业交给孙儿,顾长清怎么甘心交权?翁婿的较量才刚开始。
老陈年轻时给秦爷爷当过司机,知道他是强权派,若不是年纪大了,不得不病退,顾长清可能还管不了事。
虽说自己是董事长派,老陈平心而论,顾长清很不容易,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但老丈人对他可没少制约。
秦天手一摊:“那没办法,我堂姑跟老顾离婚十几年了,只是个前女婿而已。我大爷爷眼里,除了他那宝贝孙子阿川,谁不是外人?我爷爷跟他还是亲兄弟呢,你看他现在过什么日子,我家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老陈心说他家花园洋房住着,日子不差,但人和人是经不起比较的,他摇摇头:“所以说,人命太硬了也不好,会克身边人。董事长把永好做大,但儿子儿媳早早地没了,女儿离婚去了国外,只剩个孙子,孙子还只爱搞些奇奇怪怪的名堂。”
秦天嗤道:“阿川再游手好闲,我大爷爷也只能把他往生意上赶,不然大爷爷死了,阿川怎么办,整天往野地里钻,今天吊在悬崖上救一窝鸟,明天跟盗猎的打一架,早晚把自己作死。”
老陈叹气:“其实董事长也没必要那么防顾总,顾总又没孩子,永好做得再好,也是给秦川打基础。”
秦天哈哈笑:“他表面是没孩子,谁知道在外面有没有。”
老陈压低声问:“你是说时来?哎,不可能,老时还请我喝过她满月酒呢。”
秦天笑得意味深长:“你怎么知道不是帮别人养的?”
身在英国的时来一直知道,她是很多人眼里的私生女。来剑桥求学后,中国同乡会里有几个云州籍的同学,他们似乎也议论过。
沈遇跟他们都不同,从第一次在学校网球馆偶然遇见,到现在对坐喝咖啡,沈遇只和时来谈谈他供职的公司趣事,也谈谈美术馆的展出,谈得最多的还是他家乡利物浦,那里有着迷人的音乐和足球。
沈遇的长相是斯文俊雅型,衬衫领带,戴一副金丝边眼镜,但说起他心爱的球队,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狂热。他在伦敦工作,但几乎每周他都回利物浦陪父亲看球,所以时来和他的约会总是安排在周日下午或晚上。
约会时,沈遇经常和父母分享所看到的艺术品照片,路边高大漂亮的花树,或是一些有工业感的城市雕塑,于是时来经常听到沈家父母,尤其是沈父的回复。
手机里的男声很沉稳,哪怕是一个发条式车轮,他都能和儿子津津有味聊半天。
少女时丧父的经历让时来很羡慕沈家父子,据她所知,传统的中国父子少有像沈家父子这么亲厚的。
第二次约会时,时来问沈遇是第几代移民,沈遇说从小和父母移居利物浦,他算第一代。
时来自然就问起沈遇的故乡,沈遇回答是云州,时来很惊喜,就一路聊了下去,才发现世界居然很小,沈父在国内的工厂和永好有过合作。
时来对沈遇的好感与日俱增,但她很清楚自己会选择回国辅佐顾长清。
英国很美,时来大多数同胞都想留下来,但想扎根于此,非常难,想在大公司做出一番成就,得付出比英国籍的同学十倍的辛劳。
大多数同学都在这边攒点工作资历就回国,时来问过沈遇的打算,沈遇却说他的家在英国。
男女之间这点好感不足以支撑谁为谁作出牺牲,因而在情境正好时,时来也没响应过沈遇含情脉脉的暗示,好在沈遇在作派上很像个彬彬有礼的英国男人,给予她全然尊重,只谈风月,绝不猴急。
这样的沈遇,时来当然是喜欢的,有时她想过,也许可以跟他谈一谈她的回国打算,但没想到,这一天提前到来了。
侍者送来咖啡,时来的手机突然收到推送,是一则行内新闻“永好集团产品设计部总监刘林带领团队远走法国”,她快速滑动页面看完内容,微笑道别:“Owen,真抱歉,我有急事要去处理,改天见。”
沈遇见她脸色有异,询问发生了何事,他是否能帮得上忙,但他是学工业工程的,跟家纺设计不搭噶,时来婉拒了:“我自己找人吧。永好的产品设计部总监跳槽,我去问问我那些读设计的朋友,能不能给我引荐合适的人。”
沈遇目送时来离去,去年,他回校参加一个活动,在室内网球场跟人打完球,刚回座位,时来和几个女同学说笑着进来。
时来一身白色网球裙,长腿细腰,也笑也灵动,但眉间有孤傲感,像一朵清冷的花,却又很高雅,是白色马蹄莲吧,他想。
母亲曾经说过,白色马蹄莲修长又伶仃,很大一束在一起,仍是各成一国的独立着,不像别的白色花,都能开得热闹。
沈遇不明白一个年轻女孩为何有这样清远又高贵的气质,后排有几个中国女生忽然议论起时来,说她是国内著名家纺品牌永好总裁的私生女,总裁每年都来英国看她。
“总裁的私生女。”沈遇听得清清楚楚。但是他觉得,那女孩依然像白色马蹄莲,很洁白,很香,母亲的花园里,最多的便是白色香花,他从小就向往着它们,他毫无犹豫,拿起网球拍走向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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