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邰廉突然牵住她手,“晖来,你选我吧,想要什么我都能帮你达成。”
为他这句话,也为了那层戳不破的心意,那些人她都没有选,她答应他了,以一个说不清的身份陪在他身边。
他没有别的女人,也真正做到,她要什么他都给。
今天是第一次破例,所以她崩溃,她清楚地意识到,邰廉什么都能给她,唯独不给真心,他的真心,只给邰萱了。
那些陪伴,娇纵,煞有其事的美梦,全部都被打碎。
利用是假的,爱是真的,秦晖来压抑住喉间的声音,忍了忍吐出一句,“我好恨你。”
“好。”邰廉弯唇,温柔地摸着她脸,“恨我,我希望你恨我。”
三个小时前的那通电话的确是梁熙打的,祁狸躺在床上,现在还在怀疑,她总觉得不对,问:“你会在什么情况下夸员工半个小时。”
赵译西靠在床头工作,头也不抬地回应,“我也失忆。”
“好奇怪啊。”祁狸侧过身面向他,“你去送舅舅的时候,茜姐给我打了个电话,夸了我半个小时,还说要破例给我们转正,可是今晚这则新闻不是我做的啊,是秦晖来厉害,她昨晚怎么不给我打。”
赵译西转眼看她,眸中锐利,“说明她要对不起你了。”
“对不起我……”祁狸重复了一遍,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就想到关窍了,睁大眼惊讶,“不给我专访了?”
赵译西按住她蠢蠢欲动想起身的胳膊,“别想,别害怕。”
“可是。”祁狸还是想做点什么。
“它还并没有发生。”赵译西说:“去质问她,她只会说你多心并倒打一耙,既然猜想已经形成了,你现在该做的是预料,预料发生后该用什么话术去争取。”
祁狸执拗道:“她都答应我们了。”
“有白纸黑字吗,有公章证明吗。”赵译西说:“要承诺一件事,只用口头表述的,跟狗叫没什么区别。”
祁狸看着他,“也不一定会发生对吧,或许只是我多心了。”
赵译西一直认为情绪并不重要,解决问题才是,现在看着她惶惶的双眼,难得有丝心软,垂着眸子应声,“嗯。”
有他的话,祁狸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她侧着身,头抵在被子里闭眼,晚上吃过药,本来就有安眠作用,因着直觉不对才坚持到现在,这下一说,更睡不着了。
赵译西拉开被子一角,手背贴到她脸颊,“还不睡。”
“我这次没动。”祁狸睁了睁眼,却是不敢再说睡不着了。
他伸手把灯关了,“现在呢。”
“今晚真跟你没关系。”祁狸在黑暗中看他,鼻尖全是他的味道,想了想说:“也有关系,你太聪明了。”
赵译西躺下,两人隔得很近,安静了一会,他突然说:“祁狸,我给你托个底吧。”
“嗯?”她手肘撑在床上,抬高了头看他。
赵译西说:“即使没有多心,你想要的一切最终也都能实现。”
“你是圣诞老人吗。”祁狸听出他的话,她笑开,趴下去靠在他肩上,听着他的心跳声说:“圣诞老人,会给我想要的一切吗。”
赵译西沉思了一会,还是说:“没有那么老。”
祁狸闷闷地笑,怎么办呢,即使他说的话如此有安全感,她还是觉得他可爱。
“不要把我当枕头,下去。”他说。
“哦。”祁狸睡到旁边,额头抵着他肩侧,突然觉得他肩上比床上睡着舒服些,在他肩上的时候,心脏安静得都好像不跳了。
她悄悄的,挪动手臂贴着他的手。
赵译西在黑暗中睁了睁眼,什么话都没说。
记者没有假期,有新闻就得回去,祁狸想要大睡特睡的愿望终究是没能实现,她挂着工牌,踩着点走进办公室。
“你们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同事抬头冲着她说:“喏,那位也是。”
秦晖来看向她,一笑而过,“我的新闻,哪能跟她的比,前天的热搜可是爆。”
祁狸听到她声音,朝她的方向看了眼,径直往工位上坐,道:“调查没有受伤吧,太危险了。”
秦晖来笑笑,“腿上摔破点皮而已,不值一提。”
“没事就好。”祁狸不想多说别的了,她满心都在想梁熙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周胧淑滑动转椅到她身边,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怎么啦,心事重重的。”
祁狸问:“昨晚茜姐有给你打电话吗。”
“没有啊。”周胧淑摊平手,无奈道:“昨晚我在外面相亲。”
“没到适婚年龄呢,不着急。”
“实在受不了家里人念叨,他们怀疑我喜欢女孩,你说这搞不搞笑。”周胧淑头往后仰,腿推着椅子往回滑,“现在终于知道干记者的好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有三百六十天不能着家。”
“都忙着呢。”梁熙端着咖啡在办公室门口站定。
