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嘉年从单位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他说他要回家,同事们都很意外,毕竟往常加班到这个点,姚嘉年都是直接睡在单位然后第二天起来继续连轴转的。
“我看看这月亮今天是不是也从西边出来了,这小子竟然要丢下我老头一个人回家睡觉去了。”
说话的是同事老冯,年过半百的孤家寡人一个。
按老冯自己的说法是他这辈子就只喜欢身上这身警服,他的热爱有且只有唯一份,再分不出来一点给其他人了。
但队里上点年纪的人都知道,老冯其实有过一个女朋友,两个人非常相爱,甚至已经走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
“那女孩也算是因公牺牲的。”
“老冯抓过不少坏人,也得罪过不少人。那疯子其实是冲老冯来的,但王八蛋知道自己干不过,就选择对女孩子下了死手。”
“这事之后老冯颓废了大半年。”
“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
姚嘉年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时心里的悲痛与震撼。
他没办法将这场悲剧里的主人公和这个每天看上去大咧咧乐呵呵的小老头连在一起。
姚嘉年会忍不住想,那些人们口中过去了的伤痛,真的过去了吗?
如果一切都过去了,那夜里无人时,老冯在睡梦里的轻声叹息又算什么。
所谓过去了,只不过是当事人不再提起,一个人把那些苦痛嚼碎了咽下去罢了。
但嘉年知道老冯有句话说的没错,他的爱,一直都是唯一。
——
春岁睡得很熟,完全不知道姚嘉年什么时候开门回来的。
她在客厅给他留了一盏灯。
借着灯光,姚嘉年站门口远远看着沙发上蜷缩着的小人呆呆失神,接着也不知道是因为熬夜还是灯光晃眼,姚嘉年看得眼眶泛起微红。
这么多年,他都快要以为自己已经习惯独自一人生活在暗夜里的生活了。
没有人会为他留灯,也不会有人等他。他早就不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了。
但是现在,有些事情似乎在他还没来得及察觉的地方悄悄变了。
嘉年换好鞋轻声走到沙发边蹲下来温柔凝视着春岁睡梦中的脸。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但这次回来姚嘉年能明显感觉到她其实变了很多。
下午那个傅斯岳是谁?
当初为什么离开?
这些年,她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姚嘉年想着再次皱起眉头,心疼地将手放到春岁头发上像哄小孩那样轻轻摸了摸。
感觉到有动静,春岁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眼结果没开两秒就又实在忍不住合上了,她太困了,等到大脑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是姚嘉年时,春岁这才完全睁开眼,声音很小地说了句:“你回来啦。”
软软糯糯。
“嗯。”嘉年顺势起身坐她旁边,侧脸低头问:“怎么没回屋睡。”
春岁也坐起来,红着的脸带些窘态,说:“不小心睡着了。”
春岁撒了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仅剩不多的理智就是下意识告诉她,不要在这个时候告诉他,她在等他。
“你饿不饿啊。”春岁从沙发缝里摸到手机说,“要不要给你点个外卖。”
“单位吃过了。”
姚嘉年很自然地伸手拦住她。
屏幕被指节修长但一眼就能看出来吃不过不少苦的手掌完全遮住,春岁懵懵抬头,刚好对上嘉年一双笑着的眼睛。
“而且。”姚嘉年补充说,“餐馆都闭店了。”
好吧。
春岁又忘记了,泉水县没有24小时营业的餐厅和便利店。
即便此刻是夏天。
姚嘉年要去洗澡,春岁看他起身也不知道自己嘴巴和脑子哪个先短路了,竟然开口问出今晚她要睡哪里这样的话。
姚嘉年显然也没想到,背影明显怔了下,许久才继续背对着她说:“都可以,不要睡沙发,容易感冒。”
说了又好像完全没说。
春岁咬唇懊悔,自己真是疯了才会问出这样的话,像是在故意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样。
她才没有想继续跟他睡在一起。
但事实是,春岁越想越羞,双脚腾地一阵乱蹬,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说,等等,姚嘉年刚才好像在偷笑。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春岁非常笃定,他刚刚说话的语气,就是在忍着偷笑!
可恶,这把吃亏了。
春岁害羞又不甘心地看向浴室,里面很快响起水声,一不小心听得人脸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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