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身体发抖地看了一眼手便绝望地闭上眼睛：他刚才抓住了垃圾桶的边缘！
“这下好了，裤子湿了，衣服也脏了。”瓷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赶快回家！
他将手伸出伞外，雨水砸在手心，瓷狠狠甩了甩手，打算离开。
突然有什么拽住了他的衣袖，瓷吓出一身冷汗，他身体颤抖着扭过头，发现是一只惨白惨白的手。
“啊！”瓷吓得往开甩那只手，整个人被吓得站都快站不稳，两腿直发软。
瓷一只手打着伞，另一只手狠狠地按着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脏，他脸色发白，弯下腰狠狠地呼吸着。
那里怎么会有一个孩子！
就在这时垃圾桶传来动静，瓷脸色一变，这和他之前两次听到的声音完全一样，这个孩子还活着！
瓷咽了口唾沫，然后小心地凑上前看。那个孩子乍一看没有什么生命体征，但是仔细看去胸口还在细微地起伏。
瓷将外套脱下，然后小心地将那个孩子裹起来。
“怎么还有些沉，看上去不是很轻吗？”
瓷将那个孩子抱好，重新撑起伞走进小巷里。
二：孩子
瓷带着那个孩子，在快九点的时候回到了家里。
他将那个孩子小心地放在沙发上，然后在烧热水澡的同时弄了些面包与水过来。
瓷拭了拭那个孩子的额头，很奇怪，竟然没有发烧，脸也是正常温度。
瓷觉得自己可能捡回了一个不得了的孩子。
他给自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扔进盆里，估计明天再起来洗。他再回来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在拿桌子上的面包吃了。
瓷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将玻璃杯向他推了推：“喝点水，别噎着。”
孩子看了他一眼，然后咕嘟咕嘟地灌水。
“还能自己走路吗？”瓷起身走到他面前，然后蹲下身子看着那孩子。
孩子点了点头，然后小心地看了瓷一眼，又飞速地低下头去拿另一条小面包。瓷注意到他有一双漂亮的海蓝色眼睛。
“热水应该快烧好了，一会儿去洗个澡，浴室在那边。”瓷指了个方向然后继续说：“我去给你拿衣服。我还有一间卧室，就在我卧室的旁边，我去拿条被子，今晚你先睡在那里。”
那孩子点了点头，老实地坐在那里。
“对了”，瓷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他靠在桌子旁慢慢喝着：“我叫瓷，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抿了抿嘴，左右看了看，似乎没找见自己想要的东西。
瓷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拿出纸与笔：“喏，你是想要这些吧。”
孩子点了点头，然后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America”。
“美利坚？倒是个新奇的名字，以后就叫你美了。”瓷笑了声，看着那孩子把自己缩得更小了些。
“怕什么，我既然捡你回来，肯定不会不管你。去洗澡吧。”
美跳下沙发，乖乖地去洗了澡。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
瓷找了找自己之前的旧衣服，但是比画完看起来还是略微有些大。
“算了，明天去问问乔舒亚其他孩子的……”瓷双手举着衣服的动作突然僵住，他“啧”了声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明天带他去买几身新衣服吧。”
瓷将衣服放在浴室门口，然后敲了敲门：“美，衣服放在门口了，有些大，你先将就穿着，明天带你去买新衣服。”
等半天也没听见声音，瓷也没说什么，只是决定现在去把衣服洗了，现在洗了衣服还能干得快点儿。
这孩子明天穿什么呢？瓷把被子放好，下楼靠在沙发上犯了难，针线他记得是在卧室的左边床头柜里，剪刀好像也在那里。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快十点了，时间应该是够的。
美大概洗了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也不擦干头发，晚上睡觉会头疼的。”瓷叫他把浴室架子上那块淡黄色的毛巾拿来。
美乖乖坐在小花地毯上，瓷动作轻柔地给他擦着头发。刚才脏的太厉害，瓷没注意这孩子的外貌，现在看来这孩子长得实在可爱：金色的头发摸起来毛茸茸的，海蓝色的眼睛大乎乎的。睡衣有些长，瓷将毛巾披在他的肩上，然后说：“来，站起来。”
美安静地面对他站好。
