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博同学:我也分完了。
也就陈博理他,徐与舟正要收手机,赵显这个万年潜水党也冒泡了。
赵显:我没
宇宙第一鼓手:你不行啊显。
宇宙第一鼓手:不会营销的贝斯手算什么好学生?
赵显:......
赵显:分了一张,沈岸萤找我要的
陈博同学:她那个同学也要来吗?我都不知道。
林沐当然没来。她那天发了个在教室的厌学自拍。
聊天框的对话还在继续。
徐与舟却缓缓退回这一行,那种被细针刺中的当下查无可查,等反应过来已经落了满地血的感觉。
他在沈岸萤身上曾饱尝的感觉,此刻如过境台风,与他遥遥相望。
*
沈岸萤第一次来酒店还够不到顶橱里带波状纹理的玻璃杯,第二次来,她用过的玻璃杯就放在吧台的木质托盘里。
玻璃杯里盛着加冰柠檬水,另一只光滑矮杯则是常温。
好像一切都理应如此,不管每天的早餐、放水的计划、略带调侃却不再恶意的悉心教学,还是晚自习送她回家后的一句晚安,都像双杯柠檬水,理所当然,又触手可得。
走出吧台,她率先注意到餐厅餐桌上的菜和蛋糕。
一只分三层的六寸奶油蛋糕,只拆了个盒,都没从盒里拿出来,就那么放着,任由细带蜷曲四散。
三层从上到下分别是淡蓝、纯白和浅褐色,沈岸萤猜味道应该是酸奶、鲜奶和香蕉巧克力奶油。正中窝着几颗饱满的荔枝、晴王和芒果果粒,撒了点椰蓉。
盒子里有一张贺卡,卡上就一句生日快乐,写得龙飞凤舞。
沈岸萤后知后觉,徐与舟拉开凳子她才问,“今天是你生日?”
空调温度高,徐与舟只穿一件白T,他有进屋就洗澡的习惯,头发没怎么干,有点潮,他随手抓一把,“嗯。”
她身上一背包全是作业,凭空也变不出礼物。沈岸萤认真说,“我记住了,下次也不会忘的。生日快乐!”
男生岔开腿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看她,微微挑眉,没说什么。
沈岸萤思索片刻,俯身亲他一下。
徐与舟这才回,“谢谢。”
徐与舟比她先到。两人中饭在食堂吃过饭就各自回家,他没让她去,她就想回家睡个觉。刚睡醒就被他叫来。
原来是错开时间搞这么一出。
桌上有五个菜,两荤三蔬,色泽鲜亮,香气浓郁,看着还挺像回事的,沈岸萤问,“都是你做的吗?”
“嗯。”
“看起来好好吃哦,你真厉害!”沈岸萤真心实意说,“但我现在有点饱,我们当晚饭吃吧。”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打算拿筷子浅尝一下捧个场。
徐与舟却说,“我收到一个快递。”
沈岸萤顿住,“什么?”
她就停在他身边,于是可以清楚看到桌下,他搁在腿上的纸质袋。
徐与舟拆开,里面是一份版权登记证书和一张存折。
“我姨妈给我的,跟蛋糕一起。”徐与舟说。权利人写着他的名字,存折里是这首歌到现在为止、卡在平台没取出来的收益,证书是乔琅生前就准备好的,乔琳的意思是,这首歌和打赏,就当做乔琅给他的成人礼。
虽然他已经十九了。
他说这话时表情很淡,像桌上那抹灰水蓝色的奶油厚边,透着微妙伤感。
过分平淡了,好像没什么力气。无论说话时的语气,还是长睫下两颗漆黑的安静湖泊。
沈岸萤试探,“你不开心吗?”
“嗯,”男生话锋一转,“刚才徐霆来找我了。”
沈岸萤心脏重重揪起,呼吸骤停。
“别紧张,当然不是来祝我生日快乐的,”徐与舟好像看出她窘迫,短促笑了声,视线从她眼底转向桌面,声音不重不轻,“徐与舟生日在夏天,我不是。”
他刚到家,男人就来了。
二十分钟后徐霆摔门而出,他拆开纸袋,做饭,洗澡,发消息给沈岸萤,在等待她来临的一小时里,窝在沙发,什么都没做,只将心事整理妥当。
应该说粗心吗?
他早该注意到这份细节,就像看似严丝合缝的拼图空缺关键留白,沈岸萤从没问他徐与舟是谁的名字。
她不好奇,就像他当初虚情假意,对她毫无兴趣那样。擅长敷衍他人的人,更明白自己是如何被敷衍了。
徐与舟只觉兴致勃勃,“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沈岸萤不喜欢开放性问题,她头重脚轻,只能硬着头皮说,“他要你回去?”
