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奖励回收:100%

啪次——

他的倒影在木质地板滑动,走得不紧不慢,沈岸萤压下拉环,慢吞吞喝了一口。

沈岸萤想象他的耐心是一罐容量有限的桃子汽水,用完即止。

他什么时候能意识到口头安抚不起作用,从而寻求其他应付手段呢?

他明明问过她生日。

二氧化碳充盈口腔,在舌尖绽开细细密密的烟花气泡,沈岸萤仰头,咕噜噜又喝了小半,再回神,却在门口看见意料之外的人。

“岸萤!”

她的前任孙朗,在她生日及两人交往一百天纪念日送上耳机,学校在郊区的孙朗,出现在宜大附中。

半分钟前,徐与舟与他擦身而过,见他在篮球馆外的羽毛球场门口探头探脑,身着外校校服,“同学你好,找人吗?直接进去就可以,不用刷卡。”

“对,”孙朗犹豫片刻,随口问,“我找沈岸萤,你认识她吗?”

徐与舟微怔,“我是她班长。”他问,“你是她弟弟吗?”

沈岸萤跟这样的人在一个班级吗?

这是孙朗的第一反应,于是他决定坦诚以待,“我是她前男友。”

徐与舟面色自若,“她在篮球馆,直走右转。”

“谢谢。”

“没事。”

对孙朗来说,两人的恋情像一场烂尾电影,前期稳中向好,伏脉千里,直到这段地下关系被沈岸莹母亲发现,至此潦草收线,那些承诺、彼此对未来的美好想象都终结在旧时光里。

沈岸莹先提分手,而他没有挽回。因为他害怕遭受指责,无论是沈岸莹母亲的,还是老师和他父母的。

两人一起描绘的未来只是幻想,他没有破釜沉舟,共同奔赴的勇气,也不敢带动她有。

于是此时此刻,因一时冲动找到沈岸莹的他,有些语无伦次,“嗨,好…好久不见。”

沈岸莹飞快笑一下,“嗨,有什么事吗?”

“哦,那个…”孙朗绞尽脑汁,她还是很漂亮,他不敢看她眼睛,“我有一本辅导书还在你这…”

并不是,只是因为分手后还很想她,想来看看她。只是偶尔,不,经常会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能陪着她面对母亲的压力,而是逃走。

她一定很失望吧。

“我拿给你吧,老地方见。”指尖用力,罐身凹陷发出刺耳金属音,沈岸莹认真说,“但是下次别来找我了,我会很困扰的。”

她甚至没问是哪本教辅书。

这就是她的答案,孙朗脸快要烧起来,惊觉自己脑袋一热的举动有多不妥,“嗯好,对不起,我先走了。”

凛冬降临,周考结束后下起淅淅沥沥的雨夹冰雹。

呼吸吞吐滚烫的雾,身体却凉得透顶。徐与舟收伞进屋,回房补觉,再醒来时已是五点钟光景,雨声磅礴。

收到周考排名表,徐与舟一头一尾扫过去,他排名没变化,而沈岸莹却退了将近一百名。

周苗发消息让他晚自习来她办公室一趟。没打句号,她一向注重标点符号,恐怕气得不轻。

真棘手,徐与舟抓着短发,烦躁地拨弄两下,掀开被子走到餐厅。徐霆没回来,梁筠还在睡觉,她这两年身体不好,辞掉工作在家休养。

冰箱有标签,徐与舟看也不看就撕掉,熟练地热菜,盛饭,吃完后从保温电饭煲端出一碗黑芝麻糊。

徐与舟不喜欢黑芝麻糊的口感,像流沙穿过沙漏的玻璃细颈,糊状物流过他的咽喉,就算再香甜,粗糙的颗粒感还是让他不舒服。

喝掉芝麻糊,洗碗筷,有人敲门。

拧开门,雨水飞溅,寒风刺骨,汹涌雨幕中浮现一张湿漉漉的脸。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地点,没想到沈岸莹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徐与舟整个愣住。

门檐前的人只穿一件单薄的摇粒绒外套,浑身湿透了,衣服蓄满水沉甸甸下坠,雨水顺着头发流淌,视线受阻,她猛眨眼,揉揉眼睛,再抬头看他,眼眶是红的,水流从眼底划落,不知是泪是雨。

沈岸莹眼睛圆,又很有神,开心时目光水灵灵的,难过也同样明显。此刻,她抿着嘴不说话,像只无家可归的淋雨小狗,失魂落魄,沉默地捏住他的毛衣袖子。

徐与舟二话不说把人拉到房间,调高空调温度,从衣柜拿出一套换洗衣物,迅速收拾浴室,新毛巾塞给她,“你去冲一下,换衣服。”语气不容置喙,“其他事晚点说。”

“我后悔了。”她起了哭腔,身体和嗓音都打着颤,她没听他的话,反而握住他递过来的手腕,脑袋低垂,“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到。”

裤管积水跟示弱一同砸向柔软地毯。

徐与舟试着挣脱,但她抓得紧,“你冷静点,先松开去换下衣服,你这样会感冒的。”

沈岸莹更加用力,像攀住救命稻草,“复合我就松开。”

“你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不是因为没有我。”徐与舟帮她分析,“只是因为受到了分手的影响,但影响总会过去,我知道退步这件事让你很恐慌,心态上的波动只是暂时的,你不会一直这样,相信我。”

“我不,你不能这样,”几天前还剑拔弩张冷嘲热讽的人,如今却像撒泼耍赖的小孩,“凭什么你说分手就分手,我不想分,我不要。”

她说着,踮起脚尖作势亲他。

指腹抵在她额头,阻止进一步动作,徐与舟蹙眉,“别这样。”

“为什么,这是我的初吻,”沈岸莹看上去很委屈,“因为我淋雨了很脏吗?”