瓷弯下腰，给他把长出的袖子和裤脚折了上去。
“非常完美。”他夸了美和自己一句：“好了，现在，上楼，去休息吧。”
美跟着瓷上了楼，瓷将他带到房间前，“这间就是你的房子了，旁边是我的卧室，晚上有什么敲我的房门就好了。”
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瓷将卧室灯打开，橘黄色温柔的灯光洒满整个房间，浅蓝色的被子已经铺好了，美看着瓷走到卧室门口，对自己说：“好了，小家伙，现在睡觉吧，晚安。”
美从床上下来，然后跑到卧室门口，什么也不说，却拽住了瓷的一只袖口。
“怎么了，害怕吗？”瓷蹲下来，耐心地和他讲：“我不会抛弃你的，放心吧，明天我们去给你买身新衣服，原来那身就不要了好不好？”
美咬着下唇点点头。
“Good boy，好了，现在该睡觉了，晚安。”
美回到床上，然后乖乖地盖好被子。瓷在关灯的那一刻听到一句极轻的一句“晚安”。
这孩子会说话啊……瓷挠了挠头，然后走回自己的卧室。
衣柜里有他十二三岁时的衣服，不算太破，改一改还能穿。
瓷找出针线，挑了一身看起来还算合适的白衬衫和棕色格子的背带裤。
“小皮鞋……我记得是在大衣柜下面来着……啊，找到了。”
瓷看了看自己七八年前的衣服，感慨自己真是越活越穷，当时的衣服现在都还没丢。
也幸好没丢，不然他现在也找不出别的可以将就的衣服。
瓷拉好窗帘，然后对着光线开始改衣服，衬衫要往短裁一下袖子，背带裤也有些长，还得收一下裤腰，那孩子太瘦了，扎腰带也扎不住。
时针咔哒咔哒地走到半夜两点多，今夜又是一场大雨，但愿某些地势低的地方不要聚集洪水。
瓷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然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腰有些疼，是这几年长时间坐着造就的老毛病。
他将衣服叠好，然后捶了捶腰，明天六点半还要早起，他现在睡觉的话，满打满算还能再睡四个小时。
瓷撩开一点窗帘看了眼外面的雨，正巧一道闪电刺啦刺破天空，瓷被晃得眼睛疼了下，然后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明天什么时候会停。”瓷拉好窗帘，刚打算上床，却想起了隔壁的美。
去看一眼那个孩子吧……瓷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见床上蜷缩着一团东西。
瓷过去走到床边，然后拍了拍那团被子：“美？”
被子没动静，瓷又拍了拍，可还是没动静。
瓷面色一凝，然后拉开那团被子，迎面一只手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瓷立马反应过来，他眼神狠厉，拽住手腕就将那人甩了出去！美翻滚几圈迅速爬起，眼里是凶狠的目光，但在看到瓷的那一刻目光顿时软化下来。
“你……”
“哎呦这孩子手劲这么大。”瓷左右动了动脖子，然后来到他面前蹲下身子：“睡不安稳吗？”
美抿了抿嘴，然后左右咬着下唇：“嗯——雷声太大了……”
瓷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将他抱起来：“不是说有什么事就来旁边敲我的房门吗，嗯？”
美两手攥紧瓷领口的布料，整个人紧绷着身体不说话。
“又不说话了”，瓷一只手轻拍着美的后背：“你才多大，**岁吧？小孩子不要那么谨慎，在我这儿安心地住着就好。”
美还是不说话，还是两只手紧紧攥紧瓷领口的布料。瓷没办法，将他抱去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把美放在床上。
“睡吧”，他给美盖好被子，然后自己在他身边躺下：“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美还是紧绷着嘴不说话。
“对了”，瓷起身，美也跟着迅速坐起来，然后就看见瓷打开了床头的一盏小夜灯。
那盏小夜灯是蘑菇样的，有种童话的梦幻感。
“差点忘了这个”，瓷上床然后继续说：“也是我的疏忽，你住的那间房乔舒亚有时候会过来住，他晚上喜欢完全无光的环境，所以我没在他那里安夜灯。等明天给你装一盏。”
美枕着松软的枕头，两只眼睛猫似得睁的大大的。瓷抬手将他的眼睛捂住：“眼睛瞪这么大干什么，睡吧。”
或许是真的累了，或许是瓷的话太有安抚效果，美只觉得困意如海浪般袭来，瓷的呼吸清浅地吹过来，像山间温柔的风，美在橘色的海洋里闭上了双眼。
“你困了吗？”有人问他。
美连续高强度工作了19个小时，他实在太困了。他下意识点点头，现在只想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你怎么会困呢？”那人的语气带了些疑问：“你看其他人都不会困，他们可以一天高强度工作24个小时都不会疲惫，我给你用的和他们是一样的，唯独这里……”
