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他能出去吗?

或者说,他可以出去吗?

应西山想了想,决定先当几天缩头乌龟,免得把某些人引来。

晨起的庭院总浸着浓浓的露气,应西山这两天每天天色不亮便会起身,穿得像模像样地,不是看书就是用火石烹茶。

他的心思细腻,短短两天就摸透了明漪的口味:茶要温的,不能太浓,杯底总要卧一朵刚摘的新鲜玉兰。

等明漪披着外衫晃出来时,桌上的茶温总是刚好,他则昂首挺胸,捧着书卷坐在一旁装模作样地看书。

“姑娘今日倒没赖床,看来是我的茶比枕头诱人。”

明漪端起茶盏抿一口,嘴上毫不留情:“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是被你煮茶的动静吵得睡不着,我睡眠浅,下次动作轻点,天没黑就不要搞出大动静。”

这几天天天被应西山吵醒,明漪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想骂人,更何况她也没这么好的脾气。

话虽如此,她却还是把茶喝了,等她用完茶便开始取血。

取血时,应西山已经了没有最初的抵触,甚至敢借着她取血的间隙,不动声色地打探道:“没有昨日那般痛了,姑娘取血的手法进步如此之快,以前也曾豢养过其他血奴吗?”

“不该问的别问。”明漪的獠牙嵌在他皮肤里,声音含混道。

他却不怕,反而轻笑出声:“我就是好奇嘛,像姑娘这样活了数百年的血族,会不会偶尔也会觉得孤单?”

明漪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直接让应西山倒吸一口凉气。

“屁话真多。”

明漪的牙口不是一般的好,被她咬一下,应西山的手臂就会青紫一大片,半天都抬不起来。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他算是摸清了,这位血族耐心有限,尤其讨厌进食时被人打扰。

取血结束,应西山这才慢悠悠起身打理庭院,而明漪吃饱喝足就会去睡回笼觉,当她晚上出来呼吸新鲜空气时,发现她经常躺的摇椅边多出一把做工精巧的竹骨绸伞。

明漪抬了抬下巴:“这是何意?”

应西山的袖子被他用襻膊绑了起来,肩上扛着花锄,颇为自得地微微仰头:“遮阳!”

“多此一举。”

明漪眯着眼在摇椅上假寐。

她又不怕日光。

应西山理由充分:“姑娘皮肤这么白,晒黑了多可惜!再说,你要是晒坏了,谁给我疗伤?”

他这话半真半假,甚至还有几分理直气壮。

据他所知,血族是不能晒太阳的。

啊,他可真贴心。

明漪对此不置可否,懒懒摆手,让他哪里远滚哪里去。

如此持续三日后,明漪终于大发慈悲,允许应西山去春水梨花巷外闲逛两圈。

不过他的闲逛范围不止春水梨花巷,三天后,他发现自己离开明漪十公里内没事,但凡超过便浑身剧痛,越远越痛,最痛的一次把他活生生痛晕过去,还是被别人抬回的春水梨花巷。

明漪对此无所表示,当他被街坊邻居抬回时,她还在慢条斯理地插花,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当然知道这是应西山的试探,之前的都暗搓搓地来,这一次的顽劣了点罢了。

他那点小心思在明漪眼里幼稚又可笑,她可以跟应西山闹着玩,血契可不会跟他闹着玩。

明漪将最后一枝玉兰插进瓷瓶,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向街坊邻居道了谢。

她根本不必追,也不必动怒,甚至不必多费口舌,应西山的命,自由,包括那点子自以为是的谋算早就被她攥在手里。

他跑一次,便疼一次。

再跑,再疼。

直到疼到不敢再试,就能认清现实:从签下血契的那一刻起,他只能是她明漪的所有物,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她身边。

他的天地,只能是明漪允许的方寸之地。

他的自由,也只能由明漪给予。

应西山是在傍晚时分醒来的,起来后如往常一般看书烹茶打扫庭院,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甚至在干活时还会哼点北方小曲。

明漪还是蛮欣慰的。

不听话的孩子犯了个无伤大雅的小错,受了点惩罚后,懂事了不少。

翌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最爱八卦的邻居周二娘在午后提着自家做的点心登门,一进门就看见了院子里侍弄玉兰的应西山,笑着问道:“明漪姑娘,这位是?”

