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慈是闻夜妹妹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学校。
隔天上学,蒋梦莹跑到她们班,关切至极地摸着叶慈的脸,那心疼得模样仿佛受伤的是她自己。
“怎么就搞成了这样呢?疼不疼?昨天蓓蓓一跟我说你被何倩堵了我真是担心死了,马上让符骏他们带着人过去找你,结果你已经不在那了。你放心,我已经警告过何倩了,以后她要是再敢找你麻烦就是跟我过不去,我不会放过她的。”
她这热情来得有些突然,叶慈招架不住,干笑着偏了偏头,躲开了她的手,“我已经没事了。”
“怎么能没事呢,女孩子最忌讳伤在脸上的。”蒋梦莹拿出准备好的外伤药和一管新的遮瑕,“喏,赶紧用上。”
周蓓蓓看一眼那个遮瑕的牌子,惊呼:“哇、这个遮瑕很贵的耶!”
前天她跟叶慈提前退场的时候蒋梦莹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怎么今天突然变得这么热心,又是送药又是送礼物的。
无功不受禄,叶慈将东西推回去,“我真没事。再说这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哎呀,也没多贵嘛。”蒋梦莹说:“这也就是幸好闻夜在那,否则真出了什么事,再贵的东西都救不了的。不过你也是,你怎么不早说你是闻夜的妹妹呢?你要是早说了,何倩她们肯定不敢动你的。”
顿了顿,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欸对了,你跟闻夜是怎么认识的呀?我以前可从来没听说他还有个妹妹呢。”
绕了一圈,她的重音终于出现。
叶慈淡定地眨了眨眼睛,“我跟我妈妈这几个月暂时借住在他舅舅家。”
蒋梦莹思索了一瞬,“你妈妈跟他舅舅……那你们就是亲戚咯?”
亲戚算不上,毕竟没血缘。
至于到底要怎么定义他们的关系,还有待商榷。
蒋梦莹将叶慈的沉默当做默认,眼睛登时亮起来:“原来是这样呀!”
快上课了,蒋梦莹此番前来的目的达成,道了声先走便春风满面地回了教室。
周蓓蓓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你瞧她高兴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闻夜的妹妹呢。”
如果真是这样,她估计也不会这么激动了。
叶慈看着桌面上的药膏和化妆品,抿了抿唇,没将这话说出来。
-
晚上放学回了家,一推门,屋子里灯火通明的,方丽华从房间里走出来,“回来啦。”
“妈?”叶慈见着她简直惊喜不已,快速换了鞋扑进方丽华怀里,抱着她撒娇。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要等假期结束嘛?”
方丽华顺了顺她肩后的长发,温柔道:“总是要回来的,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区别。你想妈妈啦?呵呵,这可不行啊,都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妈妈出门几天还想成这样,这可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就是八十岁不也是你女儿啊,我就想你。”
叶慈平日里总是乖巧听话,从不让人操心,比其他同龄的孩子不知道稳重多少。不过再懂事,在妈妈面前也是小女孩。
方丽华抚摸着她的后背,既欣慰又窝心,“好好好,你永远是妈妈的宝贝!”
“哟,小慈回来啦!”
母女俩正温存呢,秦继伟也从房间里出来。
忘了还有个人在,一见着他,叶慈顿时收敛了笑意,变得拘谨起来。
她从方丽华怀里退出来,勾着手指规矩站着,“秦叔叔。”
秦继伟没瞧出她神态变化,仍旧笑呵呵地说:“你妈正念叨你呢,她给你买了好些衣服和小玩意,正好你回来了,赶紧上房间看看吧。”
叶慈温顺地点点头,“谢谢秦叔叔。”
秦继伟:“不客气不客气!”
回了房间,叶慈刚摘下书包,方丽华便端着果盘进来了。
“吃点水果吧。”
“谢谢妈。”
方丽华确实给她买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两条连衣裙,一条湖蓝坠白色碎花的,还有一条青绿色的方领公主裙。
叶慈捡起那条湖蓝色的换上,在方丽华面前转了一圈。
“怎么样?”