那人点了点美的心脏处：“是因为你有一颗人类的心吗？”
美不知道，他困得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明明之前这样工作都不会这样疲惫，为什么最近越来越困了呢？
“孩子”，那人蹲下来：“你不可以疲惫，你生来就是为了更好地推动我们的生产效率，你绝不想当最后一名，是吗？”
美想要听他把话说完，他发狠地揉着自己的眼睛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太困了，他好像做了个噩梦，眼前这个人好像在扭曲拉扯，像折断骨头的瘦长鬼影。瘦长鬼影开始扭曲着分裂，他嘴角温柔的笑越扯越大，扯到耳朵根，露出鲜红的牙齿与口腔。美害怕地后退几步，突然被人抓住了胳膊！
他被人绑在一张床上，听见那人冷漠的声音：“剖开他的心，把我要的东西取出来。”
有人在问：“先生，那这个孩子怎么办呢？”
“怎么办？”那人走出去的脚步站定，他半转身子，祖母绿的眼眸满是冷漠：“还用我说吗？像之前一样，在贫民窟找个地方丢了他，伟大的泰晤士河会把他带到他应该去的地方！”
那人好像停顿了一下，久到美以为他会有转机。可是并没有，那人只是停顿了不到一秒，随即恭敬地弯腰行礼：“是，先生。”
后来发生什么了呢？美捶着自己的脑袋，他被人拖着走了很远很远，在半夜的时候被丢到了一个垃圾堆里。
凌晨有人过来收垃圾，他便和那些垃圾一起流窜向泰晤士河。
大概是贫民窟实在路段崎岖，他和一些垃圾被颠簸了出来。美捂着心脏的地方，那里有一道歪歪扭扭蜈蚣一样丑陋的伤疤。
那人给他悄悄缝合了伤口，还给他止了血。
止血？他止血了吗？有血液流出吗？
算了，他不记得了，记忆太混乱了，美跌跌撞撞地麻木地向前走着，他不知道要往哪去，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晚上出来抢劫人的流浪汉也不会打他的注意，招童工的大老板也看不上他，想发善心的慈善家也不想要他。他像一张被揉皱的破纸，就剩一口不知哪来的气吊着，随时会变成一个孤魂野鬼。
美走得累了，他想坐下来休息一下，没想到被人当做了不要的破布娃娃，再醒来他就在垃圾桶了。
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美动了动，垃圾桶也许发出了一声轻响。
也许他再动一下会有人注意到他，可是就这个动作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美呼吸着腥臭的空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雨突然下大了，铜钱一样砸得全世界都是。
垃圾桶里开始积水，美感受到了冷，他挣扎着动了一下，又发出一声响。
心脏处开始发疼，美想或许是心脏进了水，没关系，他再闭上眼睛的时候或许就不会再疼了。
可是有什么声音越来越近？
美费劲地睁开眼，好像有什么人靠过来，他手撑了一下身下的垃圾，然后揪住了那人的袖子，是袖子吧？
那人好像被他吓到了，听起来好像被吓得不轻。
“对不起……”他在心里抱歉。
身子忽然一轻，他被那人抱在了怀里，雨伞遮住了所有的风雨，他被那人带回了家里。
面包很好吃，水也是甜丝丝的，家里也是暖烘烘的，心脏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
“你叫什么名字？”
美说不出话来，他的嗓子早已干涸，幸好这位先生给了他纸与笔。
“America？”
“美？”
美缓缓地睁开眼睛，瓷已经洗漱好了，他今天换了一身衣服，是米色的衬衫和一条棕色的西裤。
“该起床了，还记得吗？吃完早饭我们要去为你买几身新衣服。”
美愣愣地点点头，是还在做梦吗？
他呆呆地跟着瓷的引导洗漱完，然后安静地吃完早饭。
他又不说话了。瓷在他面前摆了摆手：“怎么了？还是没有休息好吗？”
好像不是梦，这触感太过真实，美扯了扯喉咙，找见了失修的语言系统，声音很小地说了声：“谢谢。”
三：乌托邦
瓷愣了一下，然后揉了揉他的头发，金色柔顺的头发被瓷揉得有些乱，还翘起几缕。
瓷咳嗽一声，然后率先向楼下走去：“下来吃饭吧。”
美整理好衣服，先去洗漱间洗漱，发现瓷已经准备好了他的洗漱用品。可能是怕他有些拿不到，瓷还准备了一个木墩子。
美站在上面，镜子里的自己干干净净，皮肤有些苍白，和之前水沟里的倒影完全不同。
或许他的生活真的开始改变了。
“美，好了吗？”楼下传来瓷的声音。
“嗯！”美跳下木墩子，然后哒哒地跑下楼。
早餐是一人两条小面包，一杯热牛奶，还有一颗鸡蛋。
“够吗？现在做一个三明治还来得及。”瓷看了他一眼，美好像觉得有些少了。
他准备起身再洗些生菜，美却叫住他：“够了。”
“嗯？”瓷看着他，美小声地说：“其实还有些多，半条面包就够了。”