明漪从廊下的竹伞下走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远房亲戚,家里遭灾,从北方过来投奔我,你叫他西山就行。”

应西山接过周二娘手里的东西,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二娘好,劳烦您惦记,还送吃食来,我这亲戚当得倒像捡了个便宜。”

他话说得漂亮,姿态放得又低,瞬间赢得了周二娘的好感。

周二娘笑得合不拢嘴:“西山小哥真会说话!我看你俩般配得很,哪像亲戚?”

“二娘说笑了,”应西山忧愁的目光扫过明漪,神色暗淡,“我这性子和模样,姑娘怕是瞧不上。”

明漪翻了个白眼。

这大尾巴狼又开始装了。

周二娘赶紧道:“千万别这么说,明姑娘,你这亲戚真有趣,性子好,模样也是顶顶出色,我家那位要是有这张脸,我也不至于天天和他拌嘴了……”

应西山杵着锄头羞涩道:“没有没有……”

周二娘说话絮叨,拉着明漪讲了许多街坊琐事,哪家娶了新媳妇,哪家铺子进了新料子……

说着说着,她突然提起,郸州近来有寻人的动静,说是找一位姓“应”的公子,闹得还是挺大的,连州府衙门都暗中派了人手协助调查,叮嘱他们千万小心。

明漪没当回事,兀自拨弄着墙头垂下的兰草叶子,应西山的笑却淡了些:“多谢二娘提醒,有明漪姑娘在,我放心得很。

周二娘面色奇怪。

一个大男人还要躲在弱小可怜的明漪姑娘身后吗?这也太没出息了些!

啊!莫不是明漪姑娘养的小白脸……

周二娘仿佛看透了什么,借口家中有事告辞了,她离开后,明漪又躺回摇椅打盹,应西山蹲在院子里除草,一下午过去,锄头却没挥动几下。

追杀他的人终究还是追到了郸州。

这些日子他看似闲散,实则每天会趁明漪睡觉时外出收集些信息,原本以为那伙人会消停几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可能是明漪抹去了他的踪迹,所以才会闹得这般大。

“你的仇家找上门了。”明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懒懒道,“要帮忙吗?价格公道,每月多供一次血就行哦。”

应西山面色为难:“姑娘倒是精明,趁火打劫啊……”

他神色认真了几分,似乎是在权衡明漪提出的交易是否划算,片刻后点头应下:“可以。但我有个条件,出手的时机得听我的,毕竟他们的底细我比姑娘清楚。”

他眼底的谋算丝毫不藏,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只是在和好友谈论今天天气真不错。

明漪忽然笑了。

她觉得应西山比她这辈子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更有趣——表面散漫没个正形,满肚子坏水,实则自信自傲,恃才放旷,连算计都不屑于掩饰。

“可以。”明漪颔首。

应西山依旧不走心地拍马屁:“姑娘果然爽快,难怪生得这般好看。”

明漪懒得理他的油嘴滑舌。

得到她的应允后,他终于放下心来,继续挥舞花锄除草,这一次效率明显高了许多,不到傍晚时分,整个院子杂草连根须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他美滋滋地让明漪来验收成果。

于是明漪发现,自己前不久种下的栀子幼苗居然被他当成杂草铲掉了!!

“应西山!——”

他那俩眼睛是长着出气用的吗?!居然把她前不久才种下的墨色栀子幼苗当成杂草给一并铲了!!

应西山恰到好处地换上茫然无措的表情,俯身细看被铲得只剩残根的土坑,语气充满了懊恼与无辜:“这是姑娘种的栀子?我瞧着叶片纤细,倒像是杂苗,竟误铲了……”

他说着便要去拾残株。

前日试探吃了教训,今日故意犯点小错,既不让她真动怒,又能让她对自己多说几句话,总好过两人日日相对,却无话可说。

明漪一眼看穿他的伎俩,只冷哼一声,抬脚踹了踹他脚边的花锄:“把院外的栀子苗全买回来补种,要比之前的粗壮,三日之内必须栽好,少一株下次取血便多留半盏。”

应西山立刻拱手应下,语气温顺:“全听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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