她皮肤白,又高挑,桃心领开的恰到好处,露出了她漂亮的锁骨,这条裙子不管是颜色还是掐腰的设计都衬得她清雅又青春。
方丽华赞赏地点点头:“好看。”
叶慈也觉得不错,穿着裙子坐下了,“那另一条我就不试了,效果应该差不多。”
方丽华坐在她床头,慈爱的眸光依然温柔,“都行,你说不试就不试。”
叶慈笑了笑,叉起一块苹果递给她:“谢谢妈妈。”
方丽华接过小叉,温声道:“等会有空也去谢一下秦叔叔,这条绿裙子是他帮你挑的。”
“知道了。”叶慈毫不意外的平静语气仿佛早已猜到。她偏过脸,拿起另一个小叉,也给自己也叉了一块苹果。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微妙。
知女莫若母,方才她在客厅里的表现与现在的沉默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方丽华看着女儿小口咬着水果的侧脸,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起身到叶慈身后,抬起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会儿,才缓缓落下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你写作业吧,妈不打扰你了。”
“嗯。”
房门开了又合,叶慈放下咬了一半的苹果,全然不知嘴里尝到了什么味道。
书桌斜上方的化妆镜里,她眼眶微红,眸光一片黯淡,掀起眼帘,左侧脸颊边的疤痕清晰可见。
那伤口不深,而且已经结痂,但不知为何,此时又开始隐隐作痛。
-
光点酒吧。
舞池侧方的卡座里一群人玩得正嗨,桌上酒瓶和骰盅碰撞的声响在片空间里一点也不亚于DJ台上的音量。
闻夜咬着烟,淡白烟雾模糊了他唇边笑意,五光十色的射灯在他头顶不停变化着颜色,他整个人都浸在迷离的昏暗中,有种颓靡的诡魅感。
符骏在他旁边看着骰盅里的数字,正捉摸着怎么才能不被开到。
他今晚点背的要死,被闻夜连开八回,舌头都喝大了,这眼看着就要第九回了,正抓耳挠腮地想着办法,旁边人碰了碰他的胳膊。
“骏哥,有人来了。”
“谁啊?”符骏不耐烦地扭脸,远远见着许姣绷着脸朝这边过来,他眉头一挑,吹了声口哨,幸灾乐祸道:“哎呀,有人来抓奸了。”
闻夜不吃这套,径直打开两人的骰盅,轻蔑道:“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你也得喝。”
“你这人!”
符骏话刚落,许姣到了跟前。
她眼里噙着泪,巴掌大的小脸上一片苍白,要哭不哭地看着闻夜。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闻夜将烟夹在指间,眼帘都没掀起来,兀自倒了杯酒,“有事么。”
许姣一副来兴师问罪的架势,一桌人看在眼里都不敢说话,只有符骏还嬉皮笑脸地调侃,“你怎么喝起来了。”
闻夜往后一靠,语气散漫:“口渴。”
他赢了一晚上,可不口渴嘛!
“……”符骏哑口。
许姣受不了这样被他忽视,又气又急地提高了音调:“闻夜!”
闻夜还是没看她,不耐地掏了掏耳朵,淡声道:“有事就说。”
他俩谈着的时候闻夜还算宠她,可她忘了,他们现在已经分了。
面对他的冷漠,许姣死死咬着唇,泪汪汪地注视着他,好半晌才哽咽着开口:“咱们出去说行吗?”
闻夜展开手臂往沙发背上一搭,懒洋洋的:“就这儿说吧,挺累的。”
许姣跟他分开半个月,没有哪一天不在想他。
她知道说分开是自己太任性了,她以往的恋爱对象没有哪一个不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偏偏闻夜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她说分手只是想要他多一点的关心而已,谁知道他答应得那么干脆。
原以为他们就这样没戏了,可前两天听说他把沈自为给打了,许姣以为闻夜还是爱她的,好不容易决定放下自尊主动求和,他又一直不接电话。
知道闻夜吃软不吃硬,许姣红着眼眶走到他旁边,软软地搭着他的手臂摇了摇,“你陪我出去,我们好好说,好不好?”
闻夜松散地咬着烟,余光瞥见她粉透透的指甲盖,他抬手拨了拨发尾,语气无辜,混蛋十足:“不是很好。”
神他么不是很好!
符骏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立刻遭到许姣狠狠地剜了一眼。他飞快捂住嘴,但还是有丝笑声泄了出去。
他一笑,其他人都跟着开始窃笑。
许姣脸皮薄,哪里经得起这种奚落,脸上涨得通红,跺着脚,扭头就跑了。
她一走,符骏直接捧着肚子大笑:“卧槽你特么真不是东西,就这样把人气走了。”
闻夜冷哼,“你是东西,你去追。”
“别别别,人家看不上我这东西。哈哈哈!”
符骏开起黄腔来没个边,闻夜都懒得骂他,“喝你的酒吧。”
-
玩到快后半夜,终于散场。
他们都喝了酒,不能开车,好在光点离秦继伟家不远,闻夜打算过去凑合一宿。
符骏跟他顺路,两人在路口跟其余人分开,勾肩搭背地走在萧条的街道上。
经过某条僻静的巷口时,符骏突然停下脚步,扯着闻夜的肩膀,示意他看过去。
小巷里昏黄的路灯微闪,从巷口依次往里排了五六个墨绿色的垃圾箱,冷风卷起地上的纸屑飘到一截白皙的脚踝附近。
穿着家居拖鞋的少女站在某一个垃圾箱面前,身上的睡衣裙摆被风鼓起,愈发显得她身形纤细,脆弱缥缈。
她手里举着一条绿色的裙子,正用剪刀一点点将它的裙摆剪成碎片。
符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你那个便宜妹妹么?这么晚,她在这儿干嘛?”
夜风将他的声音送进小巷,被惊动的少女警惕转眼。
阴暗的巷子里,她苍白的左脸上四道暗红伤口突兀非常,眼中炙烈的眸光却与周遭一切黯淡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巷口外,闻夜披着一身夜色,目光如霜,与她遥遥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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