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博大概以为徐与舟默许他送票,肯定提前替女友请好晚休假。
下地铁后光线沉沉停歇树梢。
陶楚的酒楼坐落三岔路转角,美食街人声鼎沸交汇处。说是酒楼,其实只有第一层卖酒,主要做周边饭馆生意,当然,陶楚交际活络,也不乏熟人私客常来光顾。
沈岸萤只在装修时来过一次,这店离家里和学校都很远,地图推荐路线上的换乘地铁仿若彩虹专列。
店里只有四个人,一个前台,还有三个女孩子在桌边打牌嗑瓜子。
前台在打电话,沈岸萤走到方桌边,拖凳子凑过去,“这里的老板呢?”
“我们这不给未成年卖酒啊,”其中夹彩色发卡的女生挑眉,“慢走不送。”
“...我成年了,”沈岸萤说,“我找我妈,陶楚。”
女生这才放下牌,“哦,你是小沈吧,听你妈妈说过好多次呢。”
女孩子们三十岁出头,都很年轻活泼,围着她问了几句,这才肯回答她的问题,“你妈妈在楼上跟人谈生意呢,马上就下来了。”
沈岸萤好奇,“楼上干嘛的?”
“都是房间,打麻将用的,你等等我给你沏个茶。”彩色发卡起身拿茶壶,瞥过她短款羽绒服下摆露出的校服边角,“高中生能喝茶吗,会不会睡不着?”
“要不来点酒?”
沈岸萤满脸震惊。
女孩子们痴痴笑起来,逗她呢。
沈岸萤撇撇嘴,趁其中一个亮牌的功夫溜上去。
走廊狭窄,房门紧闭,垃圾桶旁几根随意投掷的烟尾了无热气。
只尽头右侧的门隙落下一道澄黄光柱,稍尖细的女声划破空气。沈岸萤悄无声息摸到门把,定神细看门内人后,身体一僵。
刺眼灯盏下一男一女站着,陶楚紧绷着脸,红唇在灼光下愈发冷艳,颧骨高耸,从钱包甩出一沓钱。
男人手指在嘴里抹两下,沾了口水一张张开始数,数到三十,把钱码在桌上竖着抖几抖,压齐整,塞到西装贴身口袋里。
他拿钱的手有一道长疤,从虎口延伸隐至袖管,被掐着脖颈时,这道狰狞尖锐的黑褐色长针也曾剑指她喉间,时刻准备刺破皮肤,钉入喉骨。
错不了,那男人化成灰她都认识。
陶楚前夫的债主。
窒息感如海啸席卷思绪,沈岸萤耳边嗡鸣,心脏跳如擂鼓,手心冒汗。
他怎么会...
他什么时候找到陶楚的?
那个只与沈岸莹共同生活一年就躲债消失的男人,欠了很多很多钱。
陶楚起初没想要跑,她的工作、人际,小孩的户口和学校都在本市,她愿意承担责任,想慢慢还,但债主等不了。
不是什么正规机构,利率高得离谱,每次讨债都带打手。
他下手很重,也揍女人和小孩。
怕被打死陶楚才毅然决然带姐弟俩远赴宜市。
“□□妹,好久不见。”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房门,吐出令人作呕的烟雾。
陶楚闻声偏过头,错愕盯着她。
沈岸萤被浓烟呛咳嗽,再回过神来,后脊先是冰冷,慢慢地蒙了一层薄汗。她沉默几秒,走到包间,锁门。
陶楚没说话,双手颤抖着点火,差点夹不住烟,又从角落拿出一瓶啤酒,撬开瓶盖对口喝掉一半。
这才说,“你怎么来了?”
沈岸萤:“我...我晚上想跟老师请假。”她本来没想去的,现在真没心思学习了。
“徐与舟说老师讲的题不适合我,要带我去自习室讲卷子。”
“他能请到假?”
“老师已经批了。”
“行,我跟老师说一声,”陶楚不露声色,“但下次不行了,人家也不能永远对你好,学习还是要自己上心,多学学人家的好方法、好技巧。还有,谈恋爱一定要自爱,别稀里糊涂被——”
“妈,我们跑吧。”
占便宜。
陶楚哑然,“大人的事你别管。”
“我是认真的,”沈岸萤急道,“我们可以走得远远的,去最北方,那里谁也找不到我们。”
“别说混账话,你还读不读书了?”
“不读了,”沈岸萤嘀咕,“读了也没什么用。”
“怎么没用?你现在去社会上看看,没有文凭谁要你?不读就只能像我一样,你想变成我这样吗?”
沈岸萤说不出话来。
“他有没有打你。”她小声问,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起自己在饭馆一番无知言论,想道歉,那句对不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还能让他打?”陶楚翘起鼻尖哼道,“真没事,我现在有钱,他们能拿到钱就好说话。”
她一顿,声音轻柔似雾,“至少等你和争群高考完,到时候你们姐弟俩考一起也好,分开也罢,好好读书,找个好工作,稳定一点,我就卖掉店面去你们那,打点零工,帮你们照顾家里,多好。”
*
灯光聚拢、打散,舞台像流光溢彩的泡泡球,黑暗中沈岸萤摒弃杂念,专注顶着徐与舟的唇。
跟乐队回排练室时陈博还在劝徐与舟,“今年就剩一个圣诞拼盘现场,你最近还是好好学习,别天天练到大半夜了,带坏小孩我良心不安。”
徐与舟随口应声,他又问沈岸萤,“你呢,你成绩怎么样,有没有退步?”
沈岸萤漫不经心报排名。
陈博不了解沈岸萤,只知道两人同班,料想既然同班,那都是实验班尖子生,水平理应旗鼓相当。
听完神情严肃,把徐与舟拉到一边,“与舟,你这就过分了。”
“她退步这么多,你怎么还让她天天往排练室跑呢?”
徐与舟掀起眼皮揶揄,“队长,这是她进步的结果。”
但还是不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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