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徐与舟突然说,“刚才是什么声?”
“什么?”
“你说完别告诉班长之后,”徐与舟好笑道,“还有个男声。”
他又把语音重播一遍,余下六秒空白里,若隐若现的男声随空气飘荡、回响,而其语义令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振。
“你在哪跟林沐聊天的?”
“我...”沈岸萤瞪圆双眼,“在安全通道。”
商场太吵听不清录音,她就跑到安全通道听林沐吐槽苦艾酒的圣诞演出,至于为什么会有这六秒空白...
“我当时听到有人在楼梯上打电话,好像在吵架,想看看...”热闹。
按白框的手就没撤掉。
徐与舟问,“看清人了么?”
“没有,”她摇头,“我才走几步突然没声了,跟我也没关系,我就走了。”
“管她看没看到,这都不是重点!”辛宇满面红光,光彩照人,“重点是有这话咱必胜好吗?一句顶一万句,一句掀起千层浪啊?!”
这话说得底气十足,连带着陈博和赵显都止不住拍掌叫绝,“成,也用不着考虑上台要说什么了,有人上赶着替我们说呢。”
“那就这样,走了?”赵显背上贝斯冲门一指,“干就完了。”
*
下午三点,轨道交通纵横交错,于朗日下飞驰而过,将一波又一波乘客畅通无阻送至商场东南西北门。
中庭汇聚各路行人,从四五楼俯瞰,像一锅煮沸扑腾、密密匝匝的彩色汤圆,呼吸吞吐的白雾缭绕直上,沈岸萤手握抹茶铜锣烧,下载某音领海报物料,刚把软件删了,一阵剧烈的吉他音引人回首。
“那边有什么活动?”
“乐队演出吗,哪个乐队...”
“我看看...苦艾酒,哎,唱纯真事故那个吗,走走走,我去听听。”
商演专业度比不上livehouse演出,没有提供氛围感的灯光,歌单也是两方商议的结果,都是一些积极向上、贴合生活节主题的流行曲,led大屏下,乐手们的脸被鲜亮的高饱和色系映亮,呈现一种死人微活的班感。
平日唱歌喜欢跟队友互动的陈博也不动了,脚底生根眼神飘忽,紧握话筒的手紧张揉擦,像是忍受着莫大煎熬。
辛宇大幅后仰砸镲反手击鼓,打得满头大汗,他向来是以乐会友、玩得尽兴的演出风格,如今面对磨合已久的老朋友,倒全身紧绷,打出一副恶狠狠的泄愤意味。
而贝斯手赵显,在演出空档面无表情冲人群某个方位竖起中指。
“哎他在比中指,跟谁比呢?”
“我怎么觉得他冲着我...”
偌大的舞台挤满围观群众,而当纯真事故的前奏响起,北门出口如水库开闸,水流迅速席卷整片空地,保安出动,慌张维持秩序。
沈岸萤不算来的最早那一批,但凭借穿梭技术和被迫推搡成功混到第一排。
或许是路人居多,闲杂耳语下沈岸萤没听到有关乐队状态异常的讨论,倒听了不少戴口罩吉他手的面貌猜测。
那位神秘吉他手大概是舞台上最稳定的人了,手指贴弦快速滑动,一段强有力的暴力揉弦,亮到扎眼的白皙手背青筋毕露,电吉他略带沙砾感的失真音效轰鸣入耳,直击心脏,与高耸眉骨阴影下冷淡低敛的乌黑眼眸差别鲜明。
下一秒,情感推入**,黑云压城雷声密布、倾盆暴雨沉甸甸积蓄云间,即将落下的这一秒,鼓声如雷贯耳,吉他似电劈开黑暗,大雨忽至,伴随男声一遍遍推进直至饱满浑圆的激昂歌喉,暂歇的贝斯将人拽入风暴旋涡下的暗涌,倾泻雨帘下泛开深沉的低频波纹。
本该是一场淋漓尽致的假面演出,不料却无端坠入意外事故。
徐与舟侧身扫视一圈,赵显轻笑着从皮衣抽出一条短线拿给他,辛宇丢了鼓槌用拳头猛砸吊镲,陈博放下话筒张开双臂向台下望去。
当乐队四人在流光溢彩的LED屏下两手空空,耳旁却仍旧滚动着竭力撕扯的完美演唱。
场面有一瞬间静止,随即暴雨入池,惊雷震碎水面,泛起细细密密的耳语涌动。
控台的调音师被打得猝不及防,还来不及调动紧急预案,紧接着,吉他爆出一声尖锐啸叫——
徐与舟直接把线插入前台音箱,信号绕过控台,硬生生撕破预录音轨,砸出一段金属感强劲的Riff.
他扯着短线单膝跪在音箱边,距沈岸萤极近,近到能看清他咬牙紧拧的眉心、细细颤动的浓密眼睫,一滴汗沿着发稍缀在狭长眼尾旁。
“我草,我草怎么回事…”
“这假唱吧,刚才是不是都是假唱!”
“我靠啊他们这是被逼着假弹假唱了?”
台下纷纷举起手机,猜测议论顺人潮四面八方覆盖,工作人员哪见过这场面,刘助理拔腿就走准备请示领导,转身见到活动负责人方经理面色苍白,擦着他的身挤入人群。
而在手机镜头下,辛宇走到控台把调音师挤开,几人推推搡搡眼见着要起争执,赵显借机操作片刻,对陈博远远比了个OK,预录音轨戛然而止,陈博对着话筒咳了咳,这十五分钟下唯一的原声从话筒流畅滑出,“大家好,我们是苦艾酒乐队。”
“大家听得开心吗,不开心也没关系,因为我们根本没唱。”陈博笑起来,“保安要来了,话不多说,请听。”
手机调到最大音量,徐与舟找准时机,把扬声器怼到话筒前,一道中年男声气急败坏响起——
“他们会唱的,上一个拒绝假唱的乐队早就赔钱赔解散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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