徐与舟头疼,“因为我们分手了,这不合适。”

她锲而不舍,“你会喜欢的。”

“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改。”她温顺极了,“我只有你了。”

沈岸萤原本就是这种人吗?

徐与舟冷漠地想。

女孩子是可爱的生物,但常常令人厌倦,分手时尤其,像爱哭闹的小孩。可徐与舟不喜欢小孩,小孩不知分寸,以为胡搅蛮缠就能随心所欲。

她们只希望有人能无缘无故对她好,希望这种好无穷期延续,然后包装成爱,甜甜蜜蜜沉浸其中,以至于可以抛弃尊严,甚至是自我。

就连沈岸萤也不能免俗。

撬开她坚硬的蚌壳,曾以为会有明亮珍珠,结果却只看到砂砾。

不应该打破原则的,找同班同学真的蠢爆了。沈岸萤不是软柿子,她今天能冒雨到他家来,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当着班级的面撒野求复合?

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了。

“沈岸莹,”徐与舟语气稍沉,一个个手指头,强行掰开她,“比起将我当唯一,你更要学会爱自己。”

他的声音像迅疾冰冷的雨,凉得割人,“给你一分钟,换衣服,或者出去。”

洗漱间的门将暖空调隔绝在外。

沈岸萤打开浴霸,花洒热水倾覆,她最终进了浴室,因为再不浇点热水,她就要冷死了。

天气预报说今天雨夹雪,但沈岸萤没想到雨这么大。出门前她特地换下羽绒服,羽绒服太贵,淋湿就不保暖了,摇粒绒能装水,效果更好。

为把戏做足,她还仰头让雨砸到眼球,营造楚楚可怜的效果。

但她没想到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徐与舟还不用钱砸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出手太着急了吗?钱都给前女友了,资金周转不过来?

还是她做得不够多,据说他前任闹复合闹得挺凶,对比下来她还是不够努力?

如果这是个游戏,打不到想要的结局她还能读档重开,可现实不可逆转,沈岸萤甚至不知道是哪个节点出了问题,只能坚信天道酬勤。

从浴室出来,沈岸萤换上他的T恤卫裤,抬起胳膊嗅了嗅,身上充盈着柑橘味,混杂着洗发水的木质香。

她其实挺喜欢这种橘子味,但牌子名字是她不认识的英文,现在找他问链接不太合适。

她掏出湿裤兜里的眼药水,滴上。

推开门,徐与舟长腿敞开坐在床沿,手肘撑着大腿,单手托下颌,见她出来,捞起床上的购物袋。

沈岸萤心跳如擂鼓,屏息以待——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徐与舟垂眸打量她,女生刚哭过,泪痕未消,还在脸颊挂着。他语气放柔,“让你有这么不愉快的恋爱体验,真的非常抱歉,你实在讨厌我又没处撒气,就把它扔了吧。”

开玩笑。

沈岸萤掀起眼皮,克制地瞟一眼,“什么东西?”

“手机和耳机,”徐与舟把纸袋提手挂到她手腕,“手机卡和流量套餐都办好了,直接用就行。”

沈岸莹听完匪夷所思,仿佛被冒犯,袋子重重丢回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不会收你的东西。”

徐与舟重新拎起来,“那丢掉吧。”

他往门外走,沈岸莹问,“…你去哪?”

“巷子口的垃圾桶?”徐与舟偏头。

扳动门把手时被沈岸莹拽住纸袋,“等下。”

她瓮声瓮气,口干舌燥,“你是不是有病?”

徐与舟思索片刻,“如果你能解气的话。”

沈岸莹冷笑,眼刀飞横,“那我还不如卖掉,反正你送给我了,由我处置对吧?既然你说是你的错,我得到赔偿也合情合理吧?”

徐与舟知道她在说气话。

她要么不接,接了也舍不得卖。

其一是他送的。

其二是没手机真不方便,她明明一直想要。

但徐与舟确实也不介意她卖掉,“送你的东西,当然任你处置。”

“行,那我看看能卖多少钱。”沈岸莹木着脸,把装手机的盒子倒出来,拆开,语气愈发尖锐,像个破罐子破摔,故意激怒他的人,“如果我想卖能到哪里卖?”

徐与舟无奈,盘腿坐在地毯,随口说,“网上有专门卖二手的平台,线下也行。”

“好,谢谢。”沈岸萤快速收拾东西,“能借我个袋子吗,我要装湿衣服。”

等她拎着一大一小两个袋子出来,徐与舟脱下身上的羽绒服,“手伸出来。”

沈岸萤没动,被他接过袋子放在地上,捉着手套进袖管,中长款羽绒服在她身上曳至脚踝,徐与舟蹲下,帮她拉上拉链,领口扣得严严实实,整理帽子。

“我妈妈在睡,小点声。”徐与舟把她送到门口,递伞,“我的手机号在袋子里,回去记得加我,我把你拉到班群,晚上不舒服直接请假。”

沈岸萤:“你不送我回去吗?”

徐与舟扫一眼庭院,点到为止,“雨快停了。”

这场湿黏的,令两个人都深感不快的雨,就要结束了。

沈岸萤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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