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没课，叶潭鲜少地给自己放了一个假。
早上就是用来被打扰的，偏在他睡的正香时，电话打了过来。
“喂，是叶老师吧？你好，我想问问我们约定的是这周六周日吧。”他接起，一个轻柔的男音从话筒传出，字里行间透着关切。
“是的，您有什么事？”叶潭看清备注名，原来是兼职家教的家长，说话跟着公事公办起来。
叶潭考的证多学习也优异，想找一份兼职并不困难，所以当初在能选的范围里，他无脑选了一家给钱大方态度也不错的。
只是原本商定的家教一直是文字沟通，这会儿突然的电话确实打得叶潭有些措手不及。
他完全不知道对方意愿，只能等待对方说明。
“我看过你的简历了，之前也跟你有交涉。”男音还算礼貌，许是家境优越的缘故，他的语气总是飘着的落不到实处。
到后面才是重点。
男音停顿，尖着嗓子做出强调，“但是我们家这个孩子比较特殊，我们是六孩家庭，您要教的是最小的，也是家里唯一一个alpha。”
alpha这个字被男音着重加粗加重，如此还不够，男音还要使出全身力气喊出。
“alpha天生就比普通beta，omega活泼调皮一些，开窍也比较晚，希望你能尽量友善，不要让她伤心”
短短几句话，一个爱女心切的老父亲形象刻画的立体丰富，叶潭做着保证，道，“您放心，我会尽量温柔教授的。”
对面也算松了口气，放松道，“那我就放心了，周六日我其他孩子也会回家，到时候我再跟你介绍。”
“好。”叶潭回，滴嘟滴嘟，那边果断地挂了电话。
耀祖的家庭屡见不鲜，生六个孩子拼耀祖的还真没见过。
在当时一对一询问时，叶潭只知道对方是个有钱人家的全职主夫，女A男O的家庭背景，哪想到情况会这么复杂。
保险起见，叶潭还是打开手机搜索了对面给的家庭地址。
这一搜不得了，家教的地址居然在A市最贵的平阳小区，传说中这里一平方就是普通人的一辈子。
以叶潭对钱的概念，那儿的房价差不多就是大部分人从秦朝开始打工到2000年才买得起的。
但他没心思管这些，手机里陈蕊的信息刷屏，上次宋予的事终于得到校方的表态。
办公室，陈蕊的窗前新养了盆吊兰，她闲情逸致地喷着/水，扭头看向宋予叶潭。
“今天把你们叫来还是因为上次那件事，除了周岩退学，上次围殴的几个学校已经全部处分了。”陈蕊一丝不苟地说，声线严厉。
锐利的鹰眼徊度在两人之间，犀利地洞察着，“你们两个也要注意距离，特别是宋予，你这样懦弱算什么事。”
“下次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
陈蕊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絮絮叨叨地往下，“叶潭你是个alpha别人喜欢你我能理解，但是沉溺于感情对你不是什么好事。”
说是跟叶潭说的，说完她却瞪向两人，皮鞋踩在脚下闷闷作响，眼纹散开，问，“听到了吗？”
“听到了。”叶潭回，眉睫垂动，道，“所以赌约那件事的罪魁祸首……”
陈蕊立刻阻拦，叹息伴随着摇头，“那人做事做得很干净，而且这件事追溯根源太久了，学校这边也找不到。”
她都这么说了，叶潭还能怎样，这事是彻底结束，叶潭说着知道便自觉关上办公室门。
“今天不用等我，遇到一些小困难，今天还没做好。”门外，叶潭背靠门框与宋予相对。
不得不感慨，宋予的行径太好琢磨。
宋予昨天肯定没睡好。
两圈黑色素在他的眼眶下为非作歹，这个蔫蔫的人像被学校吸干精气，一阵风就能吹倒，眼睛还巴巴地看着他，乞求着能从他这获得点什么。
“我知道了。”宋予沉下脸，矜持自重，等着叶潭说话。
门外空无一人，走廊的另一头偶有细碎的回音，楼梯口走动的脚步交错。
“你平常打台球吗？”叶潭忽然问，离大一直有开放台球室，只不过他先前都有事没时间去，这次总算是得了空可以试试。
宋予：“会一点。”
说了会就是同意，叶潭叫上宋予到台球室。
人总是会对一些事抱有莫名其妙的期待，有了游戏的前车之鉴，叶潭先入为主地给宋予扣上台球高手的帽子。
结果是厌蠢症的再次发作，靠在台球桌旁，叶潭凛冽的视线将宋予看了个对穿，他抿了抿唇，死水一般地告知，“又犯规了。”