“啊？”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说，你以前的每一餐就是半条小面包的量？”
美低头然后轻微地点了点，瓷半天没有动静。美试探地抬起头，然后看见瓷的眉头皱结在一起。
“你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瓷坐回座位上，看见美两只手紧紧攥着衣角。“不愿意说吗？”
美低着头不敢看他，就听瓷说：“不想说就不说呗，先吃饭吧，牛奶凉了就不好了。”
美试探着抬起头，瓷的目光温和：“我把你捡回来又不是为了让你继续过之前的生活，快吃饭吧。”
美点点头，然后小口小口地咀嚼起面包来。
瓷的手艺不错，鸡蛋刚好煮成了溏心状，面包也烤的松软可口。
美满足地吃完早饭，接过瓷放在沙发上的衣服。衣服上有股淡淡的香味，美将衣服凑近闻了闻，是淡淡的柠檬香。
瓷注意到他的动作，便问：“不喜欢吗？下次洗衣服我们可以换一种其他的味道。”
美摆摆手：“不用，这样就很好。”
“紧张什么？”瓷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着：“家里还有其他味道的，我自己也会时常换着用，除了柠檬，还有薰衣草和薄荷之类的，你看你喜欢什么？”
“这个就很好。”美抱着衣服，然后打算回卧室去换。
“就在沙发上换吧，我去把餐具收一下，你好了叫我。”
瓷去收拾餐具了，美看着他的身影彻底隐没在门后，这才放心地解开扣子。
心脏处的伤疤还是狰狞地扒在那里，扯都扯不掉，美看了一会儿，然后果断地换上瓷给他的衣服。
衣服很合身，就是背带裤还需要再调整一下。美穿好袜子，然后走到门口去换鞋。
“瓷先生，我换好了。”美走到厨房门，叫了一声瓷。
“好了吗？”瓷探出头来：“我也好了，中午吃面条怎么样？”
美点点头，然后安静地跟在瓷的身后。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昨晚还在下雨，现在虽然有些凉意，但不至于冷到让人不愿意出门。
街道上的水也退了不少，偶尔几处还是有水坑。
瓷带着美出门，向自己最常去的几家店铺走去，他的衣服一直都是在这里买的，所以质量以及价钱上完全可以放心。
“冷吗？”瓷牵着美，小孩的手有些凉，他在反思是不是给这孩子穿的有些单薄。
美摇摇头说：“我的体温本来就比正常人低，很正常。”
“是吗？我打算给你添置一件小披肩”，他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披肩能盖住大臂：“大概这么长，马上就要入秋了，气候交替之际最容易生病。”
美想象了一下，然后把瓷的手握得紧了几分。
博伦的服装店不算太远，只需要他们穿过两条街道就到了。
瓷推开门，博伦本来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一看到来人眼睛都亮了几分。
“瓷！你怎么来了？”
瓷带着身后的美走进来，然后让开些：“乔舒亚家的孩子，托我照顾几天，我你是知道的，所以来带这孩子买两身衣服。”
“乔舒亚他们家又不管孩子了啊，行吧，小家伙，过来一下，让我看看你的尺寸。”
美看了瓷一眼，瓷拍拍他的后背，点了下头。美这才过去。
博伦从椅子旁的抽屉里摸出皮尺，然后大体量了一下。他站直身子对瓷说：“这孩子多大了？”
“**岁。”
“那也有些瘦，乔舒亚呢？他自己怎么不照顾这孩子？”博伦边找合适的衣服边和瓷叙旧。
瓷看着美疑惑的眼神，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说：“乔舒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干。”
“也是”，博伦很快找出了几身衣服，然后把美叫过来，边往他身上比划边说：“两件粗棉布衬衫，一件米色格纹一件白色，一先令一便士；两条粗布裤子，一条棕色格纹一条黑色竖纹，三先令；两双小皮鞋，统一穿黑色的，六先令；最近刚好进了外套，羊毛的材质有些粗糙，但保暖还不错，六先令怎么样，一共十六先令一便士，还算可以吧？”
美听到这个价格一下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看向瓷，果然，瓷也在思考。
果然还是太贵了吧？
没想到瓷摸了一会儿下巴却说：“再拿一件白色衬衫吧，要那件花领的，加一条棕色格纹裤子。”
博伦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这孩子来的时候带了多少钱啊？你之前袜子破了都还能补补再穿的，今天怎么一口气买三身衣服？”
“啧”，瓷瞥他一眼，然后说：“当时那不是情况特殊？来吧，一共多少？”
“十八先令二便士，找你一先令九便士，送你条小领带，和衣服装在一起了，不用谢。”
美看着明显有不少分量的衣服，下意识要接过，却被瓷拦下。
“衣服还是我拿着吧，你乖乖跟在我身后就好。”
