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春：花开的信与未寄的地址
三月的杭州，玉兰花开了。许放歌在图书馆自习时，窗外的玉兰树刚好伸进窗户，白色的花瓣落在他的笔记上。他捡起花瓣，夹进那本竞赛题集里，刚好落在林语欢画的奶茶杯旁边。他翻开笔记，看到上周写的建模思路，突然想起林语欢当初总说“你的思路太绕，得改改”，忍不住笑了笑，指尖在笔记上写了句“要是你在，肯定会说这里错了”。
专业课的老师布置了个小组作业，要求和外校的学生合作。许放歌的小组搭档是北京某高校的女生，女生发来的邮件里，附了张自己的照片，背景是北京的胡同。许放歌看着照片，突然想起林语欢当初说“我爸妈想让我去北京”，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他回复邮件时，刻意避开了“北京”相关的话题，只谈作业的思路，却在邮件末尾，鬼使神差地加了句“听说北京的春天很短”。
女生很快回复：“是啊，北京的春天总刮沙尘暴，还是杭州好，玉兰花开得那么美。对了，我有个同学也是浙大的，她说你们学校的玉兰路特别有名，下次我去杭州，你能带我逛逛吗？”许放歌盯着“带你逛逛”四个字，犹豫了很久，最后只回复了“再说吧”。他合上电脑，走到图书馆外的玉兰树下，看见一对情侣在拍照，女生笑着把花瓣别在男生的耳朵上，男生的耳尖红红的，像极了高中时的自己。
同一时间，北京的春天也来了。林语欢跟着舅舅去见张总，张总笑着说：“小林啊，你舅舅说你专业课成绩很好，这个项目我就交给你负责一部分，好好干。”林语欢点头，心里却想着早上看到的浙大公众号推送——标题是“玉兰路的春天，等你回家”，配着满路的玉兰花照片。她回到宿舍后，打开电脑，把推送里的照片存进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是“未达的地方”，里面存了两百多张浙大的照片，从春天的玉兰到冬天的雪，每张照片下面，都有她写的日期，却没有一个日期，是她能亲自去的。
她的专业课论文需要参考浙大的某篇文献，于是给浙大图书馆发了封邮件，请求帮忙复印。三天后，她收到了快递，里面除了文献，还有张便签，字迹很工整：“文献里有几处重点，我标出来了，希望对你有帮助。浙大的玉兰开得正好，附了片花瓣，祝你论文顺利。”林语欢捏着便签，指尖碰到里面夹着的玉兰花瓣，突然想起许放歌的字迹——当年他给她写的错题批注，也是这样的工整，也是这样，会在细节处藏着关心。
她把花瓣夹进论文里，对着便签看了很久，想回复一封感谢邮件，却不知道该写什么。最后，她只在便签背面，写了句“谢谢”，放进那个铁盒子里，和地图放在一起。她想起高中时，许放歌总在便签上画小图案，而这张便签上没有图案，却让她忍不住掉了眼泪——她怕这张便签是他写的，又怕不是，更怕自己会忍不住，顺着邮件地址找过去。
四月的杭州，玉兰花开得最盛。许放歌的建模小组进了决赛，需要去北京参加答辩。他收拾行李时，把那本竞赛题集放进背包，又从书架上拿下那张班级合影，放在行李箱的最上层。室友笑着问：“放歌，你去北京答辩，要不要顺便找高中同学聚聚？我听说林语欢也在北京。”许放歌的手顿了顿，说“不了，答辩结束就回来”，却在心里，把林语欢学校的地址，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答辩的地点在北京某高校的报告厅，离林语欢的学校很近。许放歌答辩结束后，沿着马路往前走，路过一家便利店，看见橱窗里摆着薄荷糖，突然想起林语欢喜欢的味道。他买了两颗，揣在口袋里，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林语欢从对面的教学楼里走出来，身边跟着个男生，男生手里拎着她的书包，两人笑着说着什么，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极了他曾幻想过的、和她一起走在浙大的样子。
许放歌下意识地躲到树后，看着林语欢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拐角。他掏出口袋里的薄荷糖，剥开一颗，放进嘴里，薄荷的清凉却压不住心里的苦。他把另一颗糖扔进垃圾桶，转身往车站走，背包里的竞赛题集硌着肩膀，像极了当年林语欢转身时，书包带勒得她发疼的模样。他不知道，林语欢其实看到了他——她从教学楼出来时，就看见那个穿着灰色卫衣的身影，像极了许放歌，可当她想追上去时，舅舅的电话打了过来，说“张总找你，赶紧回公司”，她只能转身，把那句“是你吗”，咽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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