“你在想什么？”球杆被劫下，叶潭进一步靠近宋予，那修长身形从门外看就像身影交叠。
叶潭越靠越近，到彼此距离半步，宋予慌忙的眼神连带急促的呼吸也愈加难掩。
“胃有点痛。”视线无处安放时，宋予抱着肚子蹲下了身，他闭着眼龇牙咧嘴，腿颤颤巍巍，像是在地狱受刑。
叶潭见状也不再靠近了，反倒柔和地抓起宋予的手臂，“我送你去医务室。”
“不。”宋予拼命摇头，半个身子佝偻着捧着肚子，要折叠成一半，唯独嘴里漏了条缝，道，“我自己去就好。”
尊重患者意愿的叶潭选择放宋予离开。
但他不可能放钱离开，家教家庭跟他没关系，周六上午八点，叶潭准时敲响门铃。
平阳小区奢华的跟另一个世界一样。
叶潭一般只在夸张的广告里看到过这种，跟城堡一样宏伟但又有现代化管理，植被茂密葱郁的像是热带雨林，进去半分钟就找不到路。
也幸好有钱人会请管家，跟着管家走好险是没走错路。
叮叮叮，门铃声连响三声。
前些天打电话来的男音主人——于沣开了门，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姿态端庄地对着叶潭打量完道，“你来了，穿上鞋套吧。”
屋外是茂密大森林，屋内就是金碧辉煌宫殿。甫一进门叶潭就被高悬的三米水晶吊灯晃瞎了眼，地板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白的能反光。
客厅能放五六个教室，钢琴、台球桌、调酒台应有尽有。
没确认叶潭情况，于沣跑向屋内喊，“小怡快出来见老师。”
声音从门口荡到屋内，叶潭辅导的学生宋淼怡不耐烦地回答于沣，“来了，别催我。”
一路颠颠撞撞，叶潭听见房间翻箱倒柜的声响。
一件件衣服被甩了出来，站在床边宋淼怡抓着脸向天质问自己逝去的袜子，继续翻找仍未找到，情绪趋于失控，声音嘶吼。
“等爸爸来。”于沣忙上忙下跟着宋淼怡寻找，招手还请阿姨一起整理，忙活半天终于是找到袜子收拾完毕。
“这就是我的老师啊，看着是个绣花枕头。”宋淼怡被于沣催促到门口见叶潭。
初见时她的脸上是阻挡不住的欣喜之色，可目见于沣期待的目光又转瞬改了口。
与此同时，被评判的叶潭也在观察宋淼怡，这孩子才到十岁，个子一米四左右，长相算清秀，偏偏一嘴龅牙毁了所有。
这一比，两人的眼里的东西居然是同样的。
凝视良久，宋淼怡捧腹大笑，恶趣味地用手指指向叶潭，“你还说他是高材生，看着明明是书呆子，哈哈哈。”
“别瞎说。” 于沣呵斥，转头皮笑肉不笑地跟叶潭解释，“你别在意啊，我去给你们切水果，你们先彼此了解下。”
说罢，于沣转身，徒留叶潭和宋淼怡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爸爸，我……”豪宅房间千千万，走廊处的最里间的门被人打开，一声惊起叶潭反应的声音应声响起。
“你怎么出来了？”于沣迈开的脚步又回来了，他对着里间房间的宋予问，语气怪罪。
叶潭还在处理事情的大脑短路，他站在走廊的另一头，不用闪避，宋予的目光便与他不期而遇。
他们俩一个穿着宽松连帽衫，一个穿着黑T，都与学校内装束相悖。
宋予这时看的他眼神也不一样，是想逃又有些惊喜，深黑的眸子里激起无限涟漪。
果然得做足背调，叶潭回想到绿色软件上的大大的宋姓，以及距离大极近的家庭地址，暗自抹了泪。
“你们认识？”于沣感知到不对劲的气氛，看着两人，不确定地问。
没什么好否认的，叶潭点了头，“我和宋同学在一所学校。”
得到结果的于沣恍然大悟，尴尬挠了挠头，“哦，他跟你考的是一个学校啊。”
在这一声意味深长的长叹后，于沣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找补地朝着叶潭笑，“看看我，都忙糊涂了。”
为了不让自己处于下风，他又将视线转移到宋予身上，眉眼冷淡，问着，“你又怎么了，别打扰你妹妹学习。”
“今天您生日。”宋予小声说。
默了半晌从背后拿出一个蓝色礼盒，双手献到胸前，不敢直视于沣的眼睛，“我给您准备了礼物，希望您能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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