美头歪了歪，然后选择拉住瓷的衣袖跟着出去。瓷挥了挥手：“再见啊，劳伦斯先生。”
美也跟着挥挥手：“劳伦斯先生再见。”
博伦微笑着挥挥手，然后又躺回椅子上休息了。
“瓷先生。”
“嗯？”瓷专注着看眼前的路，听到美的话他侧了侧身子，“怎么了？”
美抿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瓷却知道他的意思：“你在想我给你买了这么多衣服吗？”
“嗯”，美点点头，他看了眼前面：“瓷先生，这好像不是我们要回去的路。”
“是，我们要去买些面包，然后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美看着瓷什么也不说，心脏突然跳得快了些，然后越来越剧烈，他捂住心脏处，突然停住了步子。
瓷注意到美不对劲，于是也停下步子蹲下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美心脏疼得难受，胸口也堵得厉害，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情感，美看着瓷关切的神情，小心地问：“您是要抛弃我吗？”
瓷被这句话堵在那，脑海里一下闪过千万想法，嘴反复张了几次，最后挤出一句：“啊？”
美看瓷的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便继续说：“我知道我是个没用的累赘，您带着我也会增添负担，您和我说实话，我也不是接受不了。”
瓷被这孩子清奇的脑回路惊呆了，他看着美委屈地快把自己憋死了也不掉一滴泪，于是上手捧住他的脸。
美眼睛瞪大了，瓷手上用了些力气，美说话有些不清楚：“瓷先生？”
瓷揉搓着他的脸，语气实在是无奈：“你这孩子说了多少次了，我把你带回来就不会再抛弃你，怎么一天天的就是想着自己被抛弃呢？嗯？”
美就着这个姿势继续说：“那您要带我去哪？”
瓷让他抬头看天，语气严肃认真：“你听说过‘乌托邦’吗？”
“乌托邦？”
瓷站起身，牵着美继续向贝克面包店走去。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像在讲述一场梦：“那是一个美好的自由社会。在那里，没有苛税，没有盗抢，没有苦难，大家生活在一个田园诗意的社会里，它是一个自由而博爱的世界。人们处在一种原始、简单的状态中，幸福而满足。在那里，人类和自然之间有一种本能的和谐：人类的需求很少，**也是限制的，很容易被大自然提供的丰富物质所满足。因此，没有任何战争或压迫，也不需要艰苦地工作。一切就是那么简单、虔诚，感觉自己接近他们的神。”
美听得入了神，不自觉地问：“真的会有那样的世界吗？”
瓷低头，认真地看着美：“我认为会，社会在向前发展，等到生产力达到顶峰，多余的资源就会流向社会，我们就再也不用过这样的生活。”
他越说越激动，步子也越来越快：“到那时候，贫民窟将没有饿死的孩子，工厂里不会再有累死的大人，泰晤士河将清澈见底，全社会将不再严酷地划分阶级，我们将会一起走向光明的未来！”
美看见瓷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已经看到了那个社会，他在瓷的眼中甚至看见了长大后的自己，他身体康健，生活幸福，不用担心吃不饱与穿不暖。如果乌托邦是真的话……
那他愿意为此而努力！
“所以，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和乔舒亚一起创立的福利院，那里有我们收留的孩子。我们教他们读书认字，他们将会有着超越同龄人的先进的思想！”
美看着瓷用九便士买了些面包，然后带着他拐过一条小巷，走到一间略显破旧的二层小房子面前。
“这就是那家福利院了，你要进来吗？”
美应该跟着进去的，但是他的脑海深处在疯狂地警告他应该远离人多的地方，他就应该独自待在那，然后等着瓷出来将他带回去。
“我……想在这里待着，就不进去了。”
瓷知道这个孩子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于是点点头。他弯下腰揉了揉美的头发：“那你乖乖地带着这里，我顺便和乔舒亚交代一些事情。”
美点了点头，接过瓷手里的衣服，找了个看起来隐蔽些的地方站在那等着。
瓷敲了敲门，乔舒亚还是老样子，先开一点门缝，在确定来人之后他紧惕地左右看了看，然后才让瓷进来。
“今天来的好早。”乔舒亚自然地接过面包。刚烤出来的面包还是热乎乎的，瓷将找零回来的一先令顺便给了乔舒亚。
“你先把面包给孩子们，我和你说件事情。”
乔舒亚的神色一下严肃起来：“好，我们一会儿去楼上说。”
“嗯”，瓷点了下头，然后向孩子们走去。
“今天在看什么书？”
安德鲁举起今天的报纸，神色满是惊讶：“瓷先生，报纸上说生产效率又提高了！这意味着商品是不是会更快地流向社会呢？”
