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的影子在地上晃了晃，许放歌把牛奶递到林语欢手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腹，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像上次撞肩时那样，飞快地移开手，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面包是红豆馅的，你上次说喜欢带颗粒的，我让老板多放了点。”许放歌说着，把油纸袋往她那边推了推，目光落在她的蓝色T恤上，耳尖又悄悄红了，“你今天穿的衣服……很好看。”
林语欢咬了口面包，红豆的甜混着麦香在嘴里散开，她含糊地“嗯”了一声，余光瞥见许放歌手里的蓝色雨伞——伞面上的星星被阳光晒得发亮，伞柄上的浅棕色绳绕了三圈，是她昨天偷偷数过的。
早自习的铃声在巷口响起时，两人并肩往学校走。许放歌走在靠马路的一侧，时不时回头看她有没有跟上，像护着什么易碎的宝贝。路过文具店时，他突然停住脚：“等我一下。”
没等林语欢回应，他就跑了进去，很快拿着个透明的小盒子出来，里面装着两片压平的梧桐叶，叶边还贴了圈银色的细边。“昨天管理员阿姨把晒干的叶子给我了，我找老板封了膜，以后当书签就不会坏了。”他把盒子递过来，里面还夹着张小小的便签，上面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一片给你，一片我留着，等高考结束，咱们再找新的梧桐叶，夹满一整本。”
林语欢接过盒子，指尖轻轻摸着覆膜的梧桐叶，突然想起张宇昨天放在她桌上的进口钢笔——笔身是银色的，刻着复杂的花纹，却没这盒梧桐叶书签让她觉得踏实。
午休时，林语欢刚走到图书馆，就看见张宇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手里拿着那把蓝色的伞。“这伞我帮你修好了，昨天看见伞骨有点松。”他把伞递过来，语气依旧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阿姨说你最近总往图书馆跑，以后我陪你一起，顺便给你补数学。”
林语欢的手顿在半空，没去接伞。她看见张宇另一只手里拿着个牛皮信封，上面写着“林语欢收”，字迹工整得像打印的。“这是什么？”她问，心里突然有点发紧。
“是国外大学的申请资料，我帮你填好了，阿姨已经签了字。”张宇把信封推到她面前，“下周就要提交，你再看看，有问题我帮你改。”
信封上的蜡封闪着冷光，林语欢盯着那行“国外大学申请资料”，突然想起许放歌说的“梧桐花最多的地方”——那里没有国外的高楼，只有满街的梧桐，下雨时能听见叶子打伞的声音。
她没碰那个信封，转身往图书馆外走，却撞见跑过来的许放歌。他手里拿着个热乎的烤红薯，看见张宇时，脚步顿了一下，却还是把红薯递给林语欢：“食堂门口阿姨卖的，你上次说想吃甜的。”
张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把信封往林语欢手里塞：“申请资料很重要，你别耽误正事。”
“我不去国外。”林语欢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大了点，“我想考本地的大学，想和……想和同学一起看梧桐花。”
许放歌手里的红薯差点掉在地上，他抬头看林语欢，眼睛亮得像要溢出光来。张宇的脸色沉了下去，把信封往桌上一放：“阿姨不会同意的，你别任性。”说完，他转身走了，留下信封在桌上摊着，像块压在林语欢心口的石头。
图书馆里静得能听见梧桐叶的沙沙声，许放歌把烤红薯剥好，递到林语欢手里：“别难过，不管你想考哪里，我都陪你。”他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要是阿姨不同意，咱们就一起跟她说，我会努力考和你一样的大学，以后每天都给你带烤红薯，带梧桐叶书签。”
林语欢咬了口烤红薯，甜糯的口感混着热气漫进喉咙，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她把脸埋在许放歌的校服袖子上，小声说：“我怕……我怕我做不了主。”
“不怕。”许放歌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软得像棉花，“我会等你，就像等雨停那样，不管多久都等。”他从口袋里掏出张叠得整齐的纸，上面画着满街的梧桐花，旁边写着“林语欢的大学，要种满梧桐”，“这是我昨天画的，以后咱们的大学，就长这样。”
林语欢接过纸，眼泪打在画纸上，晕开了一点梧桐花的颜色。她把那张画和梧桐叶书签放在一起，又把张宇的信封推到一边——她知道，继母的安排还没结束，可只要有许放歌的画，有这热乎的烤红薯，有满街的梧桐花，她就有勇气，把那个冰冷的信封，换成属于他们的、写满约定的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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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光之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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