在场人纷纷打招呼,只有一人多了句嘴,“我们都在讨论这两天的收视率,茜姐,这得庆祝一下吧。”
梁熙勾唇,面容温柔,语速缓慢,“那也跟你们没有关系啊,别人在加班的时候,你们在早退,别人在采新闻的时候,你们在磨洋工,现在倒跟我讨赏来了,都没人家实习生会做。”
“想必现在不用再喊实习生了吧。”秦晖来挑眉,“前天的新闻上,不是已经标注是本台记者了吗,恭喜了。”
经她这话,周胧淑才反应过来,她与钱伏对视了一眼,他难掩兴奋地给她比了两个赞。
除了他,其他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挂不住,梁熙踩着高跟鞋快走几步,“祁狸,你来一下。”
尘埃落定,祁狸的神色反而放松下来,她起身走到办公室,站定在桌前,“茜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熙双手都放在桌上,她在几份文件夹里翻了几翻,挑出一份最薄的推给她,“你看一下这份资料。”
祁狸翻了几页,是一桩关于保险的新闻。
“四十七岁,女性,意外事故,保险公司不干了,双方正闹着。”梁熙说:“社会新闻,给你做了。”
祁狸合上文件,直接道:“Luna的专访呢。”
“这个比较急,没时间让你等。”梁熙转了下笔,自然道:“专访,就算了吧,这年头,文化新闻哪比得上社会新闻。”
果然,对不起她了,祁狸咬了下牙,“我可以做这桩,我一个人做,胧淑他们还是去做专访。”
“你一个人不行。”梁熙手指向玻璃外面,“你们五个的名字已经两次出现在电视上了,除了他们,没人会配合你。”
“意思就是他们也不能做了?”祁狸扯了下嘴角,“茜姐,说好的了,三天之内把服装的新闻做出来,专访给我们,现在要干嘛,出尔反尔?”
梁熙富有耐心,谆谆教导,“你还年轻,不懂得抓住机会,我这是在帮你铺路,现在人都这么浮躁,就爱看点家长里短,撕逼争斗,这新闻面向大众你还不要,收视率你懂不懂,现在不懂没关系,做出来以后,你们五个只会感谢我给了你们这个选择。”
“不是铺路,给别人让路吧。”几句话祁狸就明白中间变数在哪了,如果有选择,他们大可以新闻和专访分组行动,而不会是五个一起走,她捏紧资料,“是专访要给别人?我也是好奇,是哪位神仙能说动您反悔,答应过的话说变就变了,朝令夕改,如果我说出去,想必他们以后都要对您的话斟酌一二。”
“祁狸,你太犟了。”梁熙审视着她,“我就不喜欢你这样,什么都不怕,不知天高地厚。”
“不喜欢我没关系,庆淅这么大,不缺这一家电视台。”祁狸几乎是执拗的认为,“我只想要一个公平。”
梁熙身子前倾,“公平?什么是公平,这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亲爱的,你已经拥有绝大部分人没有的东西了,你去外面看看,多少人在为生计发愁,而你呢,一个耳环就是普通人一年甚至好几年的工资,你随心所欲地选择Chanel、Gucci、Dior的时候,普通人正在想是买两块一斤的青菜,还是一块一斤的豆芽,你为什么还要要求公平,你作为对他们不公平的人,凭什么还要要求别人给你公平,你已经很命好了,既然选择记者这个行业,你最应该做的是为他们争取公平,而不是为自己,你是记者,你不是普通人,你该把自己放下。”
“你在道德绑架我吗。”祁狸心里坚定得很,“每个人的生活轨迹都不一样,凭什么要求我去为别人的生活自怨自艾,我可以为不幸的人做一切我力所能及的事,即使他们并不是我的亲人朋友,我们没有任何交集,帮助是我的选择,不是我的使命,公平属于每一个人,我当然愿意为别人争取公平,同时,难道我家境好些,就要让我放弃属于我的,我们的公平?”
“你当然拥有公平。”梁熙又改了话术,循循善诱,“但是你太计较了,你什么都不用争,已经拥有一切了,为什么不能糊涂点。”
祁狸说:“难道电视台录用我是因为我面试那天穿得多名贵吗,如果我没有传媒大学的双学位证书,连工牌的边都沾不上,高考分数不是凭空来的,学位也不是考上就有的,这是我自己争的,现在我也要为我们的公平争,我们并不是没有能力做不到,我不接受莫名其妙的反悔,如果你不能让我心服口服。”
梁熙浅呼出一口气,看着她不说话。
记者的确需要她这种人,聪明,执着,坚定,具有清醒的见地,还有一副好口才,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被干扰,一心一意做出好新闻。
可是作为下属,她太不服管教了,也不懂见好就收。
“那好。”梁熙颔首,她站起身,走到她身前,说话的语气堪称温柔,“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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