瓷没说话，却看向坐在安德鲁旁边的本杰明：“你觉得呢？”
本杰明看了眼报纸，然后边思考边说：“我觉得不一定会。”
“为什么呢？”安东尼不是很理解。
本杰明看了瓷先生一眼，看来他暂时没有要发言的**，便开始分析起来：“生产效率提高并不代表商品数量会增多，因为生产者不一定能保证商品的质量是否依旧像之前一样。”
他接着说：“其次，如果商品的质量能够得到保证的话，我们也不能确定上层贵族阶级想要持有的是多少。”
“说的不错。”瓷出声：“这一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们不能盲目等待，但是也绝对不能贸然行动。”
“我同意阿瓷的观点。”乔舒亚过来将面包分给孩子们，然后交代：“我要和瓷先生说件事情，你们乖乖的。”
孩子们答应一声，瓷好乔舒亚对视一眼，然后向楼上走去。
“说吧，这一先令来的可有些突然。”
瓷也不瞒着他，于是直接说：“我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孩子。”
“孩子？”乔舒亚有些惊讶，声音不自觉大了几分。
“嘘”，瓷比了个手势，乔舒亚反应过来，然后压低了些声音：“他现在在哪儿？”
“就在外面，但是我暂时不打算让他留在这里。”
“为什么？这里都是孩子，都应该和他差不多是一个年龄段的。”
瓷有些糟心地捏了捏眉心：“正是因为这个。那孩子的戒备心与怀疑心太重，我打算暂时让他留在我身边。”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孩子昨夜的应激被动是怎样的。
“你确定？”乔舒亚看着楼下孩子们吵闹的样子，又问：“那你打算怎么说？”
瓷突然狡黠地笑了：“我亲爱的朋友，这不是有你吗？”
乔舒亚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突然反应过了什么：“你用我们家给这孩子做背景啊！”
四：邻居
瓷不在乎地摆摆手，然后叫他小声点：“那又怎么了？你们家孩子那么多，谁能记得谁是谁家的孩子。”
“也是”，乔舒亚抓了抓头发，让原来就打着卷的头发显得更翘了几分。“毕竟谁都知道我们家比较玩的花。”
瓷拍拍他的肩：“这不就好了吗？从现在开始，美利坚·蒙格雷尔就是你们家的孩子了，来自于你们家的一个亲戚，由于 乔舒亚先生心善，不忍心看这个孩子在亲戚那里受苦，于是把他带在了自己的身边，哦对，他今年九岁了。”
乔舒亚听着瓷迅速安排好一切，只能表示赞同：“不愧是文学艺术工作者，讲起故事来就是一套一套的。”
瓷哼了一声，然后说：“我要走了，那孩子还在外面等着我。”
“嗯，再见，还是那句话，路上小心。”乔舒亚和瓷下了楼梯，瓷和孩子们道了别，然后先去找美。
美很听话，抱着衣服安静地蹲在阴影处，瓷找了一下才发现他的位置。
“走了”，瓷弯下腰，向他伸出一只手：“回家了。”
美抬起头，然后站直身子，去拉住瓷伸出来的那只手：“好！”
“来，衣服给我，中午除了面条还想吃点什么？”
美想了想：“没有了。”
瓷暂时也没想到别的，“那就吃完饭给你洗点水果吧，苹果喜欢吗？或者是梨。”
“都可以。”
“那就都给你洗点吧。”瓷和美的速度不慢，很快便回到了家里。
他把衣服放在沙发上，看了眼时间，一上午的时间过得也快，很快便要十二点了。
瓷去厨房把要做的面条找出来，然后对美说：“去冰箱里把水果拿出来，顺便看一下还有什么其他的吃的。”
美眨眨眼，然后哒哒地跑上楼去。
瓷疑惑地从门口探出头来，然后看着美搬着个木墩子下来了。
“嘶——”瓷忘记了这孩子可能还够不到冰箱上面的食材。
“我的疏忽，完了我想想办法。”
美踩着木墩子，看着冰箱里只剩几个苹果几个梨以及两束菠菜三束生菜，还塞着几根胡萝卜以及几根香肠，对瓷能否养活自己再一次感受到了怀疑。
他拿出一束菠菜，然后在垃圾桶旁边择菜，洗干净后放在了瓷的案板上。
“你要在面条里面加点菠菜？”瓷看着洗的水灵灵的菠菜，又看着美大幅度地点了点头。
“行吧。”他转身向冰箱走去，然后拿出一根火腿。他切掉半根，将另外半根递给美：“这半根放进去，明天我看看怎么给你做。”
美将半根火腿放进去，然后顺便把苹果和梨各拿出两个洗了。他将自己的木墩子放在沙发旁，然后把水果找了个盘子放进去端到餐桌上。
做完这些后，他又去帮着瓷拿餐具。
“美？”瓷突然叫了他一声。
“？”美扭过头，然后看见瓷凑近过来，给他喂了一块切好的火腿大丁。
美下意识地嚼了嚼，然后眼睛里漫上高兴的神情，他弯了弯眼睛，腮帮子鼓鼓的。
“像只小狗……”瓷在心里想。
“走吧，我们去吃饭。”瓷将面条捞出来又在凉水里过了一遍，然后装在一个较大的碗里。
美坐在瓷的对面，然后看着瓷给他夹了满满一大碗面条。他递给美：“吃吧，不够的话还有。”
美笨拙地用着刀叉，他看着瓷将叉子斜着插进面条里旋转了几下，便也学着瓷的样子旋转着面条。
瓷悄悄看他学得认真，便压下去了那句“或者我们可以换筷子。”