徐与舟打响指,“bingo,他说再给我一个机会。”他轻声道,“他说,人有时候会走错路,这很正常,他决定原谅我暂时的...愚蠢。”
话里带着丝丝缕缕笑意,刮在脸上却如一记重击。
沈岸萤头皮发麻,一动不动。
“我记得我被他带回家第二年,他带我上辅导班,要我在书法和排球里选。”男生自顾自说,“他其实也没说什么,就问老师打排球是不是很容易受伤,门槛很高,团队运动要花费大量时间,这种情况会不会影响我补课。然后又说运动确实不错,书法也可以,写一手好字不仅修身养性,还能加作文分,随时都能练习,单人、没有场地限制。”
“老师听出来了,我也听出来了。他想我学书法,我说我喜欢,我选这个。他夸我跟他心有灵犀,说我真的很像他儿子,我还挺沾沾自喜的。一开始也没什么,不就是个书法么,但后来不仅是爱好,连我的穿衣颜色、风格、饮食喜好他都要管。”
“我那时候就觉得,是我做错了吗?”
“我撒谎了,放弃了主见。我是在哪一次关键的退让中失守了呢?或许我不应该学书法,我不应该扔掉衣柜里的破洞裤,或者再早一点,我不应该什么都不做,就为那一句真棒,让他丢掉我的旧手机。自我是很重要的,虚伪的人不值得爱。如果我坚持,会不会他们也能接受我呢?”徐与舟若有所思,“但跟他聊完天后我觉得,可能根本就没有所谓关键的退让,所以之前那些让步,确实也挺蠢的。”
徐霆从来都是那个"正确者",就像他永远都认为需要接受心理咨询的是他一样。
徐与舟这才看向她,目光灼灼,似乎真心不解,“你呢?”
“你也觉得我很愚蠢吗?”
爱情有时候很简单,徐与舟承认有时爱情如同沈岸萤所说那般易如反掌。
一副姣好的皮囊,几句撩人心弦的话术,再加一对渴望爱的青年,荷尔蒙作祟下很轻易就能跌入爱的幻象。
再进一步,了解对方的喜怒哀乐,长处与弱点,提供情绪价值。当然,如果能雪中送炭或英雄救美就更完美了,爱情永恒的催化剂。
徐与舟从不觉得自己没弱点,所以她拍照他也没管,演出那晚明知那是陷阱也束手无策,不愿细想,就算眼前人比徐霆还要危险。
他接受了,得到徐霆答案时有过惊讶,但也没太意外。
轻飘飘一句反问,却像利箭把她从高空击落,四肢百骸的血液翻腾上涌,涨到脸上,堆积阵阵绯红滚烫。
沈岸萤说,“你知道了。”
徐与舟:“嗯,我知道了。”
乌云缓缓移动,遮蔽最后一点日光,昏暗攀附落地窗,为餐桌打上一层灰影。
沈岸萤口干舌燥,喉咙滚动,一次次欲言又止,却又说不出哪怕一句话。
她想辩解,想说其实徐霆早就发现你了,就算我不帮忙也改变不了什么,但她直觉徐与舟不想听这个。
受奴役时沈岸萤无数次畅想徐与舟被她打击报复的画面。
她会抓住他的弱点和把柄,诱使他敞开心扉,被伤害,最终发现自己再一次上当受骗。
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沈岸萤曾恣意穿梭于她自导自演的喜剧,运用想象力,细细品味他可能流露的失魂落魄、恼羞成怒。
她会赢得最后的胜利,开心、畅快,吐出一口浑浊恶气。
但此时此刻,这些都没有。
她只是迷茫,像一个顽劣的,但知道自己好像做错事的小孩。
不应该这样的,沈岸萤没由来想。男生略微受伤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过分直白了,她突然受不了这个,于是低头躲避,心脏一阵颤动心悸。
而人确实不会两次踏过同一条河流。
就好比当下,徐与舟没有生气,或者说看上去还挺心平气和的。
他只是起身盛饭、关电饭煲、拿筷子、切一小块蛋糕给她,额外叉了几个青提和荔枝,“吃饭。”
沈岸萤讪讪坐下。
距离午饭不过三小时,她看着被压扁压厚实的满满一碗白米饭,间接体会徐与舟此刻想把她拍扁的隐晦心情。
她吃不下,“我其实——”
“我喜欢你。”
这话毫无预兆。筷子在手里虚拢着,这下直接滑到地上。
沈岸萤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这个,而男生只是低头往她碗里夹一筷子鱼肉,捡起桌下的筷子,重新给她拿一副,语气平和得好像在聊窗外阴天,“我不介意你骗我,无所谓你对我有没有感觉。我想对你好,想付出,也可以跟你一起照顾李想。你当我没尊严也好,不长记性也罢,可能一个月,可能会持续很久很久,我不知道,然后有一天我会突然厌倦。但在这之前,沈岸萤,”
他转过头,“我给你的,你全部都要收下,不可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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