两人简单吃过午饭，美帮着瓷收拾了餐具，然后听瓷说：“你不是总怕我抛弃你吗？”
美手上动作一顿，刚擦干净的盘子眼看要摔到地上去。
瓷眼疾手快地弯腰捞起盘子，他单脚点地，身体旋转一周，整个人便轻飘飘起身。瓷将盘子放回原处，然后用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后揉了揉美的头发：“别紧张。”
美抬头看着瓷：“瓷先生……”
瓷和美慢慢坐回桌子前，瓷率先开口：“我不问你的来历，把你捡回来也没有别的想法。如果非要说私心的话，那可能就是我自己住的有些冷清。”
美不解地看着他：“那乔舒亚先生呢？”
“乔舒亚？”瓷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他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陌生人，唯独成为不了家人。”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瓷想起自己初见乔舒亚的那个下午，他眼神落寞几分，苦笑着摇摇头：“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那您需要我干什么呢？”美认为自己被创造出来就是需要完成一定任务的，没有任务他就去要求任务，他不可能盲目地生活下去。
“干什么呢？”瓷思考时爱翘起二郎腿：“现在这样就很好，你帮我打扫家里，跟着我去倒垃圾，吃饭的时候帮着我拿碗筷……要是你不愿意出门认识其他人的话……”
瓷看着美，也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心防。“那你就留在家里面，书房里有书，门口的信箱里有每天邮差送来的报纸。你可以把一同送来的牛奶热一下，然后悠闲地看完今天的报纸。”
“那您呢？”美只觉得瓷考虑了太多太多，让他更加觉得有所亏欠。
“我？”瓷指了指自己：“我是个自由的人，每天写写字画会儿画，然后出门倒垃圾买菜，然后再去看那些孩子们今天过得怎么样，晚上洗一个热水澡——这就是我所有的生活。”
美觉得这样的生活太过安逸平凡，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他不说话了，瓷对他下达了新的指令：“和他安静地度过这段暂时没有期限的生活。”
于是他回答：“好。”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美在瓷的身边待了下来，他也不是完全将自己封闭在这座房子里，在这里适应了一个月之后，美开始跟着瓷偶尔出去拜访邻居。
克劳德是位有些跛脚的中年人，明明刚到五十岁，背却已经佝偻得像八十岁的老头。
他的身上每天都有清理不干净的煤渣，脸也是黑扑扑的，三人交谈时克劳德灰白而又乱糟糟的头发里偶尔会飞出煤灰，这让美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很长一段时间才洗一次澡。
但是他人真的很好，这是美在和他接触了几次之后的感悟。
他没有妻子与孩子，生活永远只有自己，于是在瓷有时候回不来的时候，美会去克劳德先生那里休息一下。
克劳德先生会拿出放了很久很久的糖果，有些糖的糖纸已经破损了，可是克劳德先生的眼睛在晚上看不清楚。他那双手如干枯的老树皮，掌心也是处处开裂，唯独给美的那一颗糖果干干净净。
美将糖果接过来，然后小心地剥开发脆的糖纸，橙子味糖球在灯光的照映下显得晶莹，像一个小星球。
“很甜！”美对克劳德先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克劳德先生也在笑，笑着笑着他开始咳嗽起来。美吓了一跳，他忙着起身，椅子被他带倒，他帮着拍克劳德先生的后背，然后又给他倒了杯凉水。
“我没事，小美利坚，只是刚才有些激动。”克劳德先生抱歉地对美笑了笑，然后和他把那张糖纸要过来。
他的手有些颤抖，但是动作却极为仔细，不多时，一只小巧的纸鹤便出现在他的手里。
“哇！”美欣喜地接过纸鹤，然后听到了敲门声。
瓷推门进来，将带给克劳德先生的水果蔬菜放在靠近厨房的桌子上。
“克劳德先生晚好，美，我们该回家了。”
美跑过去，将克劳德给他折的纸鹤展示给瓷看。
“克劳德先生的确很厉害，不是吗？”他揉了揉美的头发，觉得这孩子好像长高了些。
“那就不打扰了，克劳德先生，希望您有一个美好的平安夜。”
克劳德先生微笑着朝他们摆摆手，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已经进入了梦乡。
“我明天要把这只纸鹤给丝泊凌姐姐看！”
“为什么没有乔治娅？”
美将纸鹤护在掌心：“乔治娅姐姐就欺负我长得不高，总有一天我会长得很高很高，也会长得很强壮，然后保护你们所有人！”
“好啊，小英雄，在此之前，你应该安安静静地上床去睡觉了。”
美将床头的小夜灯按亮，然后对瓷说了句晚安。
“晚安。”瓷朝他摆摆手，然后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乔治娅和丝泊凌还在工作。
她们是两位浆洗女工，每天需要忙到很晚才能休息，日结的工资只能让她们勉强维持温饱，还好有善良的瓷先生在。
瓷每晚都会过来帮她们干活，他的效率很高，而且也会关照人。在丝泊凌有一次无意间抱怨了一句“天太黑了之后”，瓷第二天晚上过来的时候就带了一盏小灯过来。
灯和家里是一样的，橘黄色的暖光温柔地照着每个人，以及躲在衣服后面的美。
“别躲了，过来吧。”瓷突然出声，乔治娅和丝泊凌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美从阴影处走出来。
“怎么跟着我过来了？”瓷手上动作不停，不多时又洗出一盆衣服。
美看着瓷熟练的动作，便解释：“我的听力很好，每天晚上能够清楚地听见你出门的声音。我实在好奇，于是就，就……”
“就悄悄跟着我过来了？”
美跑到瓷身边，丝泊凌递给美一个凳子。美挨着瓷坐下：“我也可以帮忙的，打水搭衣服我都可以来。”
乔治娅朝他吐舌头：“谁要你帮忙，小孩子就应该好好回去睡觉。”
美不服地怼回去，瓷左右两边劝架劝的心累，最后妥协：“想留就留下来吧。”
乔治娅不满地看着瓷：“瓷先生，您应该让他回去睡觉的！”
瓷却说：“马上就要入冬了，你们的冬衣还有房租暖气费都准备好了？”
乔治娅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了。
她和丝泊凌并不是亲姐妹，两人当时只是想着找个最便宜的地方住，一来二去就合租了。两人同样无父无母，乔治娅从小 就没见过父亲，母亲也在她五岁的时候撒手人寰。
她也是被瓷捡到的，八岁的她尚且还在长身体，但是她并没有入住乌托邦，她选择靠自己的能力接活，虽然有些入不敷出，最后还是瓷帮她打点好了所有。
“我会记着您的人情的。”乔治娅认真地对瓷说。
瓷没说什么，在第二天带来了一个比她大四岁的孩子。
“这个孩子也是想找房子的，我觉得你们应该能相处的来，而且也能互相帮助。”
丝泊凌黑色的短发乱糟糟的，好像有几天没洗了，身上和她一样穿的破破烂烂的。
“你们两都是一样的工作，有什么多互相帮助。”瓷将两个孩子安顿好，突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自己。
他下意识回头，乔治娅深棕色的卷发留长了到胸口，湖绿色眼睛映出自己错愕的样子。他礼貌地微笑，向乔治娅摆摆手道别。
“所以还是让我们来帮忙吧。”
丝泊凌表示感激，乔治娅没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
夏天过去，秋天过去，冬天悄然地来临了。
美的身量明显地拔高了不少，瓷不得不给他买大一号的衣服，这样就不用时常更换新衣服了。
离新年还有一个月，每个人都在更辛苦地工作，想拿到更多的薪水，瓷现在除了去乌托邦，白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作，稿费每周打一次，瓷白天做这些，晚上去帮丝泊凌她们浆洗衣服。
美白天负责打扫家里，然后在瓷灵感爆发的时候安静地做好菜，放好餐具，再把门口打扫打扫，自己去安静地看书。晚上则是跟着瓷去帮乔治娅她们洗衣服。
冬天水冷的快，瓷和美对视一眼就是知道今晚又得半夜三点才能回去。
帮两人完成今天的工作后，美还会去克劳德先生那里看一眼，帮他盖好不小心滑落的被子，然后整理一下家里。
克劳德先生的家里有些暗，美仗着好视力慢慢收拾着家里面。
在收拾到厨房的时候他看见有把刀没放回原处，美下意识拿起来，没注意自己拿的是刀刃。
指尖被划了一道，美下意识缩回手，刀掉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响声。美急匆匆地捡起刀，心虚地看了克劳德先生一眼，还好，没有吵醒他。
美将刀放回原处，然后吮吸了下伤口。
他咂咂嘴，然后仔细地抿了一下舌尖。
他好像没尝到血腥味。
这篇是和其他老师的联文，我是个藏不住的，写完觉得没什么再需要修改的地方就决定先发出来了。
全文共计七万二，会分四篇发完，还希望各位耐心看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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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美瓷/今晚是个平安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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